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点头道:“这个人知道,他原是兵部侍郎,先王死后,他便失踪了。”
应意然一笑:“隋智就是无厌之神,也是罪主的部下,他适才来到宫中,与我恶战了一场,我不是他敌手,幸亏杀道几名星宿赶来相助,勉强保住了这条性命,
他许下十日为期,让我把梵霄即刻改为脱罪净土,若是不答应,他便将梵霄各个城邦化为焦土,
我听星宿说,这姓隋的刚在宣国京城打了一仗,也给了你们宣国十日通牒,不知你们宣国是何打算?”
楚禾一怔:“这事情,我还没有听说,我们大宣自然不会向着邪道低头!”
“好!你这话,我记下了!”应意然摁着王座扶手,勉强起身道,
“我梵霄,绝不向罪主屈服,转告你们宣国君主,他若有胆量一战,梵霄愿与宣国并肩抗敌,他若没这个胆量,以后两家再无往来!”
第1056章 罪主的软肋
隋智在梵霄国也下了通牒。
这让很多准备逃往梵霄国的宣人彻底断了念想,嫂夫人央求楚禾:“兄弟,给我弄个法阵赶紧回大宣,这地方既是待不住,还不如回去守着我家官人。”
徐志穹收到了梵霄王遇袭的消息,通过楚禾的描述,仔细衡量着隋智的实力。
隋智就是罪主,能在五合之内击败共工,这让徐志穹觉得,当前的罪主应该有三成战力,和当初与薛运和白虎交手的时候相当。
可按照楚禾的描述,隋智没能战胜西方一众星宿,至少他没能杀了奋起反抗的梵霄国王应意然,这点让徐志穹颇感意外。
战局之中可能出现了某种变故,但到底出了什么变故,这么关键的信息不能随便臆测。
徐志穹把事情转告给了武栩,武栩当日便回了梵霄国,向一众星宿打探消息。
不到半日,武栩返回,把情况告诉给了徐志穹。
或许是楚禾的转述有问题,又或者是梵霄王说的有些委婉,徐志穹对西方七宿与隋智一战的理解存在不小偏差。
一是,当时西方七宿并没有都到场,实际上到场的是奎木狼、娄金狗和卯日鸡三位星宿。
二是这三位星宿没有战胜隋智,他们败了,而且败的非常惨烈,娄金狗已经陷入沉睡,命悬一线,奎木狼的状况也不是太好,他已经把星宿廊交给了武栩代管。
卯日鸡也受了伤,但伤势不算太重。
徐志穹这却好奇了,在这种情况下,隋智为什么不乘胜追击,直接杀了忤逆他的梵霄国王?
如果隋智手再狠一些,甚至能杀了这三名星宿。
武栩道:“按照奎宿所说,隋智没下狠手,应该是出于对三位星宿的敬重。”
敬重?
徐志穹费解。
武栩把战斗的具体经过讲述了一遍。
和望安河一战中的北方星宿不同,西方三位星宿并没有围攻隋智,这是让隋智最为敬重的一点。
之所以没有围攻隋智,倒也不是三位星宿轻视了隋智,而是他们赶来的时间不同。
梵霄王应意然刚刚遇袭,当值的星宿娄金狗就赶来了,和隋智在皇宫里厮杀了几十合,娄金狗受了重伤,抵挡不住隋智,这才向奎木狼求援。
奎木狼赶来支援时,看到对方也是一名星宿,便没叫其他星宿支援,因为在西方众星宿之中,奎木狼的身份最高,战力也最强。
然而厮杀上百合,他也没打过隋智,回头只能再让其他星宿支援,星宿之中最先赶到的是卯日鸡。
打了几十合,卯日鸡也受了伤,但隋智没有痛下杀手,他不打了。
他说再这么打下去,对西方七宿不公平,他说他是圣主的弟子,不能做这种倚强凌弱的事情。
于是他下达了十日通牒,离开了皇宫。
按照武栩的描述,如果把这场战斗的过程记录下来,能给隋智写一本《武德传》!
在整个交战的过程之中,隋智表现出了高尚的武德,以至于被他打伤的三位星宿之中,奎木狼和卯日鸡对他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敬意。(娄金狗昏迷了,暂时无法表达敬意。)
隋智真有这么高的武德?
徐志穹笑了。
无论是隋智本人,还是罪主本尊,虽然他们都喜欢天天把道德挂在嘴边,但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和道德没什么相干。
之所以形成这样的战斗局面,徐志穹推测出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昨晚去梵霄国偷袭梵霄王的,不是罪主,只是隋智。
也就是说,偷袭梵霄王的是真隋智,在望安河作战的是假隋智,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推断合理么?
其实很好验证。
徐志穹和李沙白钻进画卷,让武栩把画卷带进了梵霄王宫,在见过梵霄王之后,李沙白看到了光晕,罪主监视的光晕。
这就证明梵霄王见过罪主,他正在罪主的监视之下。
这就推翻了徐志穹的推断。
这证明隋智就是罪主,不存在什么真假隋智之说。
这一推断被推翻,那就生下了另一种推断。
另一种推断就复杂一些了,因为这里关系着罪主的软肋。
首先,罪主的确强大,能在五合之内击败共工,能够在几十合内击败北方七宿,但为什么要和娄金狗一名星宿僵持了几十合?
阿穷,你说这是为什么?
徐志穹把意念传递给了穷奇,这个问题复杂到了要和穷奇一起商议。
穷奇在神殿之中思索良久,回了徐志穹一句:“杀道星宿,以身内术法居多,隋智的吞噬之技,在他们身上占不到便宜。”
徐志穹的意念再次传向了穷奇:“这的确是缘由之一,但缘由还不止于此。”
穷奇沉思片刻又道:“与共工一战,隋智时间充裕,准备的也足够周全,罪主当年和共工交过手,熟悉共工的手段,在交战之前,甚至都能推测出共工的战法,故而战局一直在罪主掌控之下,
与西方三宿一战,事出突然,罪主对战局的掌控并没有那么精准,故而战局拖的长了一些。”
徐志穹道:“所以和罪主交战时,决不能让他推测出战法。”
穷奇叹道:“这却难了,只要给他的充足的时间,合理的战法,都在他的推算之内,不合理的战法,会被他揉捏至死,因为不合理的战法本身就有大把弱点,
想打赢罪主,必须找到极其不合理,却又很难找到弱点的手段,比如说白虎不讲理的强悍,又比如说薛运不讲理的疯癫,
这两样本钱,你都没有。”
“是,我没有,”徐志穹并没有感到沮丧,他继续分析这两场战局,“冥道六名星宿围攻隋智,隋智打了几十合,大获全胜,
娄金狗一个人与隋智厮杀,也是几十合,这证明,围攻罪主的情况下,冥道六位星宿的战力还是被夺走了一部分,甚至是一大部分。”
穷奇道:“我在神殿之中一直注视望安河一战,我倒是没有留意到罪主何时取走了他们战力,
但你说的没错,冥道六宿的战力确实被削弱了,只是场面上看着不明显,甚至六宿本身也未能察觉,隋智就是罪主,围攻他,必然要吃大亏。”
徐志穹接着说到了另一件紧要事情:“和卯日鸡交战,罪主为何收手?难道真是因为武德?”
穷奇摇头:“这与武德无关,至于他为何收手……”
徐志穹道:“我猜他支撑不住了,或许是罪主本身支撑不住了,又或是隋智这个容器支撑不住了。”
“不耐久战!这很可能是罪主一处软肋!”穷奇闻言一笑,“阿穹,你这么好的心机,不做我道门弟子,却可惜了。”
徐志穹笑道:“咱们这么好的兄弟,我若是做了你弟子,岂不是疏远了手足之情?”
“手足之情不能忘了,可你从我这学走这么多东西,师徒情分也是要论的!”
“那些事情先放一边,阿穷,现在差不多有对付罪主的办法了。”
“办法是有了,”穷奇叹息道,“只是事情没那么好办,神灵的心思你不好捉摸,罪主的行踪又捉摸不定,
而且时间所剩无几,凡人的脊骨就快被罪主打断了,如果世间真有一个大国变成了脱罪净土,罪主会有吃不完的罪业,战力要要直冲巅峰。”
“十天时间,应是够了。”
“说是十天,其实根本用不了十天,罪主不会闲下来,弄不好就在下一刻,罪主再加点力气,就能把凡间一个大国彻底摧毁!”
两人正在意念之中交流,公输班突然送来消息:“冥道六位星宿,带着共工的魂魄,已经到了城下。”
徐志穹回应:“且按此前计议,不允他们进城。”
过不多时,公输班再次送来消息:“武四要强行出城,他要带领冥道星宿一并去阴司。”
徐志穹一咬牙,这不胡闹么?
武四现在出城,等于带着星宿,给大蛇送菜去了!
可有什么办法能把他拦住?
“阿穷,有什么办法能拦住武四?”
穷奇再度陷入沉思,半响过后,回答道:“要我说,就不拦着他了。”
“不拦了?”
“武四出城,这是不合理之举,罪主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
就算能反应过来,也能分散他不少精力,总好过他天天盯着凡间下手,逼得咱们喘不过气。”
徐志穹权衡一番,觉得有道理。
他告知公输班,可以放武四出城,但姜梦云必须留在罚恶司。
在任何情况下,奈何桥上的规矩必须要守住。
徐志穹继续和穷奇商议对策,没过多时,又收到了公输班的消息。
“郁显国独断冢宰,孟远峰求见。”
孟老前辈来了!
徐志穹正要去罚恶司,李沙白将他拦住道:“容我先去看一眼。”
这是出于慎重,当前任何人都有可能处在罪主的监视之下。
李沙白见了孟远峰,发现他身上没有光晕。
徐志穹赶紧把孟远峰请到城中,孟远峰先向徐志穹施礼:“见过道门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