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看完全程后,技术组的小哥忍不住破口大骂:“卧槽,这女的是什么没有感情的跳楼机器吗?!”
也有人咂舌:“听说她死的时候脖子上还挂了个佛牌?这案子最后会不会牵扯出什么□□活动啊?”
“艹,就前段时间,你们不也有个什么古曼童的案子?”
林鹤知一时半会儿,也很难用自己的逻辑捋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到底是什么行为艺术?”
与此同时,图片分析软件上出现了无数种光线、对比度、锐化角度的处理,其中有一些组合,可以看出银面花瓶反射出的图案——
那是一根长长的杆子,上面立着一枚长方形,长方形右上角还有一个黑色的小圆。通过滤镜处理,还能看到黑圆边上有一个反光的红点。
那是一座插着手机的三脚架。
郝娟对客厅里的兔子摄像头毫不知情。她自己也在录视频。
单瀮这才算是看明白了:“她在练习跳楼。”
从第一次紧张得全身僵硬,到最后一次已经有了点“奋不顾身”的味道。
“虽然我不太清楚她拍这个视频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单瀮伸手指了指被锐化处理过的花瓶反光,“但我认为郝娟是在练习跳楼。第二次,她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应该是在试图拍摄出某种,她想要的效果。”
段夏“啧”了一声,说有这敬业的心,做什么工作不好?为什么非要找渣男当小三?真是人间不值得。
单瀮点了点头:“这就都说得通了。”
在白天,从窗口跳出去,一定会被人发现且制止,所以,郝娟只能选择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服用精神疾病的药物,都会造成神经、肌肉反应迟钝,因此,郝娟迫于顾晨的压力吃下,又通过催吐将它们排出体外。
而郝娟的最后一次试跳,也就是1:45am的那次,郝娟落在了10楼窗台的充气床上,而她当时的同伴从后面,一把将她推了下去。延展出去的窗台起始点,比窗口多出去了0.5米,再加上一个水平的推力,可以解释2.36m的水平移行距离。
1:45am,再熬夜的人,在这个点也都睡了。门窗一关,有人还会戴耳塞睡觉,哪怕郝娟尖叫一声,也未必会被人听到。
事后,凶手收拾好1001的气垫,以及1101的三脚架,仔细抹去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既然郝娟跳楼的目的就是逼顾晨,显然,顾、宋二人不会是凶手。”林鹤知飞速地思考着,“那愿意帮郝娟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又能打开1001房门,还与李氏集团的李总认识,有渠道知道李庭玉那天晚上不在家的人……”
他与单瀮对视一眼,显然想到了同一个——
朱琳琳。
“可是,如果郝娟是1:45坠楼的,这不都快凌晨两点了吗?”段夏有些不解道,“为什么7栋的邻居,都说是在半夜12点左右听到的‘一声巨响’啊?”
“那就只能再回现场看看了。”
一干警员再次回到了琼宇兰庭。
林鹤知去1101检查了一个物件,又再次回到1001,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沙发与地毯。由于警方的人进进出出取证,李庭玉昨天就收拾行李搬走了。林鹤知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那张国际象棋棋盘上——
昨天,在单瀮问话的时候,他无聊蹲在茶几边上,把玩着那盘看上去很“高级”的国际象棋。对林鹤知来说,碰到棋子摸两下是一种本能,于是,他一边听着身旁的对话,一边自己和自己下棋,下到一半,单瀮把他给骂了一顿,叫他不要碰现场的东西。
林鹤知讪讪地收手,说了一句“我戴手套呢”。
林鹤知看棋谱向来过目不忘,所以,他注意到有人动了自己下到一半的那盘棋。黑棋挪了一颗象。
显然,这一步棋并不是“随便”的。
原本,黑子呈被困之势,可这一斜角飞象以攻为守,用非常挑衅的方式化解了黑子的劣势,并对白方产生巨大威胁。
不得不说,这是一手妙棋。
是谁下的?
林鹤知难得在现场走了神,直到单瀮上来喊他。
“坠楼时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单瀮手里拿着一张7栋的业主名单,“你知道为什么,那些熬夜没睡的都在说半夜12点左右听到坠楼声吗?”
“0503——”单瀮指了指一条被高亮的用户,“住了一个傻逼大学生,那天晚上看球呢,把爆米花放在微波炉里,‘嘭’的一声给炸了,还好没有引起火灾。”
林鹤知:“……”
“我们第二天去询问的时候,这家伙上课去了,人不在。”单瀮解释道,“那几个声称听到‘很大一声’的邻居,基本都住在0503附近。”
林鹤知又问:“那1:45呢?”
“这个我也查了。之前,咱们不是怀疑顾晨大半夜的又折回来杀人吗?所以,把进小区的车辆都排了一遍。”
“那个时间点,进出车辆两只手就数得过来,刚好有一个金融白领,加班加到1:41才进小区。我问他回家路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结果他和我说,他进小区之后没多久,有一辆车一直在鸣笛,所以他没太注意有没有‘一声巨响’。”
“根据他描述的位置,我们发现那里停的车,正是郝娟的。”单瀮解释道,“郝娟手机上有远程控制车辆鸣笛的app,凶手很可能是为了引导大家,坠楼的声响是什么东西砸到了车子,才多此一举。”
“你呢?你在楼上干什么?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线索?”
林鹤知瞬间又想起了那一枚冲破困局的象,但他并不打算说这个,只是垂下眼,从口袋里摸出两枚物证袋,里面分别是两根短小的,2-3厘米长的,有一端被烧焦的纤维状物,一根偏白,而一根是偏白的米黄色。
“这根偏米黄色一点的,是我在尸检的时候,从郝娟的蓝色睡衣肩膀的位置发现的。她那身衣服的材料,挺容易粘东西。”林鹤知递过一枚物证袋,“我之前没太在意,因为出事那天,郝娟就穿了一身这个颜色的水貂大衣,我以为是她不小心粘上去的。”
“后来我看到完整的监控录像,心里就一直有一个疑惑——从12:07到1:21,这一个多小时,她去干嘛了?虽说屋内有暖气,地板上有地毯,她赤脚穿单衣不冷吗?”
“所以,不管郝娟当时在做什么,折腾自杀视频也好,和人讨论自己的计划也罢,她不可能只穿了那一身睡裙。这根毛,应该来自她当时披着的保暖大衣。”
“我拿打火机烧了烧,很意外地发现,它是真正的动物皮毛,有一股蛋白质烧焦的臭味。”林鹤知顿了顿,“因为真正的水貂毛是很贵的,现在国内卖的大部分衣服,都是人造纤维,烧出来应该是一股塑料味。”
林鹤知又递过一枚物证袋,是更白的那根毛:“所以,我刚特意去郝娟的衣柜里检查了一下,发现她那天穿的水貂大衣,烧出来的确是一股塑料味。”
“我翻了翻郝娟的衣柜,她只有两件这个颜色的毛大衣,全是合成纤维,并没有真的动物皮毛。”
单瀮恍然:“你的意思是——”
“这件大衣,很有可能是昨天凶手穿来的。屋子里暖气很足,大家一般都会脱下风衣,郝娟跳完,就顺便披上了凶手的大衣。”
“如果我没记错,”林鹤知顿了顿,“朱琳琳那件米黄色的披风,脖子那一圈也是这种毛毛。”
单瀮眼尾微微一弯:“那看来,我们得再去拜访一次朱女士了。”
第51章 古曼童
朱琳琳依然没有不在场证明。
每次单瀮问她晚上在哪儿, 她都能拿那双格外黑的眸子瞪你,然后念经似的来一串“八点瑜伽九点冥想十点就睡美容觉”去了云云。
“不用再说了,你压根就没有不在场证明。”单瀮打断她,“但我知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名下一个文化艺术品贸易公司。你通过个人经历, 以及泰国占卜的噱头给人‘算命’, 忽悠人以高价购买冠兰圣物、古曼童等‘文化艺术品’,赚得钵满盆满。”
朱琳琳脸上礼貌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眼神又有点飘忽起来, 像是她给人算命时的表情。
“在圈子里,你一直是小有名气的‘神婆’, 随着信你的人越来越多占卜与‘请圣物’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在以前, 别人花小几千块钱求个转运那是情趣,可现在,你十几万的东西卖出去,一旦对方认为‘没有效果’,就会像郝娟这样心存怨怼。”
“而在潜在客户群体之间,负面的评价一传十, 十传百, ‘神婆’一旦‘不准了’, 生意也就一落千丈。我查你这个个体公司的进账,去年的收入, 比两年前少了整整一半。你应该也很苦恼吧,朱女士。”
“请圣物这种事,终究是讲究缘分的。”朱琳琳轻声说道, “缘分没到,强求也没有用。”
“是吗?可是我注意到, 在张子枫直播死亡这件事后,网络上古曼童的知名度热了不少,还有不少网友认为,张子枫是因为对古曼童无礼而遭到了反噬。”
“你通过这件事尝到了甜头,”单瀮咄咄逼人地问道,“所以,你决定,顺便‘处理掉’同样对古曼童出言不逊的郝娟,杀鸡儆猴,来让那些质疑你的人闭嘴。”
朱琳琳淡淡地笑了笑,看起来似乎非常自信:“可是,警官,我明明人就在家里,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怀疑我当时在现场?”
“你的确把现场打扫得很干净,就连我们的痕检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林鹤知笑了笑,“但你一定没想到,你唯一来不及清扫的证据,出在了郝娟身上。”
朱琳琳不动神色地挑了挑眉毛。
法医组做了鉴定,确定死者身上发现的貂毛,与朱琳琳那件大衣领口是一个品种。
“这又如何呢?只能说她死前接触过这样的大衣而已。”朱琳琳很无所谓地递过一个牌子,“这虽然是个轻奢品牌,但郝娟那些模特闺蜜们,谁买不起一件一样的?”
可事实是,郝娟自打怀孕起,就没有再接到过拍摄的工作。这个圈子是个追名逐利的地方,没有工作往来,以前的朋友联系得都少了。
警方没有找到郝娟在跳楼当天与朱琳琳的直接联系,但是,单瀮后来发现,郝娟家1101的座机,在当天11:57pm,也就是顾晨走后12分钟,给楼下1001的座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朱琳琳依然是此案最大的嫌疑人。
不过,女人很不配合,对任何指控皆是一口否认。
说起郝娟,就是神神叨叨的一大段——
“郝娟是被古曼童反噬而死的。她一直求的是与顾晨在一起,希望这个古曼童可以庇护她。可是,您看看,郝娟接下来做了什么?郝娟接下来把孩子给打了!她请的古曼也是小孩,小孩遇到她被打掉的孩子,能没有情绪?”
“而且,古曼童就是小孩子,是需要悉心呵护,用爱心浇灌的。那天郝娟生气,还狠狠砸了她的佛牌,她惹古曼生气。”
“行,你这套理论,留着给法官说去吧。现在你就安安心心地呆在这里,配合警方调查,”单瀮冷冰冰地开口,“我看没了你,你的‘古曼’也不会继续害人了!”
朱琳琳抬眼看了他一眼,异常平静,那眼神冷冷的,与那些娃娃有几分像了。明明她才是要被送进去的那位,但朱琳琳看上去倒像是在审判单瀮:“警官,您对自己不了解的事,应该心存一些敬畏。”
有那么一瞬间,单副支队也开始怀疑,自己这案子是不是沾了点□□性质。
“说实话,”单瀮合上门,捏了捏眉心,“我都有点怀疑,张子枫那件事,是不是也是她的手笔了。”
他还是很在意之前汪语涵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偷镯子的事。
“之前我没有去怀疑她,是因为……我觉得朱琳琳一点也不缺钱,不会图那几个镯子。现在想想,如果她只是为了故意栽赃汪语涵,目的是给自己找个背锅侠呢?”
不过,单瀮又有些矛盾:“她给张子枫砸了那么多钱,也不像是会害人的样子?”
朱琳琳的犯罪证据很难查。
一方面,她住的别墅全部没装监控。根据朱琳琳自己的解释,这是因为找她占卜的人里,有一些在娱乐圈大名鼎鼎的人物,她们对自己的隐私特别看重。因此,统统不装监控是为了让客户感到更加安全。而朱琳琳晚上又是独居,没人能证明她在家,但她也没有出现在现场任何一个摄像头上。
第二个原因,是朱琳琳这个人几乎不留下文字版的线上痕迹。她的微信号里,主要都是一些免费占卜,占卜预约相关的沟通,每到具体的内容,她都喜欢用语音或电话联系。除非对方有心录了音,警方很难回溯。
而且,朱琳琳嘴很紧,既不惊慌,也不紧张,除了“郝娟死于古曼童反噬”外,什么都问不出来。
原本,朱琳琳可以交一大笔保释金在家待审,但她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坚持要求去看守所。直到在看守所里待了七天,她才传话出来,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单瀮。
单瀮以为她受不了,这次真要招了,结果,这个女人急切地扑了上来:“警官,我又听到古曼和我说话了!他说他还要行动,他还要杀人!”
单瀮:“……好的,在看守所里你还能和古曼说话。”
在看守所里待了几天,朱琳琳没了精致妆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披头散发的,更像一个落魄神婆了。她眼神一沉:“我每天都通过冥想与那个世界对话。”
“古曼的气还没有消,您等着吧,单警官,他还会行动的。他的身体被打碎了三道裂缝,所以他要夺走三条生命。”说完,女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单瀮怎么都没想到,宁港市还真的又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怪事——
近郊工业园区。
传统造车行业,没有几十年的积累都难成气候,可互联网造车横空出世,以高科技、高利润、制造门槛灵活等特点,对传统车企带来了不少冲击。
“虎鲸”就是一家新兴的电动汽车公司,由国产新能源电池龙头公司出资,收购了欧洲某车企,以“壕无人性”的姿态开始争夺国内市场。虎鲸系列电动车的外形设计年轻前卫,再加上续航与里程能力为国内翘楚,很快就成了当前的资本宠儿。
虎鲸公开招标,希望在宁港近郊工业区落地一片自动化工厂,需要一个按他们需求量身定做工厂智能化的合作伙伴。
这可是一笔肥单,大小公司蜂拥而至,谁都想和虎鲸的人套套近乎。
宏彬智能主打物联网iot技术,将实体机器、环境传感器以及个人终端进行联网,方便实现远程监控与操作,小至智能家居,大至工厂自动化,都有着广泛的产品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