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那些人的话你还放在心上?”
阎云舟靠在了身后的枕头上:
“方才那个卢主任对你倒是不大一样,眼睛一直落在你身上,看着我好似看着一个上不得台面又偏占了好位子的人一般。”
宁咎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心底有些好笑:
“醋了?”
阎云舟捏了一下他的脸,懒洋洋地靠着:
“自惭形秽了。”
“哎呦,可了不得,我们王爷都自惭形秽了,是我的错。”
“对了,方才我找了心内科的医生讨论了一下,你的心脏问题不大,是比较单纯的阵发性心率过速,可以通过射频消融治愈,这是一个微创手术,就是不需要开刀的那种,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新技术,安全性也有保障,我准备帮你约近期的手术。”
对于治疗阎云舟是完全相信宁咎的:
“好,都听你的。”
关于瓣膜修复的事儿宁咎没有和阎云舟提,就算是说了那人也不懂,最后一样是自己做决定,他还是准备再多查一些文献。
射频消融预约到了第三天,术前6-8小时禁食禁水,手术是安排在上午,早晨进行了术前最后一次心电,超声检查,宁咎全程都盯着,虽然知道射频消融的安全性却还是忍不住的紧张。
“你别怕啊,这不是什么大手术,局麻就可以,一个多小时你就能出来了。”
阎云舟躺在病床上配合检查,听着宁咎从早上就开始的车轱辘话,他一次一次的点头:
“我知道,我没有怕,你也别怕。”
做检查的正是李威的大弟子严浩,他现在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病房里,而且看着宁玖的表情颇为无奈。
这人好歹也是胸外科的卷王,一个射频消融术而已啊,真的不是什么大手术的,不是开胸,没啥危险大的啊,要不要这样啊?发狗粮没够。
昨晚检查之后他立刻转身告辞,阎云舟弹了一下宁咎的额头:
“让你同事看笑话了。”
阎云舟手术的时候宁咎便在外面等着,脑海中将之前看过的极个别的射频消融术中发生危险的病例都过了一遍,越是想越是紧张,手心里全是冷汗,终于在他快被自己吓死的时候阎云舟被推了出来。
人是清醒的,宁咎在这一刻才算是终于放下了心来,射频消融不是什么大手术,但是术后要进行一到三个月的抗凝治疗,抗凝期间要避免出血,自然也不可能再安排其他的手术了。
膝盖上的情况复查还算可以,至少说明他从前的置换术还是没有什么瑕疵的,日后日常多注意就好,但是继发性支气管扩张的手术必须要往后延,所以这一次在医院观察了两天阎云舟就出院了。
宁咎开着车带着人回家,他虽然会做饭,但是并不擅长,从前自己一个人对付一下,一顿一个菜也可以,但是他不想委屈阎云舟,所以提前找了一个阿姨,不住家,每天负责买菜做饭和打扫。
阎云舟还是有些穿不习惯这里的衣服,所以在家的时候宁咎就帮他找人定做了一些从前样式的衣服,只有出门才会换上这里的:
“穿那个也没事儿,被别人瞧见是不是不好?”
阎云舟有些怕给宁咎添麻烦,也不喜欢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宁咎,宁咎一边帮他换上新送来的衣服一边开口:
“不用担心,我们这里流行汉服热,戴假发套,扮作古装装扮的人有很多,别说你只是在家里穿,你就是去街上穿大家也是见怪不怪了。”
这天晚上宁咎洗澡出来之后便看着床上那人穿着一身寝衣手中抱着一个手机,低着头很认真地在看什么东西,这些日子阎云舟使用手机熟练了不少,但是这人不会用拼音,打字的时候就像是老年人一样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写。
但因为他写的多是一些繁体字,所以识别的时候还有一定困难,每每这个时候宁咎便觉得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读了那么多年书终成文文盲的感觉必须不能光他一个人体验。
“这么用功啊?看什么呢?”
他边擦着头发边坐到他身边,就看词条的上面赫然是四个字“何为领证”。
他刚扫了一眼阎云舟就将手机拿走了:
“没什么。”
“不诚实。”
晚上关灯之后宁咎在被子下面握住了阎云舟的手:
“在我们这里只有去民政局领了证才算是正式结婚,受法律保护。”
他只是解释了这样一句,却并没有说要不要和他领证,阎云舟心下有些涩然,却也没有问,想着或许明天一早这人就会带他去。
但是他等了两天,这两天他身体也好了不少,走动什么的都没有问题,但是宁咎却一直都在家里,闭口不提出门领证的事儿,就好像从不知道这回事儿一样。
他不提按着阎云舟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开口问,本来他倒并不是在意这种形式的人,但是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期待,又没有达到期待的时候,便会失落,这种感觉在爱人之间更加的明显。
或许宁咎觉得他们在这里待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也或许领证比他想象中要繁琐的多,也有可能宁咎并不看重这个,横竖他们已经拜了堂,所以那人才没有准备带他去。
阎云舟一个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夜晚降临,从这临江的江景房上看下去能够遍览两岸风光,灯火辉煌,这是在从前他从未看到过的景象,手边放着的茶已经渐渐凉了,宁咎刚从厨房端上来了阿姨走后煲好的汤。
阎云舟做了胃镜,有些慢性胃炎,毕竟行军打仗那么多年,风餐露宿的,胃上没有毛病才不正常,加上他的血项其实并不算好,血红蛋白的值已经可以算是轻度贫血了,这还是从前王府精细的饮食养出来的。
此刻到了现代,宁咎更怕他吃不惯,餐标一下下来怕是那点儿岌岌可危的血红蛋白都保不住了,所以他严格实行少食多餐,七点左右的时候再喝些滋补的汤,饮食总是比吃药要来的好的。
却是一转出来就看到那人坐在阳台出神,悠远寂静的目光望着窗外的景色,周身似乎都笼罩着一股静寂落寞的气息,让他看着心忽然就被揪紧了一下,有些觉得他的玩笑好像开过了。
“瑾初?”
他其实很少叫阎云舟的字,通常都是调侃似的喊王爷,阎云舟回神儿,转头看向端着汤盅的宁咎,下意识对他勾唇笑了笑,随后便像从前一样开口问道:
“今天还是鸡汤?”
周身的寂然之色徒然褪尽,仿佛方才的一些情绪都不曾存在一样,宁咎忽然觉得有些心酸,到这里这么多天了,阎云舟一直很听他的话,他和同事调侃他是他乡下指腹为婚的“糟糠”,他便会配合着他说话。
他说让他做什么检查他便做什么检查,全然信着他,不曾主动要求过什么,似乎不想给他添麻烦,这些天也唯有那天查资料的事儿算是一个暗示,自己却又故意抻着他没有回应。
明明在这里这人只认识他,只有他。
宁咎放下了汤盅,走过去什么也没说地挤到了宽大的藤椅上,什么都没有说便吻住了他的唇瓣,霎时间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算起来他们也有日子没有在一起了,如此亲密的举动两个人的气息都开始凌乱起来。
阎云舟并非真是什么软性子,手扣住了宁咎的腰身,唇齿间不像是接吻倒有些像在打仗一样。
分开时宁咎的喘息声明显,凑到了阎云舟的耳边:
“瑾初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领证两个字就像是刺激了阎云舟的神经一样,他的手在宁咎腰间的软肉上捏了一下:
“怎么?笑话看够了?”
阎云舟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人这两天就是故意的,拿乔,看他的笑话。
宁咎吻在了他的脖颈上,他格外喜欢亲这个地方,脖子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也是野兽最喜欢袭击的地方,阎云舟这种血海里拼杀过来的人对于这种地方更是敏感,但是宁咎却偏要挑这样的地方和他亲热。
而阎云舟也一贯纵着他,此刻却揪住了他的后脖子,目光黑沉沉的,宁咎一顿,这是糊弄不过去了。
阎云舟手上用力便要将人推开,面色不见生气,也不见冷,却是寡淡的没什么表情,宁咎心中一沉,糟了,过头了。
他赶紧抱住了那人的手臂,晃了晃:
“我不是故意拖着的,民政局是做五休二,周六周日两天是双休日不开门,你出院的那天是周三,查资料那天是周五,这两天民政局休息不办公务,原本也是想着周一和你去领证的。”
阎云舟不说话,宁咎算是明白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说完便拉着人起身,带着他走到了书房,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大沓子的红本本,一一摆在桌子上:
“你看,这是我昨天就找好的,这是我名下所有的房产,有住宅有商铺,这本子就相当于你们从前的地契什么的,你看,这上面现在写的是我的名字,等到我们领了证结了婚,这些房产证上就可以加上你的名字了,这些算是我们的共同财产。”
阎云舟看着眼前不少的房本,他自然这些没有什么概念,他本也不图这些东西:
“不用麻烦,这些你拿着就好。”
加不加名字对他来说无关紧要,阎云舟虽然不知道这云城的房子多值钱,但是他毕竟出身富贵,又极富权势,对于身外之物看的本也不重。
宁咎拉着人在书房里坐下,一个个地翻开:
“干嘛?我知道王爷家大业大,权倾天下自然是看不上我这三瓜俩枣的,但是我就愿意给。”
要说先进性,他们这个时代自然是远超从前的,但是若论财富,权势,他和阎云舟还真是没法比,不过他觉得就算是他们在这里回不去了,他也一样可以给阎云舟很好的生活:
“来,我们一一看,这五套房子都是在市区的,位置很好,这一个就是咱们现在住的房子的房本,这么和你说吧,这房子180平,单价6万,我从前一个月工资大概1万8,不算多,算上年终奖和各种奖金,我一年应该能赚四十多万。”
阎云舟微微睁大眼睛,虽然单纯的数字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概念,但是购买力却是古今相通的,他有些惊诧地出声:
“你做一年的工才能买上不到七平米的房子?”
宁咎盘腿坐在书房的榻榻米上,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阎云舟目光有些怀疑,半晌顿了顿似乎是在注意措辞:
“你的工资,是不是在你们这里算是比较低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宁主任:胡说八道,我这是高薪,高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