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面前的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徐志穹,另一杯留在了自己手里。
徐志穹不解其意,却见薛运举杯道:“兄弟,好样的!”薛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徐志穹赶紧也把酒喝了。
薛运赞叹一声道:“那老厮是真神,你和他周旋了那么久,护住了那么多人,还把那老厮打伤了,道门里有你这样的人,薛某心里欢喜,比拾掇了那老厮还觉得欢喜!”徐志穹脸颊一阵抽动。
他和真神厮杀过,且不管怒祖当时动用几分实力,对徐志穹而言,那是在生死一线上的厮杀。
那一战结束后,徐志穹听到的只有质疑和猜忌。这是他听到的第一声认可。
徐志穹放下酒杯道:“昨夜那一战……是真的?”薛运笑道:“还能有假不成?你当初肯定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杀了梁孝恩这个败类,梁孝恩该杀,他还是咱们道门里的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该留下这个畜生,我让他活着,就是为了把那老贼给钓出来,只要梁孝恩身上还有判官道的修为,我就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他,只要我能找到他,我就迟早有一天能找到那老贼!”徐志穹恍然大悟,他明白了一些事情。
当初他在浑天荡第一次遭遇梁孝恩,薛运留给他的字据突然从胸口里滑落出来,吓退了梁孝恩。
这事情不是巧合,是薛运在暗中震慑梁孝恩。徐志穹在大宣被梁孝恩偷袭,薛运突然出手,废了梁孝恩的修为。
他在两界州再次梁孝恩,又是薛运出手,一脚把梁孝恩踢飞。其实有件事,徐志穹并不知晓,当初他和梁孝恩在中郎院血战,薛运也去了。
只是当时公输班及时赶到,薛运并没有现身。他时刻掌握着梁孝恩的动向,就因为梁孝恩身上带着判官道的修为。
他让梁孝恩活着,就是为了把怒祖钓出来。可转念一想,怒祖难道不知道梁孝恩特殊之处么?
“兄长,难道怒祖不知道梁孝恩是判官?”薛运点头道:“那老厮知道,他清洗过梁孝恩身上的痕迹,清洗过不止一次,这老厮极其阴险,真玩阴的,没有人能玩的过他,玩不过阴的,就得和他玩阳的,我在梁孝恩身上留了很多痕迹,有明的有暗的,且由着他洗,让他尽情的洗,让他自以为洗的干干净净,他才不会对梁孝恩有所怀疑,可这老厮还真是奸诈,他不轻易和梁孝恩见面,偶尔和梁孝恩见面,还是在千乘国,我不能去千乘国,就算知晓了那老厮的所在,却也拾掇不了他,兄弟,这次多亏了你,你在寒钟罚恶司直接送了梁孝恩一个灰飞烟灭,终于把这老贼给逼出来了!”徐志穹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兄长,所有人都以为昨夜一战是假的,就连上官青都说是假的,他说那只是一场梦,我差一点都相信了。”薛运点点头:“上官青在恶战之中苏醒过一段时间,他原本知道一些内情,只是那段记忆被你师父篡改了,还有白悦山的记忆,洪华霄的记忆,你两个役人的记忆,都被你师父篡改了,你师父想把你的记忆一并抹掉,他是为你思量,不想这事有你日后再有瓜葛,可我没答应,你和别人不一样,将来能扛得住道门里的大事,让你多知道些实情没坏处。”师父篡改了众人的记忆。
徐志穹揉揉额头,倍感费解:“师父为何要这么做?”薛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是为了让怒夫教消失。”让怒夫教消失?
整个怒夫教消失?徐志穹无法理解,薛运接着说道:“若论直面厮杀,那老贼不是我对手,可若论在世间的根基,那老贼却在我之上,他虽说死在了我手上,但真神不会陨落,那老贼还能复生,至于什么时候复生,复生之后是什么成色,这却要看他还有多少信众,倘若怒夫教一直似这般猖獗,待那老贼重临于世,只怕位阶一如往昔,你师父现在已经开始四方游走,逐一消除世人对怒夫教的记忆,先从怒夫教众开始,接下来是知晓怒夫教的寻常人,直至世人都将怒夫教当做一场梦境,渐渐模糊,渐渐忘却,可你师父不是穷奇,不能在一时间改了所有人的记忆,这件事对他来说还真不容易。”通过更改记忆,抹杀怒夫教的存在,居然还能这么操作?
师父都有这样的手段,若是穷奇真出来了呢?薛运又添了一杯酒,递给了徐志穹:“有些高位阶的记忆无法篡改,日后可能还会追查这件事情,你师父想抹去你的记忆,就是怕他们查到你身上,兄弟,你师父对你的情谊是真的,但他对你的情谊,和我对你的情谊不一样,这里边有特殊的缘故,如果有一天,你师父对你说出了实情,你千万不要怪他。”实情?
怪他?情谊还不一样?徐志穹听的糊涂,薛运却没往下解释,看得出来,薛运很是疲惫。
“昨夜一战,今日又是一战,拼上了大半条性命,好歹这两战都打赢了。”徐志穹一愣:“今日又一战?和谁打?”薛运看了看徐志穹:“已然三品上了,跟你说了也无妨。”三品上?
徐志穹连连摇头道:“若是我不能听的,兄长就别说了,我哪有三品上的修为?”薛运笑道:“你怎知没有?”
“下升中,半条命,我连三品中都没到。”薛运摇摇头:“我听说了一些事情,你扭转了整个千乘国多年的积弊,明面上那是出于千乘国君的政令,实际上都是你一个人的决断,以乾坤独断之力,动摇一国之根性,这份修为早就让你升了三品上,下升中时之所以没让你受苦,是因为有人在暗中相助。”
“哪个人?”徐志穹费解。什么人能让他在不知不觉间,跨过了下升中的门槛?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晋升三品之时,徐志穹也没受苦,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天赋异禀。
薛运摸了摸下颌的胡须:“改日带些好酒食,去看看咱们道门那位九品前辈,他一直在暗中帮你。”九品?
前辈?这两个词搭不上边。徐志穹思索片刻,一脸惊愕道:“兄长说的是武四?”九品修为还能被称之为前辈的,也只有他了。
薛运点了点头。徐志穹问道:“这位前辈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冥道,道门之主。”薛运没有直呼其名。徐志穹嘴唇翕动,半响说不出话来。
这位被他收作弟子的九品判官,居然是冥道的道门之主,玄武真神!可玄武真神为什么会在千乘国?
“凡尘之上,不能踏足神弃之地,他是真神,还能去千乘国。”薛运点点头:“就是因为凡尘之上不能轻易进入神弃之地,他才到千乘国躲避追杀。”
“追杀?谁敢杀他?”薛运叹息一声道:“这事情,却不该告诉你,你也确实不该牵涉其中,但白日里那一战,倒是能跟你说说,我跟梼杌打了一场,暂且把他打服了。”梼杌!
听到这名字,徐志穹感觉胸腔一阵悸动,但并未觉得晕眩。他的位阶提升了,对一些神灵间的隐秘,有了一定抗性。
“此前听兄长说过,北方有恶煞临世,说的就是梼杌?”薛运叹道:“若只有一个梼杌,我和你师父也不至于厮杀的如此艰难。”不止梼杌一个?
“除了他还有谁?”薛运看了看徐志穹的状况,见他气色尚好,说道:“还有饕餮和穷奇。”穷奇!
徐志穹一哆嗦,酒杯差点掉在了地上。
第884章 比真神更高的存在
一听薛运提到穷奇,徐志穹的表情险些失控。穷奇重临于世?那我身体里这个是什么东西?
合理的解释只有两个,一是薛运所说的穷奇是假的,二是我身体里这个穷奇是假的。
无论是哪种情况,事态都非常严重。薛运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徐志穹的异常,且解释了一句:“在北方重临于世的,不是穷奇本尊,是穷奇外身,饕餮外身被你给毁了,恰好两下合二为一,出了个不好对付的怪物,这怪物本性还是和饕餮一样,但染上了穷奇的多疑,他不信任梼杌,也没和梼杌真正联手,这才给了咱们还手的机会。”徐志穹心下稍安,转而问道:“梼杌、饕餮、穷奇外身,都是因为怒祖重临于世么?”薛运点点头:“都是这老贼做的,好在这中间出了些波折,否则梼杌和饕餮一并重生,他若再操控了千乘国的混沌,整个天下都会落入到他手中。”徐志穹沉思良久道:“这事情,我想不明白,怒祖已经是真神,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神之上还存在更高的位格?”薛运也在这事上探究过许久:“起初我以为,他是为了权柄,他不想受其他诸神的辖制,可从诸多事由来看,这里边应该别有隐情,诸神对那老贼多有厌恶和防备,这点确实不假,可一众恶煞临世,难道会对那老贼就能言听计从,抑或忠心耿耿?饕餮贪念没有限度,那老贼根本不可能喂得饱他,梼杌凶残暴躁,纵使愿意与那老贼联手,也不可能听从他吩咐,穷奇更不用说,这厮骨子里对任何人都没有半分信任,更不可能甘心居于人下,他们对老贼的辖制和戒备不会被真神更少。说到这里,还须提醒你一句,各道之中,世人都说战力最强是杀道,这是一种误解,世间道门各有所长,高低之间并无定数,尤其是穷奇恶道,其道门弟子罕见,常被世人忽略,但杀人于无形的手段,远比杀道凶悍,你身上有穷奇气息,寻常的穷奇技法对你难以奏效,但你不可掉以轻心,各道修者之间曾经有一句俗语,叫恶道露真容,转念到来生,说的就是恶道的狠毒,只是这句俗语,被奇穷抹杀了。”穷奇从世间抹杀了一句俗语?
阿穷有这么强大的实力?这就是真神的概念?说到此处,薛运稍有停顿,似乎在暗示一些事情。
他知道我身体有穷奇的气息,但这气息的来源,薛运并没有点明。可以肯定的是,他知道穷奇有一部分在我身体里,但具体是哪一部分,薛运未必知晓。
如果他知道是穷奇的元神,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换做是我,永久封印貌似是最合理的应对。
这事还是不要挑明的好。四凶之中的三凶都说过了,薛运仿佛不愿提起混沌。
徐志穹趁机问了一句:“千乘国藏着的那位,却又怎说?”薛运微微摇头道:“千乘国的那位,不该和穷奇、饕餮、梼杌相提并论。”徐志穹眨眨眼睛,给薛运斟了杯酒:“他们不是并称四凶么?”薛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四凶之说,来自凡尘,后来说多了,说习惯了,凡尘之上也这么称呼,可实际上,混沌的战力远胜于其他三个恶煞,他和那三个恶煞,甚至都不在同一位格。”不在同一位格?
徐志穹又涨了一回见识。穷奇、梼杌、饕餮应该都有真神位格,混沌和他们不在同一位格,而且从薛运的语气判断,位格只会比他们更高。
“如此说来,还真有比真神位格更高的存在。”薛运点点头,对着徐志穹说了一番话。
徐志穹看到薛运嘴唇在动,确系他发出了声音,甚至能听得清薛运的语调。
但薛运到底说了什么,徐志穹一概不知。
“兄长,小弟驽钝,你适才说的话,好像不是大宣官话,郁显话我懂不少,图努话我也懂一些,可刚才那个……”薛运慨叹一声:“涉及到这一层隐秘,我就是想说,你也听不见,咱们接着说那老贼,他想让诸位恶煞临世,应该不单纯是为了摆脱辖制,或许是和罪主之间有了某些牵扯。”
“罪主!”徐志穹瞪圆了双眼,这个名字终于出现了!长于两寸的罪业,无法消散于天地之间,如果不被判官采摘,最终会被罪主收走,这是判官道门里最繁复的秘辛,甚至关系到整个道门存在的意义。
提起罪主,薛运也很上心,他认认真真向徐志穹解释了
“罪主”的身份和位格,以及罪主和判官道之间的一系列关联。徐志穹带着充满智慧的眼神,看着薛运,频频点头,可实际上他还是一句没听懂。
薛运连连叹息:“这就是修为限制导致的,等你到了凡尘之上,有些秘辛才能说给你听,而今你已经到了三品上,与凡尘之上只剩一步之遥,只是咱们道门规矩严苛,晋升星官之路,却也不太平坦。”听到这话,徐志穹心头一紧。
判官道的规矩,有时候不能用不合理来形容,有些时候,徐志穹甚至觉得那些规矩就是扼杀判官道的元凶。
薛运放下酒杯道:“兄弟,你是不是特别憎恨道门的一些规矩?”
“没有,”徐志穹昧着良心摇了摇头,
“道门规矩,都是为了在修行之中磨练心性,都是用心良苦的所在。”说完,徐志穹给薛运添了杯酒。
薛运没喝,面露不悦道:“这话不是出自真心,却让人听得不痛快!说实话,我也曾被道门规矩屡屡掣肘,偶尔想来,也觉满心愤恨。”薛运也被道门规矩限制过?
也就是这些规矩应该都是薛运的师父定下的。看来薛运对道门规矩也颇为不满。
既是如此,那便吐槽两句,展现出兄弟之间应有的真诚和情谊。徐志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长叹一声道:“也不知哪个缺德的人,定了这些缺德规矩,当真坑苦了咱们!”薛运拿起酒杯,沉吟片刻道:“道门规矩,大部分是我定下的。”徐志穹又倒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长叹一声道:“其实也不是那么缺德。”真是半疯山猿!
规矩既然是你定下的,你还让我品评个甚来?薛运神情极为复杂:“道门规矩,大部分出自我手,还剩下一部分,有些出自道门本源,有些出自你师父刘恂之手。”整个判官道,怎么听起来就薛运和师父两个人建立起来的?
道门本源又是什么来历?徐志穹正待发问,却见薛运的神情更为复杂。
“定下这些规矩的时候,我也觉得咱们道门修者太难了,刀口舔血,处处受敌,做的是命悬一线的生意,守的是处处为难的规矩,有时候,我真想把这些规矩都废了,我试过,结果不到一年的光景,道门里一连出了几个魔头,利害相权,我也只能再把规矩重新树起来,你即将晋升二品,有些事情也须早做准备,平时对那位九品前辈好些,到了晋升之时,他还会帮你一把。”徐志穹苦笑道:“那位前辈既是冥道之主,我也不好轻易开口。”薛运摆摆手道:“这倒不必顾虑,咱们不白要他的,万事万物都有价码,欠了他的迟早要还,你还不上,我也得替你还。”徐志穹诧道:“既是如此,与其我去求他,还不如兄长直接帮我一把。”薛运摇头道:“若是这么做了,岂不是等于我自己坏了规矩?这却不妥。”什么逻辑?
意思是他定下的规矩,他不好违背,但是允许我私下做弊?半疯的思维还真不好理解。
壶中酒快喝干了,薛运吃了颗梅子:“北边的事情还没处置干净,梼杌还有余力,饕餮的踪迹也不好找,这些日子我还是顾不上你,千乘国的事情,也不算彻底了事,倘若怨气又积累起来,那恶煞还有可能惊醒,另外叶安生点燃了部分怨气,虽说不至于惊醒了那恶煞,也难说会弄出些什么东西,你还得多加小心。”说完,薛运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锦囊,对徐志穹道:“猜猜这是什么?”徐志穹隐约闻到一丝霸气,这霸气很熟悉,他又见有些许光亮从锦囊中透了出来,心里大致有了推测。
“这是,梁孝恩?”薛运点头道:“猜对了,这正是梁孝恩的元神,有些事情该有个了结,有些人也该有个归宿。”徐志穹明白薛运的意思,他要把梁孝恩送去地府服刑。
薛运特意说了一些人,那意思是不止梁孝恩,还有洪俊诚、昭兴帝、龙秀廉。
徐志穹不太情愿,哪怕送到地府受苦,他都觉得便宜了这三个鸟厮。他真心想把洪俊诚、昭兴帝、龙秀廉好好锤炼一番,最好能锤炼成一件法器。
可薛运既然提起了,徐志穹也不好违忤。他打开铜莲花,把傀儡放了出来,这里边有一根龙须,还有昭兴帝、洪俊诚和龙秀廉的魂魄。
薛运盯着傀儡看了半响,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朱雀的东西,”薛运看出了铜莲花上独有的气息,
“要不,把梁孝恩也算上,一块炼着?”
第885章 烟火常在
勾栏棚子里,徐志穹拿出了铜莲花,取出了洪俊诚版傀儡。
如果不是信得过薛运,徐志穹绝对不敢在勾栏里把这具傀儡拿出来。
他不确定这具傀儡被炼化成了什么状态,单从外表来看,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
薛运眉头微蹙道:“这东西没炼成。”
徐志穹思索片刻道:“应当是这三个魂魄太过顽固,因而不好炼化。”
薛运摇头道:“朱雀送你的东西,炼化三个亡魂自然不在话下,主要是这根龙须横在这里,委实有些炼不动。”
说话间,薛运往傀儡之中注入了一股意象之力。
傀儡的眉头颤动了两下,紧闭的双眼随时像要睁开。
薛运在削弱龙须的力量,这似乎是某种封印的手段。
“得让这东西有用处,还不能让他太强横……”
薛运喃喃自语,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薛运轻轻颔首:“这回差不多了。”
龙须散发的霸气少了许多,傀儡脸颊抽动,里边的三个亡魂开始不安分了。
薛运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随即又对傀儡施展了一重术法。
这次用的不是意象之力,而是巫术。
他的手段非常熟练,能看出来他对巫术非常擅长,想必是得了妹伶的真传。
徐志穹对巫术一直有些费解,且趁机问了一句:“阴阳术的一些手段和巫术非常相似,阴阳术应该是巫术的分支吧?”
薛运摇摇头道:“你说反了,巫术来自于阴阳术,阴阳术比巫术要古老。”
阴阳术比巫术古老?
妹伶可是有一品星宿的修为,而且这修为也不是近期才获得的。
再看阴阳这一门,生克双星才刚刚晋升星宿,徐志穹一直以为阴阳这一门和儒家、宦门的根基相当,在世不过几百年。
“兄长,我听说巫道之祖和你年纪相当。”
薛运点点头:“生克双星,年纪却比我大了不少。”
年纪比你还大,可这两位的境地却不怎么样。
徐志穹还想再问,薛运嘴角上翘道:“成了。”
傀儡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