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叶原!”徐志穹认出了这地方,又向混沌询问了一些细节,随即把消息告知给了共工。
共工闻讯,向徐志穹表达了谢意,即刻吩咐各星宿准备出征。
各路星宿回星宿廊做好战备,许日舒找到徐志穹:“兄弟,你可不能全信共工,你不知这厮安得什么心思。”
徐志穹凝视许日舒,默然良久,并未对共工做出任何评价,只叮嘱许日舒一声:“许老前辈,此役千万多加小心。”
次日,共工率众出征,许日舒谏言:“水神,不如请判官为我们做个后援。”
共工上下打量了许日舒一番:“要后援作甚?你吓破胆了?
放心,不用你等上前厮杀,你等只管在一旁给我助威就是,罪主这颗人头我要了!”
共工这番话说的豪迈,但许日舒知道他用意。
一万年前,共工和罪主交过手,他知道罪主的战法,多人围攻罪主,会导致局面大不利,最好的选择是一对一交锋,人带多了也没什么用处。
共工这是不想让别人抢了他的功劳。
虚日鼠没再多说,但共工反倒给了虚日鼠一项差事:“你先行一步,去给罪主下个战书!”
“下战书?”虚日鼠这却没看出共工的用意。
共工笑道:“我和白狸猫、薛猴子之流不同,我不想干偷袭那种龌龊事情,要打,咱们就光明正大的打!”
第1052章 约战望安河
共工还真就给罪主下了一封战书。
清晨时分,许日舒到了渊州,在沙叶原西南一片荒原中,找了个显眼之处,把战书放下,随即还点燃了一簇狼烟。
生克双宿蹲在穷奇的神殿里,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共工的操作。
“这鱼精(共工)要作甚?为什么要给罪主下战书?”
穷奇目光深邃道:“共工应该是知晓罪主的状况,罪主当前战力不济,否则共工绝不会这么猖狂。”
克宿思索片刻,觉得还是没有道理:“罪主既然战力不济,应该趁他虚,赶紧要他命,像他这般大张旗鼓,非要跑去打草惊蛇是何道理?”
“惊了蛇好啊,罪主一旦受惊,肯定要逃跑,至于罪主是被吓跑的,还是被共工打跑的,那就不打紧了,横竖是共工把这一仗打赢了。”穷奇推测出了共工的想法。
“赢了又能怎地?”克宿还是不解,“这又不是真把罪主打杀了,也不是把罪主封印了,无非就是赚个虚名而已。”
生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责备克宿一句:“这种事情就不要再问了,显得咱们兄弟没心机,
你还看不出来么?你鱼精不在乎弄不弄得死罪主,他是在乎自己能不能收来名望和人心,
他若是一战击败了罪主,可就做到了白虎真神和裁决之神都做不到的事情,今后,世上的巅峰战力就成了他,冥道之主的身份也必然是他!”
克宿哼一声道:“这不是瞎扯淡么?一通虚张声势,就想成真神了,这里事情他能说得清么?”
“他不用说得清,说多了也没人愿意听,”穷奇冷笑一声道,“神也好,人也罢,都是同样心性,他们不记得前因,只记得后果,只记得共工是打败了罪主的大人物,不输给白狸猫和薛猴子的大人物!”
生宿能看出共工的心思,但对他的做法并不赞同:“若有真本事,显摆出来也无妨,若是没有真本事,胡乱显摆,便是送死!”
在他们兄弟看来,有十分实力,应该藏住七分,哪怕显露五分都不应该。
而今共工有没有十分本事尚且两说,居然做出了十二分的排场,在生克双宿眼里,这简直愚蠢至极。
穷奇微微摇头道:“共工到底有多少本事,我不好说,不过我倒想看看罪主有多大本事,以前每次监视都是一个月往上,为什么这次就监视了十天?”
……
祝融来到狼烟处,许日舒早已离去。
他看到了地上的法阵,待感知到祝融的气机,法阵立刻开启,一片水雾升腾,呈现出了水神共工的幻象。
共工带着满脸须发,发出了一阵张狂的笑声,对祝融道:“你我有多少年不曾见面了?”
祝融沉着脸,神色狰狞道:“有话说,有屁放!”
共工道:“转告你家主人,我约定明日此时,在宣国望安京,望安河中与之一战,
你家主人若是敢来,咱们就此决个胜负,若是他不敢来,且给我磕三百个响头,从此莫再踏入此世一步。”
祝融愕然半响道:“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执拗之人,没想到这多年不见,你却变成个不自量的蠢人。”
共工放声大笑:“想我和你争斗这多年,原本把你当个人物,可我真没想到,你竟弯下膝盖投靠了罪主,
我至今才知晓,你所谓勇猛和暴躁都是装出来的,我懒得再看你一眼,赶紧给你家主人传话去,
你家主人若是看得起你,或许能让你陪着他一并跪着!”
话音落地,共工继续狂笑。
祝融正觉得恼火,忽觉这幻景似乎有些异常。
他注视着幻景,好像有别人也注视着他。
不是幻景中的共工,而是别人,有很多人注视着他。
祝融察觉不对,赶紧离开了幻境区域。
但为时已晚。
此刻,大宣京城,望安河上,舟船往来,正当热闹。
河面突然腾起浓雾,水汽蒸腾之间,出现了一幅巨大的画面。
画面呈现的,正是共工和祝融之间的对话。
寻常人在正常情况下不能注视神灵,莫说是神灵,哪怕直视一名星官,都可能当场暴毙。
但共工在幻境之中注入了术法,让寻常人在不受伤害的情况下,清楚的看到每一幕场景。
共工对祝融的每一句嘲讽,都被望安河上的百姓看得一清二楚。
在他们视线中,看到的是共工对罪主的不屑和嘲讽。
在画面的最后,他们看到的是祝融的落荒而逃,听到的是共工回荡在望安河上的笑声。
货船上的船工丢了手里的竹篙。
画坊上的客人掉了手里的酒杯。
“兄弟,适才那是什么光景,是不是有神灵下凡了?”
“他说什么罪主,又说什么祝融,这都是什么人?”
“官人,奴家再给你唱一曲,你倒是再吃一杯呀!”
“谁特么还有心思吃酒,这要出大事了!”
皇宫里,长乐帝收到奏报,望安河上出了异象。
“有奸佞之徒施展幻术,在望安河上假作神迹,苍龙殿、阴阳司已前去查验!”
长乐帝询问梁季雄:“老祖宗,当真是幻术么?”
梁季雄也傻了眼,望安河上,雾气仍有残存,闻着可不像是幻术这么简单!
“我去向真神祷祝,且等我消息!”
梁季雄去了苍龙殿,祷祝许久没有回应,焦急之下,长乐帝赶紧联络徐志穹。
徐志穹立刻来到望安河畔查验。
味道没错,就是共工的气机!
这什么情况?
神战还带直播的!
徐志穹撒脚如飞去了皇宫,找到皇帝:“望安河周围所有居民全都迁走,最好把整个京城的人先都迁出去。”
长乐帝瞠目结舌道:“志穹,说笑话呢?京城一百多万人,你让我往哪迁?”
要了命了!
共工这到底要做什么?
长乐帝顾不上问及缘由,赶紧吩咐大臣,先把望安河周围的居民迁走。
迁到城外不切实际,京城中,空地最多是城北!
城北最空旷的是北垣。
北垣平时冷清,而今可热闹起来。
望安河边十余万居民,连同大小商户,全都挤到了北垣,连叫花子都不愿去的乞儿寨,而今都挤满了。
长乐帝从午后忙到深夜,城里大小衙门全都出动,连劝带逼,终于把望安河周围腾空了。
长乐帝走在望安河边,看着一家家空空荡荡的酒肆、茶楼和商铺,问徐志穹道:“兄弟,你今天无论如何得说句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志穹捡着长乐帝能听的,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长乐帝脸色泛白,喃喃低语道:“原来坊间秘闻之中记载的是真的,真有罪主这号人?”
“有!”徐志穹点头道,“起初我也不信,前些日子和他交手一回,我信了。”
“共工能打赢他么?”
“不知。”徐志穹摇头。
“苍龙真神有什么举动?”
“不知。”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若是罪主赢了,以后日子怎么过?”长乐帝急得浑身是汗。
徐志穹低着头道:“脱罪裁决官的所作所为,你也看见了,在罪主眼里,人生来便是有罪,连夫妻都亲近都算有罪,罪主若是赢到底,便是灭顶之灾!”
“不行!”长乐帝暴跳如雷,“我拼上所有家当,明天帮着共工打,说什么也得打死这鸟厮!”
徐志穹摇头道:“这是神战,凡人不能参与神战,去了也是白送!”
“我不管!总之得和他拼一场,凡人若是帮不上忙,共工为什么要在京城和罪主开战?”
这个问题,徐志穹答不上来。
把长乐帝劝回皇宫,徐志穹独自在望安河边踱步,思忖着共工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