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回皇宫,他们去了安淑院。
一路上没有禁军,都回皇宫备战去了,两人进了安淑院外院,皇后柴秋慈已在外院等候多时。
昭兴帝坐在院中,闭目凝神,柴秋慈在他身边,放上了一根蜡烛。
……
刘郎中外宅,满地血肉,混战持续了一顿饭的时间,提灯郎伤亡近半。
混战过后,蛊士们突然聚在一起,皮糙肉厚的蝎子、天牛、金龟、象甲站在了前面,相对柔弱的蠕虫站在了后边,会飞的蛊士站在了两翼。
他们列好了阵势,这是要总攻了。
陈元仲杀红了眼,还想着列阵与蛊士血拼。
混战之时没办法掌灯,现在两军分明,正是掌灯的好时机!
徐志穹喝道:“赶紧掌灯啊!”
牛玉贤最先反应过来,拿出口袋里的灯盒。他上个月刚升八品,如今已是青灯郎,二十四盏青灯列成彪魑铁壁,牛玉贤一挥手,刀山火海倾泻而下,蛊士死伤不少,但彪魑铁壁却被两个血颚蚰蜒给撞裂了。
八品的青灯,挡不住蛊士。
眼看青灯纷纷从半空坠落,牛玉贤看见了龚太锦的灯盒,他拿起铁灯盒,叩动机关,放出了四十八盏红灯。
红灯还没飞上半空,铁灯盒上蹿下跳,崩的牛玉贤虎口开裂。
他修为不够,刚刚才八品下,这铁灯盒得七品的绿灯郎才能驾驭。
白灯郎陆寅鹏冲了上来,青灯郎罗季安也冲了上来,所有墨家灯郎死死摁着灯盒四十八盏红灯终于飞上半空,形成了彪魑铁壁。
灯中刑具纷纷坠落,墙后蛊士血肉翻飞。
乔顺刚满脸是血,咬牙笑道:“杀呀,杀光这些畜生!”
笑声未落,两名蛊士一起撞向彪魑铁壁,再此撞出一道裂痕。
这股气势,让陈元仲不寒而栗。
这是四品的力量。
屈金山也打起了哆嗦,他分不出内道修者和外道蛊士的区别,但他知道四品有多么可怕。
彪魑铁壁上的裂痕越来越大,有蛊士从裂缝钻了出来,和提灯郎打在一起,绿灯郎刘大顺喊道:“陈千户,撤吧,咱们顶不住了!”
陈元仲捂着胸前伤口,嘶声喊道:“不能撤,放这帮蛊人出去了,京城就完了!找人出去求援!”
乔顺刚喊道:“志穹,你跑的快,你去求援,去调武威营来!”
徐志穹砍倒了一个千足蛊(马陆),回身喊道:“我不能走,我知道怎么对付蛊术,还能抵挡一阵,让屈灯守去吧,用法阵走的更快!”
陈元仲喊道:“屈金山,你去!你用法阵走!”
屈金山道:“我在门口留了法阵,你换别人去,我也懂些破解蛊术的方法!”
乔顺刚喊道:“振南,你去!”
王振南擦了擦脸上的鲜血,摇头道:“我不走,咱们兄弟生死在一块!”
孟世贞一通乱刀,砍出条道路,把王振南推到了门外:“快走!快去!想让你八个老婆都守寡吗?快给老子走!”
屈金山启动法阵,把王振南直接送回了掌灯衙门,王振南一路飞奔,跑到了皇城司正堂,正堂之中空空荡荡,只剩下几个看门的差人。
王振南揪住一名差人道:“指挥使呢?”
“指挥使带着武威营去了城头,有一股叛军正在攻打城门!”
“武威营都去了?”
“都去了!”
王振南两眼一黑,这可怎么办!
皇城司没人,武威营没人,王振南跑去了青衣阁,青衣阁里也没人。
一名留守的青衣道:“姜少史带人去皇宫了,有蛊人攻打皇宫,陛下命令青衣阁死守!”
“兵部呢?兵部有人吗?”
“兵部的人都去城头了,跟着车骑将军一起去的。”
“苦修工坊呢?阴阳司呢?”
“都去了,都在城头打仗!”
王振南万念俱灰,拖着一条胳膊,跑向了北垣。
“弟兄们,等我,不管是死是活,咱们兄弟在一块!”
……
两名四品蛊士撞开了彪魑刃,冲到了提灯郎当中。
陈元仲冲了上去,厮杀两合,被四品蛊士一只手贯穿了肚子。
徐志穹举起长刀,用虎杀斩,砍向了蛊士的脑袋,彪魑刃断折,蛊士毫发无伤。
可恨!气机不够,得想办法吸一口。
徐志穹想吸点气机,四品蛊士回身一脚踢翻了徐志穹,穿着陈元仲的肚子,把陈元仲提了起来,厉声笑道:“杀呀,杀光这群宣犬!杀呀,哈哈……”
笑了两声,这名蛊士断成了两截,倒在了地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夜色之中,阵阵杀气在火光之中翻腾。
徐志穹挣扎起身,高声喊道:“弟兄们,站直了,千户来了!”
第149章 虿元厄星
武栩来了,看着满地提灯郎的尸体,武栩双眼血红,拎起一个四品蛊士,一通乱刀剁成了肉泥!
又有两名蛊士一起冲上来,武栩踢翻一个,用刀刺穿一个, 一个六品蛊士偷袭武栩背后,徐志穹看出这是个蜈蚣,破解方法记得真切,阴气三分,阳气五分,入谷道, 手脚尽脱。
他提着残刀, 一招千年杀, 正中靶心,那人身上几十条虫足全部脱落,只剩下一个躯干,武栩回身一刀,砍了他脑袋。
刘旭行冲向了徐志穹,六品的血颚蚰蜒,满身都是关节,想要击败血颚蚰蜒,得砍断第四条关节。
说起来容易,厮杀之间,这关节不那么好找,徐志穹竖着砍下来一刀,蚰蜒一扭身子往左闪避,刀在半空变向,突然变成横扫, 徐志穹砍中了第三道关节,将蚰蜒斩为两段。
第三道关节也管用?
不管用, 断了的蚰蜒身子长了回去,接着和徐志穹打。
二十多条长足围攻,徐志穹好不容易又找到一次还手的机会,准备砍第四道关节,武栩突然冲上来,刀锋翻滚之间,砍断了蚰蜒的所有关节,刘旭行散落成了满地肉块。
原本陷入绝境的提灯郎,士气大涨,乔顺刚高声喊道:“跟着武千户冲呀,杀光这帮杂种!”
战局顷刻逆转,不到两盏茶的时间,蛊士被赶杀殆尽。
还有四名四品蛊士藏在地窖里,向梁玉明发出了讯号。
双生蜡烛灭了,梁玉明知道了战况。
武栩太强悍了,其余蛊士已经阵亡。
梁玉明点燃双生蜡烛,让四品蛊士出去迎敌。
蜡烛的火光没有颤动,那四名蛊士没做回应。
咀赤慨叹一声:“外道蛊就是如此,要么蛊虫逃了, 要么蛊士丧了胆,这个叫武栩的人属实厉害, 看来你的计策拖不住他!”
“无妨!再拖片刻足矣!”梁玉明神色从容,另一排双生蜡烛火光耀眼,苍龙殿一战打的非常顺利。
“该请老祖宗出来了,只要掀翻了苍龙殿,杀了那昏君,武栩赶到也无济于事,这是皇家事,他不能干预,况且他也不在意谁做国君。”
梁玉明和咀赤同时跪在地上,向一座神像祈祷。
神像不是人形,而是一条盘曲在云端的蠕虫。
蠕虫的背上好像有细密的鳞片,如果看的仔细些,才会发现那不是鳞片,而是密密麻麻的建筑,有南疆独有的宫殿和楼阁。
这条蠕虫,背负着属于蛊门的王国。
祈祷过后,蠕虫的双眼慢慢闪光。
一座华丽的宫殿之中,沉睡的蠕虫缓缓睁开了眼睛。
蠕虫缓缓蠕行出宫殿,俯望着人间。
他向着云端踏出一步,转眼之间,一名慈祥的老者,出现在了望安京城东街头。
老者背着手,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露出了笑容。
这些路人都是赶着回家的,他们听说城外在打仗,城里也在打仗,他们只想回家躲灾。
一个推车的青年男子,从老者身边经过,脚下突然一软,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城东街窄,他一倒地,后面的马车必须停下来,车夫冲上前去,拍了怕那年轻人的脸,半响不见回应。
“这是怎地了?这人是……”
话说一半,车夫倒在了年轻人身上。
那年轻人死了,车夫也死了,老者少了两根白发。
一名妇人等不及赶路,绕过马车,冲到前面,没走两步,也死了。
老者咀嚼着妇人剩下的半生阳寿,就粘牙的怡糖一样,嚼了几口,吞了下去,他脸上的皱纹减少了一条。
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但凡见过这位老者的人,眨眼间就倒下了。
人们看到道路上死了许多人,惊叫声迅速蔓延开来。
整条街惊呼声震耳,很快又恢复了寂静。
整条街的人,都死光了。
老者变得年轻了许多,他一边咀嚼,一边舔着嘴唇,缓缓朝着苍龙殿走去。
他经过的地方,先是一阵喧闹,很快又归于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