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长兄出征,她便必须要想方设法从萧承泽口中套出阴谋诡计,化解这一劫。
看似难,做起来也难。
柳姝妤刚想出来,便泄了气。
就在柳姝妤一筹莫展时,脑子里灵光一现。
拖住兄长,不让他上朝,届时自有常年征战的将军请军挂帅。
于是,柳姝妤将目光放在和兄长交好的沈轻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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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雨阁。
苏念慈从避暑山庄回来后心情便一直不好。避暑山庄精妙绝伦的亭台楼宇,其实这又小又简陋的月雨阁所能比的?
论华丽,正妃居住的琼华园倒是能和她在避暑山庄住的院子比上一比,再看看她现在住的小小阁楼。
每处她都看不顺眼。
巨大的落差感让苏念慈心绪不平。
她气得牙痒痒。
天大的好机会,她好不容易用纸条把萧承稷和柳姝妤骗到后山,制造了一场“私会”,这惊了天爷的局面也被人看见了,怎么就能让萧承稷轻轻松松把局面扭转了呢?!
苏念慈想不通,她本打算事成之后向萧承泽邀功,如今却不敢告诉萧承泽,唯恐萧承泽嫌弃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因这事,苏念慈回到昌王府后还郁郁寡欢两三日。
这日午后,萧承泽陪苏念慈在月雨阁赏花,路过回廊时,在拐角遇到哭得稀里哗啦的青霜。
“那怎么办?总不能吃了个哑巴亏,我们去报官?”苏念慈的陪嫁丫鬟可雯坐在台阶上,安慰青霜道。
青霜双臂环膝,泪止不住的流,哭的伤心,啜泣道:“无凭无据,官府才不管这劳什子事。”
可雯抚上青霜后背,给她顺了顺气,良久后才提议道:“那……要不去找侧妃?”
这话恰好进了苏念慈耳朵,同行的萧承泽自然也听到了。
苏念慈轻咳一声。坐在台阶上可怜兮兮的两人闻声回头,看见来人后如同装了暗扣一样,直愣愣便起来了。
青霜神色匆忙,急急把手上的一张揉皱的纸塞进袖子,但没完全塞进去,留了一角在外面,让人一眼就能看到,而不显刻意。
苏念慈唯恐手下的人哭哭啼啼惹萧承泽不快,语气不是很好,“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眼尖的她看到青霜袖子里没塞进去的纸,道:“藏什么,拿出来。”
青霜局促,慢吞吞把袖子里的纸拿出来,双手呈上。
白纸上落了个朱红手印,除此之外,除了皱巴巴,还是皱巴巴,无特别之处。
苏念慈指尖捻起一端,又嫌弃地放回青霜掌心,只觉失了面子,冷眼相看,道:“不就是张白纸,还皱巴巴,有何可哭。”
青霜手指捏紧纸条一端,道:“这原来不是张白纸,它写满了字,满满当当的借款。”
苏念慈不悦,“胡扯,这黑字还能消失不成?”
青霜点头,“奴婢今日才知晓,用乌贼墨汁写的字,过段日子就会消失。”
勾起回忆,青霜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往下掉。
可雯求情,道:“王爷,侧妃,青霜把一大半积蓄都借给了他人,而这借据上的字,就是那可恶的人用乌贼墨汁写的。青霜悲痛伤心,失了分寸还请王爷、侧妃原谅这次。”
萧承泽目光一凝,来了兴致,拿过青霜掌心的白纸,左翻右看,除了手印,确实没有一丝字迹。
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萧承泽眼前一亮,喜道:“好一个乌贼墨。”
萧承泽道:“青霜,随本王去书房,本王有事问你。”
苏念慈疑惑,但也不高兴,看青霜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
她不允许萧承泽多看别的女子一眼。
书房。
萧承泽让手下速速去集市买一只乌贼,取乌贼腹中之墨。
在等乌贼墨来的时候,萧承泽细细问了青霜如何发现这借据是用乌贼墨的。
青霜悲伤地将事情回忆,中途悲从中来,又哭了一次。
“那字迹多久消失?”萧承泽问道。
青霜回忆道:“奴婢是随侧妃去避暑山庄前立的借据,一直贴身放着,今日才发现字迹消失得干干净净。所以,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
也不算长。
萧承泽露出一抹笑容,心里的算盘打得又响又快。
青霜哭哭啼啼的,萧承泽听了头疼,事情问清楚才是他想要的,于是手一挥,不耐烦道:“行了,去账房支银子,借据多少,支多少。”
侍女的积蓄,也就十几两银子。
青霜感激涕零,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
很快,手下买来乌贼汁。
手指搭在装墨汁的瓷瓶上,萧承泽目光悠悠。
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用处倒是挺大。
*
琼华园。
萧承泽来的时候,柳姝妤正午眠起来,原本的好心情,随着萧承泽的到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姝妤庆幸是白日里,否则若是夜里来,保不齐萧承泽会留宿。
萧承泽面露喜色,连眉梢都是翘了起来,让人一看便知他心情舒畅。
这倒让柳姝妤忐忑不安,随着那廊下的身影越来越近,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王爷。”
柳姝妤福身,等着萧承泽接下里要说的话,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定是有话要说。
萧承泽大步走向厅堂主位,坐下理了理衣摆,遣走厅堂仆人,道:“本王想了许久,决定放姝儿自由,与你和离。”
柳姝妤愣忡,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萧承泽大抵是很满意柳姝妤的反应,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抹弧度,正声道:“姝儿不喜本王,本王有何必困者你?”
柳姝妤蹙眉,他真有这么好心?他的野心,她比谁都清楚。
萧承泽话锋一转,道:“不过,本王有个条件。”
柳姝妤扯唇一笑,果真另有目的,“什么条件?”
萧承泽缓缓转动手中玉扳指,道:“和离书给姝儿,姝儿不再是本王的妻。本王要你去讨好萧承稷。”
柳姝妤惊讶,双瞳下意识睁得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萧承泽,怀疑自己听错了。
萧承泽手指敲了敲桌面,亦表现出一抹喜悦,“没错,本王就是这个意思。”
“你若同意,立刻随本王去书房。本王即刻动笔。”
太荒谬了!
柳姝妤僵在原地,黛眉拧成一团,不知萧承泽打的是什么算盘,恐怕是因为这段日子萧承稷风头太盛,萧承泽慌了,迫不及待想把她安插到萧承稷身边。
殊不知,这算盘恰好顺了萧承稷的意。
须臾后柳姝妤抬头,道:“好,我同意。”
和离书到手,她可以去找萧承稷,如此一来长兄也有救了。
第23章
书房。
柳姝妤立在一旁, 等候萧承泽写下和离书,宣纸上的一字一句都是她看着写下来的。
萧承泽最后一字落笔时,柳姝妤紧张地攥着手绢, 目不转睛盯着那笔, 当两份和离书上都写上了萧承泽的名字时,她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就快成了!
“等等。”
轮到在第二份和离书写下名字时, 萧承泽忽而顿笔, 对柳姝妤道:“姝儿答应本王的事情,口说无凭, 立下字据,本王放能安心。”
萧承泽提笔放在笔托上,没有任何动作, 就那么静静看着柳姝妤,等着她的回答。
柳姝妤知晓萧承泽谨慎,也预见拿到和离书的经过不可能轻松。萧承泽先抛出和离,如她所愿, 再一步一步提出条件,以达到萧承泽的目的。
在柳姝妤眼中,萧承泽如此不过是求一个安心,怕她和离后转头便投靠萧承稷, 而萧承泽有字据在手,一旦察觉有这迹象,恐是会借旁人之手,将字据拿到萧承稷面前。
然而,萧承泽不知道, 这恰恰随了萧承稷的愿,即便让萧承稷知晓也无妨。
柳姝妤径直走向过去, 一手理着宽大的衣袖,一手从笔托上拿起适才萧承泽写和离书的笔,欲提笔在宣纸上立下字据。
“等一下。”萧承泽按住她手,从笔架上拿起另一支毛笔,较柳姝妤手上那支毛笔笔杆细了些,更想是姑娘家会喜欢的样式。
“用这支,本王不习惯跟别人共用一支笔。”
萧承泽娴熟地换下柳姝妤拿的毛笔,同时顺手把砚台拿过来。这砚台的墨,与他写和离书的墨不一样。
柳姝妤脑中闪过一丝疑虑,只是觉得奇怪,但办正事要紧,便没去没细想。
她提笔,蘸了蘸墨,萧承泽说一句,她便按他所言写一句。
柳姝妤蹙眉,这纸条上的内容着实让她恶心:【昌王德才兼备,然翊王势头正猛,妾身唯恐翊王对昌王不利,特接近翊王,为昌王分忧。】
柳姝妤写完,提笔看向萧承泽,“如此,王爷安心了?”
萧承泽拿起纸条,笑道:“姝儿聪慧,一点就通。”
从笔托上拿起毛笔,萧承泽就这那尚有乌贼墨汁的毛笔,在和离书上写下柳姝妤名字,而后从书案上拿过印泥瓷瓶。
两枚朱红色指印分别印在两处姓名上,是柳姝妤等了许久等来的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