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图奴一上船,见了东西便抢。
见了船工的行囊要抢,见了军士的兵器要抢,见了女子的首饰更要抢。
抢女子的首饰,就要碰到女子。
碰到了女子,就会有别的想法,毕竟这是一群吃饱了就想配种的牲口。
这船上的女子哪能让他随便碰,青衣使和红衣使手里的佩刀,都不是切菜用的。
李雪飞率先拔剑,带着青衣使与图奴人对峙。
庞佳芬也不含湖,带着红衣使紧紧守住船舱,不让图奴靠近一步。
图奴人见状很是恼火,哇啦哇啦,大声叫嚷。
宋景隆闻言一惊:“他们要把所有的女人留下。”
洪祖昌回身道:“几个妇人罢了,留就留下,不要和他们计较。”
“几个妇人?”李雪飞咬牙道,“妇人在你眼中却不是人么?”
洪祖昌喝道:“你等怎就不识大局?”
李雪飞道:“什么叫大局?玉瑶公主不是妇人么?难道也要一并留给这群毛刹?”
洪祖昌低声道:“公主自然不在其中,各营营尉也可以商量,我自拼上这张脸,好言相劝,能走一个是一个。”
徐志穹笑道:“能走一个是一个,图奴好大方。”
洪祖昌皱眉道:“生死攸关,要顾及大局,运侯莫再说笑了!”
徐志穹还就喜欢说笑,一边笑,一边低头看拍画。
六张拍画上,有两个小娃娃已经露出了笑容。
图奴见洪祖昌没做回应,以为事情已经谈妥了,上前和青衣们使推搡。
尉迟兰被推了个趔趄,图奴狞笑一声,乌拉乌拉说着图奴话,宋景隆能听懂些许,神情十分焦急。
徐志穹问道:“他说什么了?”
“他,他说,他就喜欢这饱满的女子。”宋景隆知道徐志穹和尉迟兰的关系非同一般,这句话定是要激怒徐志穹。
没想到徐志穹表情淡然,只是对尉迟兰微微点了点头。
尉迟兰站位脚步,图奴人一边大笑,一边走了过来。
他伸手想再推尉迟兰一把,趁机把尉迟兰推倒。
尉迟兰猛然挥刀,砍了图奴一条手臂,图奴还在笑,笑着笑着,声音变调了。
他捂着断臂躺在地上打滚,嘴里反复重复着同一个单词。
宋景隆在旁道:“他在呼唤他的母亲。”
其余图奴人见状大怒,纷纷拔出了弯刀。
不是就他们有刀。
余杉率领武威军也拔出了佩刀。
看到武威军拔刀,图奴不像刚才那么愤怒了,他们平静了许多,对着洪祖昌乌拉乌拉说个不停,似乎是在讲道理。
宋景隆低声道:“他们说太快了,我听不太明白,好像是说,说好了不反抗的。”
他听不明白,徐志穹看明白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拍画,又有两张画上的娃娃,露出了笑脸。
洪祖昌也很着急,回身对徐至穹喊道:“运侯,不要意气用事!不要因些许琐屑,坏了大局!”
图奴见宣人要动武,纷纷举起火把,在半空摇晃,这是在发讯号。
洪祖昌惊呼一声道:“不好!他们要报讯,他们的战船就要撞过来了!”
宋景隆也很紧张,命令士兵,校准弩机和石车,全力待战。
余杉对徐志穹道:“横竖都是一拼,先杀了这群毛刹再说!”
童青秋低声道:“法阵已经备好,先带一群军士去图奴战船,跟他们拼一场!”
庞佳芬看着童青秋,只觉他的身形又高大了许多。
石艳茹在旁喝道:“别老看你的相好,一会船若是被撞沉了,咱们得想办法护送公主逃出去!”
庞佳芬回过神道:“船都沉了,咱们还能往哪逃?”
石艳茹咬牙道:“就是游水,也得把公主救出去!”
图奴们叫嚣呼喊,火把越摇越快。
徐志穹看的很认真,还不忘点评两句:“洪大夫,你看那个毛刹,他摇的不卖力气,别的毛刹都是一边摇,一边喊,青筋都暴起来了,就他那里胡乱摇几下,明显是敷衍,这种人该罚。”
洪祖昌喝道:“运侯,你不知死活也就罢了,难道要带上公主与你陪葬?等图努战船做出回应,就全都晚了。”
徐志穹举目眺望,指着一艘图奴战船道:“糟糕,好像已经有回应了。”
已经有回应了?
不应该啊!
这和事先商量的不太一样。
洪祖昌循着徐志穹的视线望去,但见大海之上,一艘图奴战船亮起了耀眼的火光。
还真回应了。
宋景隆高喊一声:“吹角,开战,开……”
一阵寒风吹来,宋景隆咳嗽一声,话说一半,又吞了回去。
不对呀!
这火光怎么这么猛?
不就是发个讯号么?
总不至于把船烧了吧?
徐志穹低头看了看拍画,六张拍画上的娃娃都笑了。
这也太快了,比徐志穹预想的快了太多。
这也不怪他推算的不准,他以为图奴做了两手准备,能演戏就演戏,演不了,就开打。
可实际上,图奴没做开打的准备,他们就是来演戏的。
这样的戏码,他们和洪祖昌演过太多次,从没出过闪失。
杨武带着夏琥,用法阵悄无声息跳到最后一艘船上。
他们先用藏形镜,隐藏身形,潜入到下层的货舱。
夏琥再拿上钟参给她的械具,先倒油,再放火。
钟参的械具极其强大,转眼之间,整个货舱全烧着了。
图奴见货舱起火,赶紧来救。
杨武怎么可能给他们救火的机会。
他先丢出一道符咒,符咒落地,散开一片晦暗,拦住了进入货舱的去路。
这不是他自己制作的荡魔咒,而是他新作的无阳咒。
所谓无阳咒,就是符咒落地之后,会在方圆二十尺之内,一百吸之间,形成一块只有阴气,没有阳气的地界。
寻常人到了这块地界,会遭阴气蚀体,但数量不足以致命。
真正致命的是,杨武在丢出符咒的同时,还丢出了几十个纸人。
这些纸人吸足了阴气,战力极高,转眼把前来救火的几十名图奴杀了个干干净净。
偶尔有几名图奴冲过了无阳之地,被常德才直接削断了腿骨,扔进了大火熊熊的货舱。
夏琥这厢用械具又补了几处火源,事情办妥,三人直接回了中郎院。
七艘图奴船,相继在海上起火,看着熊熊火光,徐志穹慨叹道:“毛刹这是真生气了,你看这火烧的!”
原本在甲板上摇火把的图奴,看到自家战船都起火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火把越摇,越没力气,不少图奴慢慢把火把放下了。
徐志穹神情严肃的洪祖昌:“这又是发什么讯号?”
洪祖昌抿抿嘴唇道:“这,这,老夫也不知,老夫许久没和这群海匪打过交道了。”
徐志穹又问:“现在该怎么办?我看他们都很生气,气得一个个直哆嗦,咱们是不是还得把金银细软留下?是不是还得把兵刃和军械留下?”
“这,这老夫也说不准……”
“洪大夫,要不你和他们商量一下,别的东西留下都好说,女人我们实在不想留。”
洪祖昌脸没红,就脸皮这块的修为,宣国的大小官员在他面前都拿不出手,就连天赋异禀的脸皮道修者,刑部侍郎鲍敬忠,在洪祖昌面前,也只能算小有所成。
事情到了这一步,洪祖昌还能厚着脸皮把事情圆回来:“运侯,此刻不能掉以轻心,不要中了敌人的奸计,敌军的船只不会无故起火,依老夫来看,他们这是别有心机,想趁着我军没有防备之时,以火攻偷袭!”
徐志穹愕然道:“如何火攻?”
洪祖昌指着图奴战船道:“此刻,若是七艘图奴战船一并冲过来,我军三艘战船,也势必起火,却不是正中了敌军的奸计?”
“当真有这种奸计?”徐志穹很是钦佩的看着洪祖昌。
洪祖昌长叹一声道:“图奴用了火攻,想必也是怕了我等,我再和他们商议一下,此事就此了结就算了。”
宋景隆在旁嗤笑一声:“火攻?火你娘的攻!”
图奴的战船之所以冲刺能力强,是靠着他们的排桨,用人力推动实现的。
船都烧成那样了,哪还有人划桨?
宋景隆上前道:“运侯,不必担心,图奴战船一艘都冲不过来,只管将这些毛刹杀了就是。”
洪祖昌喝道:“武人只知匹夫之勇,从来都不顾大局,殊不知兽穷则啮,我等若苦苦相逼,却不是让图努人以死相抗!”
徐志穹点头道:“洪大夫说得对,劳烦你再和这群毛刹谈谈,把他们劝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