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琥摇摇头道:“你也不是非要抢他的位子,大宣境内有十七座罚恶司,可并不是每座罚恶司都有长史,你且听冢宰的吩咐,换一座罚恶司就是了。”
徐志穹道:“我若离开京城,你愿意跟我走么?”
夏琥小嘴一翘:“我凭甚跟你走?我是你什么人?”
这小嘴翘的太俊了,徐志穹忍不住上去亲了一口。
夏琥推开徐志穹,抹抹嘴道:“油乎乎的,也不擦一擦,你若不想离开京城,就去赏善司,给赏善大夫做个副手,据说咱们赏善大夫缺人,都跟冢宰提过好多次了。”
徐志穹摇头道:“我可不去赏善司,在那待上三五个月,我非疯了不可。”
夏琥诧道:“赏善司不好么?”
“好!青山绿水,正是养人的好地方。”
“那是赏善大夫人不好。”
“好!博学多才,和蔼近人,堪称良师益友!”
夏琥眨眨眼睛:“人也好,地方也好,你怎不愿去?我入道门这么久,却还没见过赏善大夫。”
“你没见过?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
徐志穹放下快子,原地起舞道:“这位姑娘,你且看我舞姿,能说出个曲牌么?”
夏琥掩口而笑,且胡乱猜道:“看你喝了不少酒,应该《醉中真》吧!”
徐志穹捏着嗓子道:“客官,且看奴家身段如此妖娆,明明是一曲《玉蝴蝶》呀!”
夏琥笑得前仰后合,徐志穹跑到背后,在她腋下抓痒痒,笑得夏琥喘不过气来。
一阵脂肪粉香飘进屋子,徐志穹提鼻子一闻,这香味非常熟悉。
牡丹棚子的味道。
夏琥恶狠狠放下快子道:“那贼又来了!”
徐志穹一惊:“什么贼?来偷什么?”
夏琥道:“来偷人的!”
徐志穹一咬牙:“果真是盯上我的役人了!”
夏琥诧道:“说什么役人!”
徐志穹神情紧张:“老常是高品役人,说什么不能让她偷了去!”
夏琥苦笑一声:“我说的不是这个……”
说话间,有人推门走进了正房,徐志穹已经带好面具,端正神色,站起身来。
“马中郎,你醒了!”卓灵儿一脸惊喜走了进来。
“是呀!醒了!”徐志穹加紧了戒备。
卓灵儿上前摸了摸徐志穹的脸颊:“我这才几天没来,真就好模好样的醒了。”
夏琥咳嗽两声道:“姐姐说笑了,你一天来好几次,怎就说好几天没来?”
“这不是为了帮你么?这些日子可是辛苦了妹妹。”
“姐姐也辛苦,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还帮着马判官洗澡来着,洗的可仔细,可干净了!”
徐志穹一惊,她为什么帮我洗澡?
准是常德才帮我洗澡的时候,被她看见了。
她果真是冲着常德才来的!
看着桌上简陋的饭菜,卓灵儿嗔怪一声道:“大过年的哪能吃这些,我给你们带来些好吃的。”
卓灵儿打开食盒,拿出一碟烤鸡,一碟熏肉,一碟洗手蟹,还带来了两瓶黄酒。
夏琥叹道:“总让姐姐破费,小妹心里过意不去。”
卓灵儿笑道:“这是什么话,咱们姐妹这多年,什么时候分过彼此,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咱们姐俩一起吃酒,喝醉的时候还盟过誓,说不管以后不管有什么好东西,咱们姐俩各分一半,这话你没忘了吧!”
夏琥喝了一杯酒,喷出了半口,擦擦嘴道:“这话是没忘,但这人是不能跟你分的!”
徐志穹点点头表示赞同:“人是不能分的!”
役人是绝对不能分给你的!
卓灵儿叹口气道:“妹妹戒心好重,罢了,大过年的,不说什么分不分的事情,有件正经事,却要问马中郎,你当初中了那怪物的手段,险些也变成怪物,到底是什么办法化解的?”
徐志穹笑道:“我去找了一位高人,他帮我化解了身上的技法。”
卓灵儿道:“听说那位高人是马中郎的师父?”
徐志穹微微颔首,没再多说。
真的是师父吗?
不可能!
那只巨兽绝对和师父没有半点关系。
他只吹了口气,就把孽星的分身驱逐了出去。
他到底是什么位格?到底是什么来历?
第296章 罚恶长史,你到底做错过什么?
夜渐深了,夏琥也困倦了。
这些天,夏琥过的辛苦,徐志穹本想伺候娘子好好睡一觉,可卓灵儿非要留宿。
留宿便留宿,徐志穹的中郎院空着好多房子。
可卓灵儿不习惯独眠,非要夏琥与她同寝。
夏琥一脸不情愿:“你这人,睡觉的时候毛病太多,踢踢蹬蹬的,我不愿和你一起睡。”
卓灵儿笑道:“好啊,你不陪我,便让马中郎陪我,尚峰,咱们一起睡可好?”
“那怎么成,我可是正经人!”
想跟我一起睡?
你分明是想找机会接近我,借机会偷走我的役鬼玉!
徐志穹把两个女子安排在正房,独自一人跑到厢房睡去了。
刚躺下没一会,徐志穹从窗户跳到跨院,对常德才道:“咱们去城里逛逛。”
“这个时辰,只怕城里没什么可逛的。”
“无妨,离那卓灵儿远些就好。”
常德才带着徐志穹离开了罚恶司,两人在西集走了一圈。
今晚夜市没开,忙碌了一年的商贩都回去过年了,原本摩肩擦踵的西集分外冷清,倒是有几家香火纸马店还开着,徐志穹给了常德才些银子:“相中什么只管买,你也买匹纸马,和杨武一起骑个乐呵!”
常德才摇摇头道:“奴家不喜欢那东西,且去选两件衣裳吧。”
徐志穹道:“你且慢慢选,明天一早去趟客栈,告诉韩辰我回来了,再去看看姜少史的状况。”
常德才去了纸马店,徐志穹则去了城北,到了朱骷髅茶坊。
睡了这多时日,徐志穹早睡够了,眼下还有一堆正经事没办。
当前最紧要的正经事,是采生折割的案子还没有彻底查明。
一个星官,建起一个道门,道门都是人牙子,做着采生折割这种畜生不如的恶行,这个星官的目的是什么?他能得到什么?整个血孽门的规模到底有多大?
郭景福死了,但线索不能断在这里。
朱窟窿茶坊今天歇业,一扇大门自然拦不住徐志穹,他从二楼跳进了茶坊,破解了一路法阵,到了陆延友的卧室。
陆延友今夜过得逍遥,身边睡着四个茶博士。
但听脚步声靠近,陆延友睁开了双眼,见是徐志穹,先示意他不要出声。
陆延友穿好衣裳,带着徐志穹进了一间茶室,待关上房门,陆延友一脸惊喜道:“徐灯郎,您回来了!”
徐志穹垂着眼角不说话。
陆延友赶紧给徐志穹泡茶:“京城里都说您为了抓人牙子,出了闪失,我心里这个挂念,今天一见到您,我算是踏实了……”
“得了!”徐志穹皱眉道,“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你跟我演什么戏?”
陆延友沉下脸道:“咱们道门就是这个规矩!见真容,只说凡尘事,要说道门里的事情,你先把面具带上。”
难怪陆延友一直在意道门规矩,他是罚恶长史,守护规矩是他的本分。
两人带上面具,陆延友语气立刻变了:“马兄弟,你醒了,这两天可把我急坏了。”
这就是陆延友的角色切换,带上面具是判官,摘了面具就是茶坊掌柜。
徐志穹点头道:“我今晚刚醒,便来找你了,陆长史,罪囚郭景福的亡魂审过了吗?”
陆延友点头道:“审了,但是没审出什么东西,他的元神被星官毁坏,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了,更别说其他的事情。”
“孽镜台上也照不出来?”
“能照出些罪业,这厮拐了不少女子和孩子,卖到了不同地方,我已传讯给各地同道,让他们发悬赏,想办法把这些苦命人找回来,只要找到一个,奖功勋五十!”
“采生折割的生意,他没做过?”
陆延友一边烹茶,一边回答:“没见他亲手做过。”
“不对吧,人牙子卢存义跟我说过,郭景福专做采生折割。”
陆延友给徐志穹倒了一杯茶:“我料此事有两种可能,一是那星君把罪业给改了,郭景福做采生折割的罪业,孽镜台上看不见,
二是他不用亲手去做,我看他也把不少苦命人转手卖给了别的人牙子,那些人牙子当中,有人做过采生,至少有三个人是我认得的。”
徐志穹一怔;“你还认得人牙子?”
陆延友一笑:“开茶坊的,怎会不认得他们?经常有人牙子上我这兜售姑娘,你放心,我这没收过人牙子的姑娘,来我这的姑娘都是心甘情愿的,像人牙子这种畜生本该见一个杀一个,可八品议郎不能随意杀人,也有不少人牙子从我手里走脱的。”
徐志穹皱眉道:“陆长史,你到底为什么做了八品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