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冲到近前,给武四塞了一小袋功勋,转身便走了。
武四拿着功勋,喃喃低语道:“总给我这个,能有什么用……”
姜梦云笑道:“你不想要就给我,我留着还是有用处的。”
夏琥用针线绞碎了一个怪物,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徐志穹突然出现在身边,对着夏琥的脸蛋狠狠亲了一口。
看见徐志穹,夏琥眼泪下来了:“你个没良心的,我四处找你,你不来找我,就知道四下乱跑,若不是听李杰来报信,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李杰这人,真是个人精。
徐志穹道:“我一直找你,可这眼下不是遇见紧要事了么。”
夏琥看着怪物的尸首道:“我听姜胜群说,他们都是寻常百姓?”
徐志穹点点头。
夏琥叹道:“虽说已经是死人,可终究不是恶人,看着他们真么凄惨,心里却也不是个滋味。”
“这个债,必须要讨!”徐志穹从怀里拿出一张拍画,看到画上的小娃娃正在笑。
“娘子,你把这些人看住,清光了怪物,立刻回大宅。”
“你要去哪?”
徐志穹道:“我去找杨武和老常,他们钓上来了一条大鱼。”
……
府邸院子里,顾正功一直盯着那铜盆看着。
从子时,看到了丑时,铜盆里渐渐冒出了些血红色的汁液。
顾正功多点了几根蜡烛,在铜盆旁边围了一圈。
血红的汁液缓缓涌动,数量比顾正功预想的少了太多。
常德才和杨武在暗中注视着铜盆,这红色的汁液看着有点耳熟。
杨武在常德才胸前写了两个字,左边写了一个“血”字,右边写了一个“树”字。
右边的“树”字没有写好,杨武准备擦了重写。
常德才微微点头,把杨武的手拿了下来,表示她已经明白了杨武的意思。
顾正功弄来了血树汁。
他没有栽血树,却也弄来了血树汁。
这是什么道理?
他要把这些血树汁献给谁?
第718章 我真心喜欢听你笑
顾正功接连在铜盆旁边点了二十根蜡烛。
盆子里的血树汁液,刚刚没过盆底,这和顾正功预估的数量相比,还不到一成。
事情出了变故?
朝廷插手了?
不可能!
来听学的都是城东的升斗小民,朝廷怎会在意他们?
就算发现了一些异样,朝廷也应付不过来。
神机司没了,黑衣营是用来保护神君的,还有谁会管这些小民的死活?
刑部?
若是查瓦窑,他们肯定冲在前边,逞凶、抓人、收银子、耍姑娘,这事铁定不能耽误了。
若是出了异类,他们看上一眼,只怕就要吓拉了裤子,这事他们绝对不敢管。
还能是谁呢?
蜡烛快烧尽了,盆子里还是那一点汁液。
再等也等不来更多,顾正功叹口气,且把盆子端了起来,带进了西厢房。
他知道肯定出了事情,但剩下这点树汁也不能浪费。
常德才和杨武跟着顾正功去了厢房。
厢房里陈设素朴,一张书案,一把椅子,两个坐墩,一张床。
顾正功在书案上摆了一个香炉,洒下些香灰,取了一盏清水,均匀淋在香灰之上。
这套手段,杨武很是熟悉。
这个是阴阳法阵。
之前看了顾正功太多操作,杨武都不是很能理解,而这法阵倒是很好理解,这是个很常见的传送法阵。
他用传送法阵作甚?
不好!
他要传送血树汁液!
这血树汁液很可能是送给粱孝恩的,如果就这么被他传送走了,还上哪去找粱孝恩?
常德才也看出状况不对,想要阻止顾正功。
杨武拦住常德才,示意她不要动。
现在阻止顾正功,没有任何意义,最多让粱孝恩少收了一份血树汁液,还是查不到他的下落。
眼看顾正功的法阵即将成型,杨武洒下了几张拍画,他也布置起了法阵。
一缕森寒的阴气悄悄爬上了顾正功的书案,潜藏在了血树汁液之中。
多亏混沌无常道修者的感知力极差,这缕阴气在铜盆里徘回两圈,才融入汁液,若是换做一个判官,早就被发现了。
顾正功没有发现,他催动法阵,铜盆里的汁液开始慢慢减少。
阴气随着汁液被法阵一并送走了。
粱孝恩也在城东,只要相距不太远,杨武就能凭着这股阴气追踪到粱孝恩。
万一追踪不上呢?
那就只能靠老常了。
凭她拷打的功夫,应该能从顾正功嘴里问出梁孝恩的下落,前提是顾正功真的知道梁孝恩在哪。
血树汁液都送了出去,顾正功在厢房里默坐了片刻。
他在想着后续的应对。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些来听学的匠人,回家之后,会杀了一家老小,然后再去杀周围的邻居,血树汁液应该能收到满满盆!
等到官府查到此事,相关人等也死的差不多了,而这些匠人早已死去,他们不会说话,谁也不知道他们今晚来听学的事情,也没有人会怀疑到顾青天身上。
就算怀疑到了,顾正功也有脱身的办法。
可现在情况复杂了。
血树汁液收了这么少,证明有人事先查到了线索,而且提前做了防备,把那些匠人都除掉了。
这些匠人的家人肯定大部分还活着,他们会成为人证,他们会说出来顾正功这里听学的事情。
如果事先已经被拿住了把柄,而今又有了人证,等朝廷派人抓捕,顾正功再想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差不多该走了,顾青天这个身份不能留着了。
顾正功去了卧房,在床底下打开一个暗格,掏出了一具傀儡。
这具傀儡和他当前形貌一模一样,他把傀儡摆在床上,往床上洒了一壶灯油,准备把床铺点着。
府邸失火,顾正功命陨,此事到此为止。
顾正功提起油灯,正要点火,忽觉右臂一阵剧痛,右手提着油灯,慢慢自己的衣衫上靠拢。
这就是钩指抽筋的妙处,把筋抽了之后,只要常德才的手指不松开,这条手臂就由常德才控制着。
眼看灯火烧着了衣襟,顾正功拼命想甩脱油灯,可右手一直不停使唤。
他想喊,常德才自身后,用短刀抵住了他喉咙:“别乱出声,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刚才那盆血水,你送给谁了?”
顾正功一脸诧异道:“你说什么血水?你是什么人?本官为人正直,不惧尔等宵小,本官,当真不惧……”
“衣服都烧着了,少扯两句闲淡,你若不说,我且看着你在这活活烧死。”
听着常德才的声音,又闻了闻脂粉香气,顾正功判断出常德才是个年轻女子:“姑娘,看你年纪尚轻,我且有一言相劝,当年未入仕途之时,我曾见过一名女子,和你年岁相彷,她……”
刚说了半个开头,顾正功惨呼一声,故事到此为止。
常德才从顾正功嵴背上剥下一片皮肉,又拿油灯在伤口上烧灼了一番。
顾正功很擅长讲故事,他刚讲了两句,那诡异的气机就散发了出来。
若是听完了这个故事,估计常德才也要变成怪物。
可惜常德才没给他机会,在火中烧灼片刻,顾正功招供了:“那盆血水是给一位前辈的,那位前辈姓甚名谁,我也不知晓。”
“你不知晓?”常德才把顾正功的头发烧着了。
顾正功被烧得皮焦肉烂,可始终没有改口,他坚称不知道这位前辈的身份。
“那你知道他的住处么?”
“不知,我只知道这法阵,能把他要的东西送过去。”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录王,”顾正功语调越发微弱,“姑娘,我没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