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若华默默看着她们二人争奇斗艳,一个是盛宠多年的贵妃,一个是皇帝最近的心尖上的人,时时带在身边,她们身上,都有皇后姑母所没有的光芒。
“什么事儿啊?”
隆兴帝上完早朝,溜达着过来看看皇后,谁知在外面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他刚跨过门槛,云婉就扑了过来,白嫩的脸颊边垂了几缕发丝,看着娇憨可人,她委委屈屈道:“皇上,臣妾只不过是说了两句也想替皇上诞育龙儿,却不想被贵妃娘娘抓着要赏臣妾巴掌,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付贵妃气极,贱蹄子又跑到皇上跟前卖可怜!
隆兴帝扶起云婉,劝慰道:“定然是你说话没说清楚,让贵妃误会了,好了好了,快起来别哭了。”
云婉顺势起来,她知道贵妃于隆兴帝的重要,绝不会过了那个度,倚在皇上怀里,挑衅地看了眼付贵妃,“是,臣妾年纪小,不会说话,贵妃娘娘不要怪臣妾呀。”
啊啊啊啊!!贱人!!
付贵妃恨不得把她眼珠子抠出来,早忘了自己来凤鸾宫是做什么的了。
当天夜里,自然又是云婉宫里掌灯,她唱着小曲儿,哄得隆兴帝陪她玩儿到了半夜。
城外,一匹黑马飒风而来,连夜拍起来城门,惊起了城防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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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付贵妃照旧端着参汤去拜见皇帝,发现他脸上浓浓疲惫,心里认为是云婉那小妖精折腾的,闹了两句,“皇上,您也真是,太医说了让您好好保养身体的。”
“云美人真是不懂规矩,缠着皇上,瞧瞧,皇上您眼下都青了。”
付贵妃心疼地坐在隆兴帝身边,纤细的手指想要抚一抚他的眼角,却被隆兴帝一把推开。
他沉着脸,“行了,出去。”
付贵妃一惊,皇上从没用这种态度对过她,她张张嘴,不依道:“皇上!您喝了这参汤吧!”
“出去!”
隆兴帝声音带着怒气,付贵妃不可置信,丢下参汤礼也不行,转身就走。
她走后,隆兴帝抬手揉揉眉头,昨夜边关来报,塔兰族地处寒带,大雪下了六个月,物资短缺,五日前,边疆爆发了一场战役。
两边堪堪打了个平手,平江关没丢,但他们大宴朝,足足死了一万兵马!
第36章
塔兰族突然对大宴朝出手, 惊起了朝堂上一片轩然大波,大宴朝以武统国,挣下了中原的江山, 塔兰族则一直游走在中原边缘,前朝覆灭前他们上赶着捞了银钱马匹,却没能成功占到更大的便宜,自此一直对大宴虎视眈眈。
九年前,隆兴帝一意孤行强行出兵,虽然害得大宴丢了好几座城池,可也让塔兰族吃饱了肚子安分了许久,此刻他们再次出手, 简直是往隆兴帝的伤疤上又戳了一刀。
“皇上!塔兰族向来骁勇善战,此番突然偷袭必是做好万全准备, 万万不可轻易迎战啊。”付则彦是坚决的主和派, 大宴朝因为太/祖皇帝靠马背打下江山, 民间风气向来是重武轻文,若是此刻又打起来, 多年经营的局势便会瞬间倾倒。
一帮文臣跟着附和, 武将本就凶悍, 若是让他们又立了功, 这朝堂就快没他们落脚的地了。
镇北侯将军看过那封急奏后, 怒发冲冠, 跪地道:“皇上,平江关是进入平原的最后一道关卡,若是守不住, 塔兰族便会如入无人之地,一路攻进来, 臣请奏,出兵平江关,击退塔兰!”
付则彦大喝:“何必一定兵戎相向!皇上,既然他们现在退了回去,便是有意和大宴和谈!”
他打断镇北侯的话,继续道:“塔兰族不善经营,之前被抢去的城池早已经荒凉。”
“比争池掠地,他们更想要的是明明白白的粮食牛马!臣认为,不如先派使臣前往平江关与塔兰族一议,再提出兵一事!”
镇北侯鼻子都气歪了,“你个老牛鼻子!你这次给了粮草,下次他们张口还要更多的,你也给吗?”
他们日日练兵,等得就是今日,付则彦竟然直接替他们拒了!
付则彦掀了掀嘴角,嘲讽道:“侯爷一腔热血,可打起来死的是百姓,侯爷能保证打赢吗?若能,又需要多长时间?三个月,半年,还是三年?”
“百姓才过了多久安稳日子?家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不知尽头地供着你们?”
“你!......”镇北侯拳头硬了。
“行了,吵什么吵。”隆兴帝坐在龙椅上,珠帘挡住了他脸上的神色,付则彦和镇北侯一同闭上了嘴,紧张地等着皇上发话。
“...如付丞相所言,先派使臣去平江关,议和为上。”
镇北侯不可置信,还想再说,被身后的武将拉住了袖子,付则彦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跪地应下。
许呈晋遥遥地与隆兴帝在空中眼神相遇,既而默默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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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呈晋是户部尚书,回去后便召集起了各个下属,整理出国库这些年的税收存粮,由他亲自过目后,揣着单子,递了进宫的牌子。
内官很快请他进去,王内官悄悄道:“皇上心情很不好,大人小心说话。”
许呈晋点点头,进了启济殿,隆兴帝背对着他,站在大宴域图前,良久未动,听到许呈晋请安的声音后,才动动嗓子,“所有人下去。”
宫女太监们屈身告退,启济殿很快一片安静。
隆兴帝:“过来。”
许呈晋走过去,隆兴帝低低叹道:“你看,太/祖辛苦挣下的江山,被我丢了这么大一块。”
他的手指指在北边,按得指甲泛红,“就这么一块,朕念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隆兴帝眼眸通红,声音微颤,“你告诉朕,准备的如何了?”
许呈晋犹豫道:“塔兰提前动手,大宴很被动,按照之前的计划,起码要等塔兰王去世......”
许呈晋自回京就被隆兴帝私底下安排了整兵用粮之事,隆兴帝这些年表面看着对塔兰听之任之,心头早恨得牙根痒痒,偏偏整个朝堂的人大多赞成议和。
隆兴帝曾经不是没有一心主战过,可强压出兵反倒城破人亡,到了如今,没有完全把握,他不敢擅自再承担一场败仗。
他接过许呈晋的奏表,挥手让他退下,“你下去吧,朕自有决断。”
边关的紧张气氛没有影响到京城的百姓,买卖交易热闹得很,许呈晋绕了一圈才思索着回家。
大太太端着玉真汤到了前院,许呈晋喝了一口,身上渐渐暖起来,忽而道:“今年庄头种的粮食蔬菜先不要卖,存在那儿.......”
大太太一惊,迟疑道:“是要?......”
许呈晋摆摆手,“不是,只是未雨绸缪,夫人莫怕。”
大太太坐在他身边,语气严肃,“大人不必瞒着我,有什么事直说便是,我承受得了。”
许呈晋只好道:“夫人机敏,虽说付则彦已经派人去平江关议和,边疆多半是不会再打起来,可陛下意不在此,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那老爷可要?......”大太太小时候是被永宁伯养大的,知道大宴国强兵盛,可年年更迭,朝上若没有能担大任的武将,许呈晋可否会再次出征?
许呈晋苦笑,“夫人忘了?我右手已废,又是人人皆知的败将,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再去的。”
他对去不了战场怅然若失,大太太却放心了,又聊了几句便回了后院。
待大太太走后,许呈晋心思百转千回,最终下了决心,他把许恒虞叫了过来,直白道:“爹爹想送你去城郊兵营,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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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里,大太太把两个姑娘都叫到了自己屋里,“元儿星儿,以后你们若要出府,必得先从我这里拿了对牌才可以,知道了吗?”
许嘉星夏天嫌热冬天嫌冷,正准备春天出去玩玩呢,听到母亲这话,她撅嘴道:“为什么?”
就知道是这个小的要闹,大太太伸手招她过来,解释道:“这话母亲只在这儿说,出去你们便得忘了,边关不稳,恐再起战事,你一个女儿家手无缚鸡之力,若是碰到歹人怎么办?”
许嘉星没忘了当初山匪劫杀的场景,吓得乖乖点头,大太太很满意,没瞧见右手边的许嘉元眼里也飞快地划过一丝落寞。
想着许嘉星这些日子十分懂事,毕竟是个孩子,大太太又道:“若是实在想玩,等哪一日天气晴朗些,父亲母亲亲自带你们出去走走。”
两个姑娘听完训话,依次退了出去,许嘉元还要去夫子那儿上课,走在前面,桃桃冲许嘉星小声道:“小姐,那我想出去呢。”
她还念着她的小美肤店,考址才进行到一半呢。
许嘉星想了想,道:“你当然能出去,若是连个丫鬟都不准放出去,咱们家吃什么用什么?”
非常有道理!
下午,桃桃吃着明萱给她备好的雪山梅子,提醒道:“明萱姐姐,你那位....表哥在庄子也有收成了吧?他们分银子时,你让他多存些粮食,别现在就卖了。”
明萱推了一把桃桃,发现推不动后,羞怯道:“表哥就表哥,你停顿那么久干嘛!”
桃桃嘿嘿一笑。
未时,许嘉星去央月台练舞,桃桃揣着她的开店计划本跟上,只是人还走出月江阁,明芙便扬着一张笑脸凑上来,“桃桃,你去央月台吗?”
桃桃眨眨眼,明知故问,想干什么,“对啊。”
明芙左右看看,见无人,咬牙谄媚道:“我听小姐说,你在央月台也只是日日抱着书纸写写画画,从未跟着李夫子练过舞?”
她一副暴殄天物的样子,快速道:“李夫子是京城最擅舞技之人,多少人家求也求不到,你能见她却不跟着练舞,这也太浪费了。”
桃桃明白了她的意思,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呢?”
明芙急了,这丫头是装傻不成,她捏捏帕子,半天说不出话,“你,你......”
大太太只点了桃桃跟着小姐与夫子学东西,她和明萱却没有没这个福分,念书弹琴也就罢了,明芙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可这练舞.......
明芙眼睛一横,“雨兰总是往小姐房里钻,我可从没和夏嬷嬷说过。”
五小姐再觉得雨兰伺候得好,她在名分上也只是个三等丫鬟,大太太赏罚有度,升迁亦然,雨兰逾矩做着一等丫鬟的事,谁知道存了什么心思,若是让夏嬷嬷知道了必然没什么好下场。
明芙:“若是...你,你带我去,我便发誓永远不将此事告知大太太。”
明芙强撑着说完硬话,有些暗自后悔嘴快,觉得桃桃恐怕更不会答应,没料到桃桃竟点点头,“好啊,你跟我一起去吧。”
明芙惊喜,不等桃桃再说,自己回去拿好私下做好的衣服,趾高气昂地跟在桃桃身后。
桃桃不是被明芙威胁做的决定。
李夫子确实说过许嘉星需要一个陪舞的。
她曾经看过桃桃在央月台练剑,觉得桃桃练武后韧性极好,一招一式有劲又打得开,总是三句话就落在桃桃头上,让她陪许嘉星跳舞。
有了明芙这么主动的新学生,想来李夫子也愿意自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摸鱼写计划了吧!
桃桃暗想。
央月台,李夫子第一眼瞧见明芙漂亮的小脸后,温柔地笑了,“这位姑娘不错。”
明芙被夸得信心满满。
一炷香后,央月台传来一阵惨叫。
“啊啊啊啊!!!”
明芙眼泪汪汪地抱着腿,略带恐惧地沉浸在李夫子刚刚下狠手压她胯的壮举里。
李夫子背着手,摇摇头,惋惜道:“哎,姑娘看着身段不错,没想到腰肢这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