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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拽着姆爸的头发硬拖他进卧室,那些尖叫声吓得年幼的顾屿落荒而逃,哪怕姆爸把这些事告知第三方,第三方也永远只是规劝:你的alpha想要……我们哪里管得了这个?
  此后数年,姆爸越发麻木顺从,整日整日不说话,家里唯一劝说他离婚的,是顾屿的姑姑。
  她从小追在自己哥哥和顾屿姆爸身后一块长大,见证了他们所有相爱、争吵、分离的时刻,到最后她几乎是求顾屿的姆爸离开这个家去过自己的人生,可他却如同儿时般揉揉她的头发,说如果他走,顾屿的父亲一定会虐待孩子逼他回去。
  他本有机会逃出牢笼,却时常精神颓丧,大把大把地吃那些抗抑郁的药片,只能坐在床尾仰起苍白的脸看他们结婚时的照片。
  画面上原本清冷的alpha注视着他,眼里有此生从未有过的炽热。
  他走不掉。
  不为其他,只为他还念着与那个alpha从小相识的情谊,念着他们共同的孩子。
  后来顾屿整理遗物时发现,箱子最底层压着张满分试卷,最后一道数列的末尾,是父亲少年时的字迹:小学习委员,你又输了。打算什么时候答应我?
  姆爸则羞愤写:这次题太简单,才不算。
  最后那一竖差点划破纸张,像刺穿了年少时所有甜蜜的心事。
  那天的落日余晖染了整个教室,眉目冷俊的顾姓少年憋着笑意卷起试卷,故作冷漠地敲他额头,说:不乖。
  随后是拌嘴,是争抢,是突然落在额头上的紧张亲吻,也是他这一生所有不幸的开端。
  *
  “学长……”顾屿看着眼前的omega,竭力消化对方也喜欢自己的事实。
  短暂的害羞、欢喜和紧张胀满他胸腔,随之而来的,也有不安和局促。
  他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心中那些按捺不住的甜意仍在,却因太过浓稠,反而牵出一丝苦味儿。
  他问沈烬:“你知不知道,对omega来说,和一个alpha谈恋爱很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过去多年的画面浮现在他脑海,父亲来医院看姆爸,身上还带着别的omega的香气。
  姆爸瘦得凹陷的脸上,浮肿的眼睛就像两块冷硬的灰色青苔,他问:“这次……又是谁?”
  “有什么好问的?喝多了,可能是客户,可能是哪个下属,也可能就是酒店服务生,我怎么知道是谁。”父亲回答,“更何况alpha天生受omega信息素吸引,你不能怪我,我又没想过和你离婚让别人上位。”
  那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到顾屿对alpha和omega之间的关系更为恐惧——把身心交付于他人能得到怎样的结局,可以说全凭运气。
  但泛着暖光的卧室里,沈烬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还咬了咬被他亲得发红的软嫩唇瓣,问:“你也觉得我是块当a做攻的料……最好不要和alpha谈恋爱?”
  “……”顾屿想起小兔子红得可怜的眼尾,当即回答,“这倒没有,学长别想太多,你一点也不a。”
  沈烬作势要打人,顾屿覆住他拳头压下来,先调整了一会儿呼吸。
  接着,顾屿紧绷着害羞的脸帮沈烬整理散乱的额发,他沉下眼眸注视他,半天才说:“想谈恋爱可以,但……必须先约法三章。”
  沈烬神色憋屈,唯有认命嘀嘀咕咕:“行,顾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惨的omega?他甚至有理由怀疑肖邦和贝多芬都是以他为原型创作的那些悲惨钢琴曲。
  他以为顾屿得禁止他随便亲亲抱抱蹭蹭,心里委屈极了,可下一秒,顾屿却忽然说:“学长知道……我父母的婚姻非常失败,结局也非常惨烈。”
  沈烬一怔,当然不再到处乱看,抬起的眸子也认真了几分。
  温暖的热风下,顾屿凑近半个身位拉了拉沈烬肩上的外套,确认对方不冷后才开口。
  按理说,他本可以简单粗暴地回绝沈烬,只说那个吻是双方自愿而已,但他宁愿把流脓未愈的伤口掏出来重新捣烂了给沈烬看,也不希望对方因为他的“不负责任”受到任何伤害。
  他说:“我当然知道这样的个例不能代表什么,但是庞大数据库里1%的个例,却100%覆盖了我过去的人生,我可能没办法马上克服所有心理问题做一个很好很主动很热情的男朋友,我还是怕我们之间变得和我父母一样。”
  在旁人眼里,他的学长是个充满韧性的人,并不脆弱易碎,也不会至刚易折,似乎承受一些挫折伤害也无妨,可在顾屿眼里,沈烬却是他得捧在手心里百般保护、又碰都不敢碰的人。
  他不确定走出这一步后,“感情”一物能给沈烬带来什么。
  “如果你真的想,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在一起。”他紧张又心疼地捏捏沈烬手腕,认真说,“但学长要记得,面对我这种不爱说话、性格也不温柔的alpha,感到难过时绝对不可以纵容我。”
  沈烬嘟哝着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第一点,我说话难听让你不开心了,你一定要生气不要忍受——第二点,如果我犯了什么原则性错误,你更不能原谅我。”
  沈烬的脾气太好了,好到顾屿总觉得,这家伙简直是容易受alpha伤害的典型。
  他担心得不得了,继续补充道:“第三点,不到你真正确定这辈子不做他选那一天,绝不可以让我永久标记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