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不搭话,她继续说:“前几日咱们冬藏姑娘见过那男子一面,回来后双颊泛红,含羞带怯,明显是看上人家啦。”
冬藏恼羞成怒,怒视着她问:“你不过是瞧着我走了能补了我的缺罢了,嘴巴放干净些!”
“哟,马上要做富太太的人就是不一样,声音都比平日高几分,真是令人羡慕啊。”
“你……”
秋实拉住她说:“别跟她一般见识。”
冬藏捂着脸,这几日府里的流言蜚语够多了,善意的少,恶意的多,好像大家都在等看她的笑话。
若是能顺利嫁出去也就罢了,否则,她在这府中实在是没脸待下去了。
秋实叹了口气,弯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冬藏身体僵硬了起来,将脸埋的更深了。
秋实走后,冬藏将自己关在房中,丫鬟婆子在她屋外大声玩笑,污言秽语不断传入她耳中,仿佛一夜之间,她就成了大家的公敌。
邵宛卿头疼不已,明知是局,她还要将冬藏送出去吗?还不知道邵芸琅后头还有什么招数在等着她。
为何她就能轻松解决这样的麻烦,自己却束手无策?难道自己真的不如她?
“不好了……冬藏……冬藏自杀了!”卿水阁的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来蘅芜院汇报说。
“什么?”众人大惊,邵宛卿手里的茶杯没拿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怎么会?她……”大家都将目光投向邵宛卿,邵宛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愣着做什么?快回去看看!秋实去喊郎中。”
邵宛卿带着人直奔卿水阁,卿水阁里已经乱成一团了,一部分人在冬藏的屋里,其余的都聚集在院子里。
“让开!”邵宛卿急忙跑进去,只瞧见躺在地上的冬藏,瞪着一双大眼睛,舌头露在外面。
“啊……”她从未见过这么可怖的脸,吓得尖叫一声,身体软了下来,被春熙抱在怀里拖了出去。
邵宛卿的大丫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单间,冬藏的屋子很整洁,东西也很少,一眼就瞧见了那根从房梁上垂下来的床单。
“真是惨啊,怎么这么想不开?”
“就是啊,不是马上就要嫁个好人家了吗?”
“八成是姑娘不同意,她以死明志吧。”
“真可怜,原本以为能过上好日子了。”
“姑娘一定很后悔,早同意就没这回事了,冬藏也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她如何舍得?”
“她自己死就死了,还连累姑娘的名声,真不要脸!”
“哎,这就是做丫鬟的命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邵宛卿被人扶进屋里,可眼前不停地闪烁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原来吊死的人是那副模样,太可怕了!
“郎中呢?郎中来了没有?她……她还活着吗?”
一名婆子走进来回复说:“姑娘,冬藏已经没气了,她……死了。”
邵宛卿捂着胸口深呼吸,白着脸问:“确定吗?”
“是……老奴刚才一直守在她身边的。”
邵宛卿眸光一闪,低沉地问:“那她……她临走前可有说什么吗?”
“没有,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
邵宛卿摆摆手,语速极快地说:“不必说了,把人抬出去,让赵嬷嬷处理后事,别摆在卿水阁!”
“是。”
几个大丫鬟已经哭过一回了,可大姑娘明显被吓到了,她们连离开去看冬藏最后一眼都不敢。
秋实脸上还挂着泪,手掌心被指甲刺破了,低头站在一旁,没人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有多复杂。
如果没有她那句话,冬藏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冬藏的尸体很快就被抬走了,之后该怎么处理自有一套规矩,只听说冬藏的家人得知消息后在大门外哭闹起来,想要武侯府赔钱,被侍卫暴力赶走了。
邵芸琅得到消息时着实愣住了,她没想到冬藏会这样结束生命,这件事本来也快完结了,她不过是想让她们主仆离心而已。
不过死就死了,她并不会因为一个丫鬟的死而愧疚。
第160章 原来是她啊
午时将至,邵芸琅用过午膳后就在想该用什么借口出门。
没等她想出个名堂,卿水阁那边跑过来一个小丫鬟说:“二姑娘,大姑娘想请您一道去青云观,她想给冬藏姐姐做一场法事。”
邵芸琅怀疑地问她:“为何请我同去?家里其他姐妹去吗?”
“没,大姑娘说……说您胆子大,这种事只好劳烦您了,毕竟不是好事,不想让三姑娘四姑娘知道。”
邵芸琅点点头,“那好吧,我换身衣裳就来。”
那小丫鬟踌躇了片刻,多叮嘱了一句:“二姑娘,大姑娘心情不太好,您别带太多人,免得触怒了大姑娘。”
邵芸琅见她态度和善,免不了对她道谢,还问了她的名字。
那小丫鬟也就十三四岁,笑起来两个甜甜的酒窝,虽然长相一般,可给人感觉很亲切。
“奴婢叫宝盈。”
邵芸琅很快就收拾好自己,带着墨香出门,这是个最不会出错的丫鬟。
果然,邵宛卿瞧见她带着墨香什么也没说,只催她快点上车。
邵芸琅看了左右,发现她们并没有安排自己的车,看样子是要和邵宛卿同车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来邵宛卿今天确实被刺激到了。
她提着裙子上车,坐在邵宛卿对面,干巴巴地说了声:“节哀。”
邵宛卿愤而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森冷地问道:“邵芸琅,你的手段我算是领教了,这回我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很高兴吧?”
邵芸琅自然不会承认,“妹妹不明白姐姐在说什么,如果你说的是冬藏,我也替你惋惜,多好的姑娘啊。”
“是啊,冬藏一直老老实实的,你为何冲她下手呢?”
邵芸琅慵懒地靠在一旁,嘲讽道:“是啊,为什么是她呢?难道你想不明白?”
邵宛卿脸色煞白,看来邵芸琅连她用冬藏家人的事情都知道了,好本事啊!
接下来的路,两人一句话也没说,气氛凝滞,不过二人都是擅于掩饰自己的,也没觉得不自在。
到了青云观,邵宛卿果然捐了钱请道长替冬藏做了一场七天的法事,看来是怕冬藏死的冤屈。
她在祖师爷面前上了三炷香,对邵芸琅说:“如果我是你,也会给冬藏做法事,你才是害死她的始作俑者!”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觉得良心不安吗?好姐姐,她是你的丫鬟,你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与我何干?”
“你可真是冷心冷肺!不知道如果死的是你身边的人你会如何?”
“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敢加害她们,我就让她十倍偿还!”
“疯子!”
“是啊,你最好别来惹我这个疯子!”
邵宛卿理直气壮地问:“我何时惹过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算计我!”
邵芸琅懒得跟她算账,邵宛卿自小都是这样的,自己做的事情永远是对的,错误都是别人的。
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找借口说:“我看你不顺眼,我去外头透透气,你好了让人来叫我。”
盯着她的身影走出大殿,邵宛卿站起身,随手拂了拂裙子上的灰尘,脸色肃然,哪里还有半分忧伤。
“去,跟着她,见机行事,”邵宛卿对一旁跟着的春熙说。
春熙点头,走出去后绕了一圈,换了一件外衣,然后才往约定的地点走去。
“呀,这不是邵大姑娘么?没想到这个时辰还会在青云观碰到。”两名贵夫人相携着走进大殿。
邵宛卿朝她们行礼,“二位夫人安好。”
“你这是自己来的?你母亲呢?”礼部尚书岳夫人问道。
邵宛卿乖巧地回答:“我与妹妹一道来的,她嫌打醮无聊,到后头玩耍去了。”
“是你那个庶出的二妹妹吗?她也来了?”站在岳夫人身旁的是谢府的大夫人,也就是谢灵之的母亲。
这二人就快成为亲家了,因此来往也比往常更多一些。
今日岳夫人要来青云观还愿,便拉着谢大夫人来了。
邵宛卿心中暗暗发笑,这二人来的可真是时候,看来天助我也。
“少爷,您要去赴约吗?”谢渊的小厮将伞拿来,太阳还未下山,他家少爷出门得撑伞才行。
谢渊本来是不想理会这样的事情的,可手里拿着的那张写了诗的纸张让他犹豫不决。
换做旁人可能看不出来,他却能看出这张纸上的笔迹和之前写信给他的人是同一人。
一个人即使会多种书法,哪怕换左手写字,依然会有一些独特的笔法。
只是谢渊一直以为写信给自己的是人是个书生,突然变成女子,让他措手不及。
“离约定时辰还有多久?”谢渊问道。
松烟回答道:“还有一刻钟,咱们慢慢走过去就差不多了。”
谢渊起身,将那张纸塞回荷包里,荷包绣得精美,并蒂莲栩栩如生,有这样手艺的姑娘不该被辜负。
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走吧。”等他出门,头顶遮着一把伞,他推开松烟说:“今日不打伞。”
松烟想劝他保重身体,可瞧着自家公子面色不虞,不敢开口相劝。
二人慢慢往约定地点走去,这山里他们熟悉的很,快到的时候就听见前头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听见一个姑娘在絮絮叨叨地说话,都是些日常小事,看来不止一人在。
“姑娘,您在等人吗?”墨香念叨完晚膳应该吃什么后问了邵芸琅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