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蛰了一下，有点酸，有点闷。
脑子说别看了，眼睛却不受控制，还是定定朝那边看。
当看到谢绥面无表情，绕过那两个女生，虽然知道不应该，但心里还是窃喜了下。
但那窃喜也很短暂，她知道，也许现在谢绥拒绝了其他女生的示好，但终有一天，他会恋爱，会有一位和他一样优秀的豪门千金，与他并肩而立，成为他的另一半。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配角，他人生中一个小过客。
沈茉越想，心口越闷。
连下半场比赛开始，她也心不在焉，恹恹地没什么兴趣。
球场之上，又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投进，场上欢呼。
队友们也都纷纷击掌：“牛逼啊绥哥，你今天状态太好了！”
谢绥漫不经心笑了笑，抬手擦着额上的汗，余光却下意识朝观众席扫去。
并未见到女孩鼓掌微笑的一幕，而是两个男生弯着腰，站在那道浅白色的身影前，手上还拿着手机。
这姿势，摆明是在加微信。
谢绥眸色一暗，刚才投中三分球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淡淡烦躁。
“绥哥你在看什么，传球啊——”
队友的唤声传来，谢绥回过神，接过传来的球，直奔篮板。
只是投球之际，眼前又忽然想起刚才那一幕。
也不知道她加没加那两个男生。
“绥哥，小心！！”
“砰……”
后背忽的被猛力一撞，谢绥一个不防，摔倒在地。
“绥哥！”队友脸色大变，急忙上前。
“我靠，你这孙子是打人还是打球啊！”
“裁判，他玩阴的，故意撞人！”
场上乱成一团，观众席里也发出惊呼和担忧：“谢绥摔倒了！”
“哎呀，看上去摔得挺严重。”
“刚才京大那个13号故意撞的，我看到他拿手肘怼了！”
听到这些动静，沈茉心里也咯噔一下，懒得再与面前这两个男生纠缠，冷下面孔，语气也难掩不耐：“我说了，我不要加，你们快点走开！”
那俩男生也没想到，上一秒还挺温柔的妹子，下一秒忽然小猫炸毛似的。
正好林明栀从洗手间回来，见到这情况，板着脸将那俩男生赶跑，又皱着眉看向场内：“怎么回事？绥哥哥怎么摔倒了。”
沈茉刚才被那俩男生挡着，也没看清场上的情况。
但见谢绥倒地，被队友搀扶着下了场，她一时也坐不住，急急起身：“明栀，我们去看看。”
“好。”林明栀牵着她的手，赶紧往谢绥那边走去。
等俩人走近，才发现谢绥左边膝盖蹭破一块皮，手肘也红肿大片，光是看着就疼。
沈茉心口一紧。
林明栀先走了过去：“天啊，怎么摔成这样！”
沈茉这才跟上去，皱着眉，轻轻问：“谢绥哥哥，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话问出口，她又觉得自己说了废话，这样能不疼么。
谢绥掀起眸，看到面前蹙着眉头，满眼担忧的女孩儿，眸光轻闪，淡淡开口：“还好。”
沈茉弯着腰，凑近看了下他的伤口，皱起的眉头始终没松开。
又听身旁队友说是对方是故意撞人，一张白嫩脸颊不由染上几分怒意：“这也太过分了！”
谢绥瞥过女孩儿气呼呼鼓起的腮帮子，像只小仓鼠似的，眼底不动声色掠过一抹浅笑。
很快，队友拿来医药箱，帮他处理伤口。
对面故意撞人的队员也被换下场，谢绥在场外休息，场上比赛继续。
见谢绥伤口包扎好，也没什么大碍，林明栀坐在一旁继续看比赛。
沈茉半点看比赛的心情都没了，坐在谢绥身边，小声问：“谢绥哥哥，这个伤多久能好？你待会儿还能走路吗？”
谢绥看她满脸谨慎忧色，语气放缓：“没那么严重。打篮球哪有不摔跤的？”
沈茉：“嗯。”
静了片刻，她又道：“不过你今天已经打得很好了，上半场拿了那么多分，京大的比分落了一大截，肯定赶不上。”
谢绥乜她：“这是在安慰我？”
沈茉愣了下：“不算安慰吧？只是在说事实，你本来就打得很好，连我这种不懂篮球的，都看得出来。”
谢绥也没多说，目光投向场上，淡淡语气透着一丝遗憾：“可惜，不能打完全场。”
沈茉望着他的侧脸：“没事的，大家都知道你打得很好啊，是对方胜之不武搞偷袭，不怪你。”
谢绥嗯了声。
两人之间忽然安静下来。
沈茉见他不说话了，也转过脸，打算继续看比赛。
这时，身旁又响起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刚才看到，有两个男生围着你。”
沈茉微怔，下意识侧眸。
他依旧是一张清隽侧脸，目光静静看向篮球场上，好像不过是随口那么一问。
沈茉：“嗯，是大一的新生，以为我也是大一的，要加我微信。”
谢绥默了一秒，转过脸，垂眼看她：“你加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看过来，沈茉心头咚得一声，像是被捉住的小贼般。
可是，她完全没必要心虚呀。
抿了抿唇，她道：“没有。”
谢绥眉心微舒：“嗯，那就好。”
沈茉：“？”
歪了歪脑袋，她问：“什么叫那就好？谢绥哥哥不想我加他们吗？”
谢绥闻言，黑眸垂下，冷白脸庞看不出多少情绪：“你现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事是好好学习，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别乱加。”
这副标准的家长口吻，叫沈茉默默低下头，哦了声。
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忽然抬眼，问：“那等上大学了，我就能加别人微信，谈恋爱吗？”
这猝不及防的问题，再加上女孩儿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谢绥难得噎了下。
那种淡淡的烦躁感又窜上心头。
尤其见她这副诚恳提问的模样，他再一次体会到乖乖女可能会被鬼火少年拐跑的危机感。
“上了大学……”
他嗓音微哑，本想说也不能乱加男生微信，话到嘴边，还是变成：“等你上了大学再说，现在想那些还早。”
沈茉听到这个回答，心里咕哝，不早了，都高二了。
见她低头不说话，谢绥抿了抿唇，觉出几分不对劲。
他皱眉：“怎么突然问恋爱的事，难道你有喜欢的人？”
话音未落，就见小姑娘肩头一僵。
这反应，猜准了？
她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谢绥眸色愈沉，开始思考那人是她班上同学，还是高二高三那些混账，又或者是什么闲散社会人员……
沈茉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压下心里的慌张，生怕自己露馅，她仰起脸，连忙否认：“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只是随便问问。”
谢绥黑眸眯起：“真的？”
沈茉睁大眼，尽量让自己目光显得诚挚：“真的，我心里只有学习，绝不早恋。”
谢绥：“……”
黑涔涔眸底掠过一抹复杂情绪，他偏过脸，嗓音淡漠：“嗯。”
沈茉悄悄松口气，余光瞧见好几个女生往他们这边看——
当然，都是冲着谢绥来的。
她干脆趁着话题未冷，问了出来：“谢绥哥哥，你为什么一直没有谈恋爱？”
谢绥拿着矿泉水的手一顿，又继续拧开瓶盖，斜她一眼：“你很关心？”
这个反问叫沈茉一慌，连忙打着哈哈：“只是好奇，八卦一下。我和明栀都挺好奇的，毕竟明宇哥哥都换了好几个女朋友了，你这条件也不像找不到对象的。”
“你们两个小孩儿，背地就聊些这个？”
“呃……”
见她红着脸支吾，谢绥轻嗤一声：“行了，八卦就八卦，又没怪你们。至于为什么没谈……”
他拿起矿泉水送到嘴边：“没碰到喜欢的。”
“那你喜欢哪样的？”
谢绥：“……”
视线轻转，幽幽落在那张粉白清纯的小脸上，心头那阵压抑的烦躁又窜动。
连着灌了两大口水，喉头滚动着，依旧觉得干渴发闷，转瞬间，半瓶水喝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