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孙千里来求他办事时,熊进康的态度很是桀骜,收了大把银子,也只让孙千里到大牢里看了一眼。
但在钟参面前,熊进康从来不敢有半点放肆。
在徐志穹面前,就更不能放肆了。
这是大宣的侯爵,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熊进康心里有一百个不服,也得以礼相待。
其实徐志穹对熊进康也挺欣赏,别的不说,咱就说熊进康头上这根犄角,一眼看上去,足有八寸长。
这么好一根东西,徐志穹如何能不喜欢,席间时不时对着熊进康的头顶看上几眼:“熊指挥使,你这头发有些稀疏了。”
熊进康连连赔笑:“是稀疏了些,年纪大了。”
徐志穹一眼接一眼的看,恨不得上去摸摸。
可今天的主要目标不是收罪业,是收杀气。
收谁的杀气合适呢?
熊进康肯定不行,这厮号称有杀道五品,可他那点手段能骗得过睿明塔,骗不过罪业之瞳,他的实际修为只有八品,而且天赋不济,杀气很不精纯。
徐志穹需要的是高品质的杀气。
钟参?
钟参号称杀道五品修为,但他的杀道修为,很有可能是用墨家手段伪装的,而且钟参是三品,就算平时再怎么迟钝,从他身上偷气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乔顺刚,乔大哥。
乔顺刚有五品修为,而且有正经的杀道天分,杀气非常精纯,从他身上偷一点,就算被发现了,乔大哥也不会在意。
徐志穹做好了准别,却没有下手。
他发现乔顺刚身上有伤。
乔顺刚前两日办案时受伤了,虽说伤的不算太重,但再吸他气机,会影响他康复。
换个人。
姜飞莉!
姜飞莉据说得了秘术,修为突飞猛进,马上要升到四品。
得了秘术估计是假,得星君梦中授业是真。
从她身上偷点气机?
别了,上次一并南征的时候,徐志穹和姜飞莉之间就有些无中生有的传闻,而今大庭广众,跑到人家身边挨挨擦擦肯定不合适。
况且人家还在晋升的当口,万一坏了大事,只怕千户也不饶我。
无妨,皇城司里,杀道最多,一屋子人,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酒过三巡,钟参兴致甚好,冲着众人喊道:“一会局散,都不准走!望安河边,我包了三家茶坊,咱们都去乐呵去!”
众人纷纷喊好,姜飞莉闻言一撇嘴,李雪飞在旁啐了口唾沫。
钟参笑道:“姜佥事、李少史(姜飞莉升任皇城司指挥佥事,李雪飞升任青衣阁少史),你们两个带上青衣阁的一并去。”
姜飞莉怒目相视,李雪飞面带笑容道:“指挥使,你让我们姐妹做什么去?转行到茶坊磨豆腐么?”
钟参低声道:“我把乔美郎茶坊也盘下来了,里边的小郎君,俊的很!”
姜飞莉怒道:“伱怎恁地下作!”
李雪飞抿了口酒:“乔美郎我是去过的,那里的小郎君确实是……”
姜飞莉踢了李雪飞一脚。
李雪飞抿抿嘴道:“姐妹们辛苦一年,去看看也挺好……”
乔顺刚在旁道:“指挥使,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潘娘子不眠不休,在你家里伺候你多长时间?你这刚好了些,就把人家潘娘子给忘了?”
钟参笑道:“老乔,这事你不说呀,我还真不想提,今天请大家去那几家茶坊,其实都是七郎一家开的,
我今天把潘水寒从茶坊里赎出来,顺带在茶坊热闹一宿,就当是把事情办了,两边都有体面!”
“办事情!”乔顺刚一愣,“那不行啊,我们得准备份好礼呀!”
钟参摇摇头道:“别特么跟我扯淡,你们若是真有心,今晚都跟着我入洞房去,谁不去,谁特么王八!”
众人连声叫好,武威将军余杉,干笑一声道:“我就不去了。”
钟参把脸一沉:“你当王八?”
余杉连连摆手道:“我这,实在是不方便……”
李雪飞道:“你又不是女人,有什么不方便,这还分日子么……”
姜飞莉又踹了李雪飞一脚。
乔顺刚道:“余兄弟,你是不是要晋升了?”
钟参摆手道:“扯淡,他刚升了五品,还不到半个月的事情!”
余杉带着一千武威营将士,到郁显国战场上历练。
杀道以杀修身,余杉作战骁勇,毙敌无数,自北征归来之后,从六品晋升到了五品。
“这不是刚和子鹤一块回来,却把亲事定下来了,今晚和子鹤一起,去望安河泛舟。”说话间,余杉还有些脸红。
钟参笑道:“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情,楚信这人真够意思,帮你赚修为,赚功绩,还把妹子送你当媳妇,有这样的大舅哥,你也介绍给我一个!”
徐志穹举杯道:“双喜临门,双喜临门,指挥使、余师兄,咱们干一个!”
三人把酒杯放下,钟参低声对徐志穹道:“志穹,你今晚去茶坊么?”
徐志穹笑吟吟道:“我就不去了。”
“怎地,你也想当王八?”
“王八是坚决不当的。”
“不当王八也罢,你把竹马还给我。”
“什么竹马?指挥使说什么呢?”
“你到我家里,竹马就丢了,不是你拿的,还能是谁?”
“我什么年纪了,还玩什么竹马?来指挥使,余师兄,双喜临门,咱们再喝一杯!”
推杯换盏,从午时喝道申时。
众人纷纷动身去茶坊,余杉动不了了,他被徐志穹灌多了。
钟参埋怨徐志穹:“你看你这人!余杉酒量不济,你非拼命灌他,人家今晚还要做要紧事情的!”
徐志穹笑道:“你放心吧,我有醒酒汤药,吃上一包,睡一觉,一个时辰过后,妥妥没事,今晚绝对不会亏欠了白子鹤!”
钟参道:“那他可就交给你了!”
徐志穹点头道:“指挥使,快些入洞房吧!”
钟参带人走了,徐志穹扶着余杉,去了掌灯衙门的明灯轩。
乔顺刚在别处办公,明灯轩一直给徐志穹留着,平时灯郎们勤快打扫,里边的陈设一直没变。
徐志穹扶着余杉上了卧榻,搓搓手道:“余师兄,你看这事这么巧,又是你!这白日余杉尽呀……
我从你身上借点气机,这次不白要你的,我从童大哥那里弄来些药丸,先放你怀里,你今晚只要吃上一颗,保证白子鹤再也离不开你。”
徐志穹从余杉身上吸足了气机,开始重新反推阵法。
推过去半个时辰,杀气耗尽,没能反推成功,徐志穹摇摇头道:“不行,再来!”
他又从余杉身上吸了些气机,余杉丢了太多气机,似乎被惊醒了。
他刚要睁眼,徐志穹用了些迷香,再次把他放倒。
……
酉时过半,白子鹤在画坊上等的心焦。
说好今夜游船的,他怎么还没回来?
白子鹤乘着小船到了岸边,径直去了皇城司,一打听余杉,才知道被徐志穹带去了掌灯衙门。
他们去掌灯衙门作甚?
白子鹤来到衙门口,问了守门的。
守门的起初不肯说,后来得知这是余杉没过门的娘子,才勉强透露一句:“余将军和运侯一起去了明灯轩。”
“他们去明灯轩作甚?”
守门人低着头道:“想必也,也不能作甚……”
徐志穹在八个方位,用名家术法布置下纯阳之气,又用从余杉身上搜集到的杀气从中调和,先后试了十六次,终于做成了两道符咒!
看着这两道符咒,徐志穹放声大笑:“畅快,畅……”
哐当!
白子鹤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徐志穹面色红润,又看到余杉面色惨白,又看看明灯轩的炉火甚是炽热,白子鹤嘴唇一阵颤抖。
她看着徐志穹道:“运侯,你时才说什么畅快?”
徐志穹沉吟许久道:“也,也不是那么畅快。”
……
把余杉交给了白子鹤,徐志穹撒脚如飞回了侯爵府,把杨武从屋子里叫了出来。
杨武不耐烦道:“白天把老常的桃子掐疼了,我这正给上药呢,你来捣什么乱?”
徐志穹道:“你把符咒拿出来。”
“什么符咒?”
“就是你做的荡魔咒。”
杨武诧道:“你还没看明白那法阵?”
“法阵看明白了,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