肖劲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吃摊,“吃不吃血肠?”
“吃……”
“吃……”
几个人意外的实诚。
肖劲大手一挥,“那就都跟我来,肖晶你也来。”
跟和平饭店不同,西关多半是老字号,就算是夜市上摆摊的,都很有地方特色。
几个人在小吃摊上团团坐下,点了几份炒血肠,又点了羊肉粉汤,要了一大盘小烧饼。
肖晶看到哥哥沉着脸,就凑到他耳朵边上小声问道,“哥,你认识这个卖牛仔裤的小老板?”
“嗯,认识。”
“那你给我说说,让她卖我一条牛仔裤呗。求你啦,哥。”
肖劲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瞎胡闹,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打架呢。”
听到动静,柳春草几人都一激灵。
肖晶低下头,“还不是,想抢一条牛仔裤呗。”
肖劲挥了挥手,“行了,你先回去吧,裤子的事我帮你说。”
肖晶高兴坏了,赶紧跳起来,“谢谢哥,不管爸妈问啥,我都不会说的。”
柳春草双手蒙着脸不说话,便宜买了人家的处理品,转手就翻了好几万倍价格卖出去,结果还被人抓了。
平时肖劲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今天他偏偏不说话,等到羊肉粉汤和炒血肠端上来,大家都吃起来以后,他才问柳春草,“赚了几倍?”
柳春草急忙伸出两个手指头,“不多不多,才翻了一倍。”
“哼,”肖劲冷哼一声,“你不想再要劳动布了?”
“嘿嘿,要的,真没赚多少钱啊,拿到布以后,后期的设计和制作,可都得我花钱啊。”柳春草叫起了苦。
肖劲笑而不语。
没用多长时间,柳春草就投降了,“好吧,我说,成本差不多四百,我赚了两千。”
安庆红见怪不怪,冯新强可是被这个数字吓坏了,他一脸震惊,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
冯新强是去年进的单位,工资带奖金,差不多是五十块钱一个月,想要存两千块,那得不吃不喝存四年钱才行。
没想到柳春草那个不起眼的小摊子,营业额竟然有两千?
肖劲是见过世面的,他自然不会像冯新强那么失态,“那利润空间很大,你还记得,染这个布,用什么色度吗?”
“嗯?”柳春草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肖静这是在问技术参数了,她笑道,“这我可不能说……”
“嗯?”肖劲剑眉挑起,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
“除非你们给我提供劳动布。”柳春草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肖劲一锤定音,“可以。”
他站起身来利索的结了账,冲着柳春草一挥手,“走吧,我们加个班,把色号调出来。”
柳春草没有浪费时间的习惯,不过她也没想到,肖劲会如此雷厉风行。
肖劲说干就干,风风火火的拉着柳春草离开。
冯新强挠挠头,“庆红,这男的是什么人啊?”
“嘿嘿,这我可不能说。”安庆红卖起了关子。
暮色四合,纺织厂灯火通明,机器不停,工人三班倒,这样才能保证发挥最大的产能和效益。
肖劲把柳春草带到了染布机前面,“现在,把色号调整出来。”
柳春草没想到这厮竟然是个工作狂,认命的操作起机器来。
她有黄道婆的织女技能,对于纺织相关的参数记得很清楚,一番调整之后,柳春草拍了拍手,“好了,那天就是这个色号。”
肖劲立刻让人把劳动布拿过来。
车间主任过来跟肖劲打招呼,看到染布机里边出来的劳动布,脸色一变,“废品。”
他要冲上去关机器,却被肖劲拦住了,“别动,我要的就是这个颜色。”
染布机一开,几百米布就染出来了,听到肖劲这么说,车间主任的脸都白了。
肖劲早就拉着柳春草一起看布匹去了,“就是这个颜色。”
浅了三个色号的劳动布,变成了制作牛仔裤的绝佳面料。
肖劲执掌一厂,对于纺织品市场颇为了解,据他所知,制作牛仔裤的面料又叫做丹宁布,都是从国外进口过来的。
现在纺织厂有了生产丹宁布的能力,那就可以独霸市场了。
事不宜迟,肖劲立刻让人把劳动布拿去处理烘干,准备作为样品带走。
又让秘书连夜去打电话,“就说参加商品博览会的时间提前了,让他们收拾东西,明天一早跟我出发。”
柳春草摸摸鼻子,她记得很清楚,自己获得的试训指标,里边有很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跟着代表团参加商品博览会。
“柳春草,你也去,赶紧回学校准备准备,不要带太多的东西,花都什么都不缺,可以到了那边再买。”肖劲二话不说,就把柳春草也拉进了出差的行列。
“这,”柳春草眨巴眨巴眼睛,“我还要上课。”
“我会帮你请假,就说你的试训任务提前开始了。”
对于此刻的肖劲来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抢在其他厂家之前,把这个颜色的牛仔布推出去,抢占市场。
第128章 不依不饶
听说柳春草要跟着厂里边出差,安庆红又是羡慕,又是担心。
她羡慕柳春草能跟出去见世面,又担心柳春草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受了委屈。
“不会,这次是跟着肖副厂长出门,肯定得捡好的吃。”
柳春草本能觉得,以肖劲的吃货本质,跟着他不会吃亏。
夜已经很深了,一辆拉着渣土的大车停在了路边上,安建军背着行囊,从车厢里跳了下来,然后又把蔡春花扶了下来。
杜鹃惹了祸,马上就要蹲监狱吃牢饭的消息,传回了老家。
蔡春花就再也坐不住了,嘴里嚷嚷着要到省城去看看,准备花点儿钱把杜鹃捞出来。
自然,做这么大的事儿,蔡春花可没忘了拉上安建军。
安建军的妻子知道了这件事儿,说什么也不让安建军再跟着蔡春花出门。
安建军为了这件事,和老婆大吵了一架,就在两个人出发前夜,安建军的妻子找到了火车票,一把火给烧了。
安建军和蔡春花没办法,只好搭乘顺风车上了路,所以才耽搁了时间,这一路跑到省城,也不知道换了多少辆车,屁股都要被颠成八瓣了。
“老安,现在离城里还有多远?”
“还得十几公里,现在公交车也停了,这黑灯瞎火的,要不然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安建军看了看周围,黑的让人发慌。
“不行,咱们先到学校去问问安庆红,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的?我们家杜鹃又被抓了?肯定是安庆红没有上心照顾杜鹃。”
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蔡春花就武断的把罪名扣到了安庆红身上。
于是两人背着行囊,开始朝纺织学校的方向进发。
走到纺织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两人想进学校,却被门卫拦住了。
学校的大门白天敞开,随意通行,夜间却是关得紧紧的。
不管蔡春花怎么说,保卫就是不放他们进去,让他们等到天亮再说。
就这样,两人缩在墙根底下,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东方发白,才得以进入了学校。
现在已经进入初秋,天气变凉,两个人在外边冻了一宿,又累又冷又饿,满心想着,找到安庆红说完了事情,再好好吃顿热饭,然后睡一觉。
没想到,他们找到安庆红的宿舍,却再次扑了个空。
“嗯,你是说安庆红呀,她好像跟着柳春草出门了,说是要出差。”隔壁宿舍的女同学很热情的说道。
柳春草要出差,安庆红跟着把她送到火车站,临出门之前,委托别班的女生代为请假。
这女生不太清楚情况,还以为安庆红是跟着柳春草,一起出差走了呢。
“坏了,安庆红这是不想把我家杜鹃弄出来,准备要跑呀!我得去车站把她截住。”
蔡春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拍大腿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她急急忙忙冲下楼,拉着安建军就走,“赶快跟我去车站,去晚了,你闺女就跑了。”
两个人急急忙忙跑到了火车站,眼看着安庆红混在一大群人里边,有说有笑的进了检票口,就急忙喊了起来,“安庆红,你别想跑,快回来。”
安庆红还真没想跑,她听到有人叫自己,就急忙抬头看,等她看清楚是自己爸爸和蔡春花以后,顿时哎呦了一声,“帮我拦着点他们。”
安庆红和柳春草早就得到消息,杜鹃的案子已经提交了,法院这两天就该宣判了。
安建军和蔡春花在这个节骨眼上找过来,摆明了,就是想让安庆红跟柳春草说情,放弃追究杜鹃。
要是能原谅杜鹃的话,安庆红也不会一直等到现在了。
肖劲使了个眼色,厂里边跟着送站的两个小伙子立刻迎了上去,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安建军和蔡春花,“你俩乱跑什么?有票吗?”
“我不坐车,我要找人,安庆红那臭丫头,把我闺女弄到了监狱里面,她自己倒在外面逍遥快活,安庆红你给我回来。”蔡春花大声喊叫起来,样子很疯狂。
安建军也觉得这回的事情不能善了,也大声跟着喊安庆红,“安庆红,你回来,先把事情跟蔡阿姨说清楚啊。”
听到这个声音,安庆红越发的不敢回头了。
蔡春花和安建军岁数不小,力气却很大,眼看着厂里边的两个小伙子都拦不住他们了,安庆红一咬牙也上了火车。
事急从权,她先在车上藏一下,反正说什么,也不能被蔡春花抓住了。
柳春草趴在车窗上看着,“来了来了,安庆红你别抬头,先蹲下藏起来。”
安建军和蔡春花甩脱了阻拦的人,加快脚步冲到了火车边上,就准备上车把安庆红拽下来。
不过想上火车就没那么容易了,车厢两头都有乘务员守着,没票你甭想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