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这么高?
肯定是楚禾。
王世洁笑一声道:“姓楚的,你敢攥爷的手腕子,今晚上是你招惹了我,可别怪我手毒!”
话音落地,王世洁举起灯杆向身后一戳,刀尖亮了出来,直接戳向了那人的眼睛。
既然是楚禾先动的手,王世洁戳瞎了他,也能说的过去!
叮!一声脆响。
这下戳上了眼睛,却像戳上了一块铁板。
王世洁收了灯笼杆,裤裆里一湿,尿了!
身后的人不是楚禾。
他知道这人是谁了。
“千,千户……”
武栩放开了王世洁的手腕,揪着头发把王世洁揪到了眼前:“瞅瞅你这小模样,你怎么这么俊,这小脸蛋多白净!”
“千,千户,这,这女的,她,她图谋不轨,我是看她……”
话音未落,武栩一拳锤在了王世洁脸上。
王世洁鼻梁塌陷,飞出去十几尺,滚进了望安河里。
武栩指着几个新人道:“你们把他捞上来,捆好了,送回衙门。”
转身又指着徐志穹:“你,跟我走!”
徐志穹心疼的看着河里的王世洁,这下没把他打死吧?
打死了可怎么办?被别人打死的,功勋还算数吗?
唱曲的姑娘也关切的看着河里,看到王世洁露头了,没死,姑娘有些失望。
她为什么失望?
如果她就是夏琥,证明她是七品的判官。
八品的判官好像不能亲手杀人。
也许七品判官也不能亲手杀人,只能捡现成的。
徐志穹长出了一口气,忽听武栩喝道:“让你跟我走,等甚来!”
第34章 扭曲的笑容
回到掌灯衙门,武栩把两个副千户易旭楼和陈元仲痛骂了一顿。
两个副千户都是红灯郎,他们把王世洁的上司——绿灯郎乔顺刚叫了过来,痛骂了一顿:“我叫你们平时正经巡夜,你们偏不听,弄几个白灯出去糊弄事,这回惹篓子了吧?你加上你手下人,这月俸禄全扣了!”
乔顺刚心里窝火,他知道王世洁不是个东西。
提灯郎都敲诈过商人,但至少找个有铺子的下手,像这样路边的小买卖都不放过,连老人和孩子都打,也就王世洁能干得出来。
平时也就罢了,今天打了整整一条街,惹恼了千户,乔顺刚气得天灵盖冒烟。
乔顺刚叫来了青灯孟世贞:“我他么跟你说过多少次?管好王世洁那个杀才!你就是不听,还让他带着那几个新丁出去惹是生非,这回千户发火了,一个月俸禄也丢了,你特么好受了!”
孟世贞咬牙切齿来到了偏厅,塌了鼻梁的王世洁正在偏厅里坐着。
武栩命令新人把他绑回来,新人不敢绑,趁着武栩走了,把王世洁给扶回来了。
看到王世洁那模样,孟世贞气不打一处来,上前踹了一脚道:“你他娘的还敢坐着,你给我站起来!”
王世洁赶紧站了起来。
“我特么刚骂了你一顿,你特么就给我惹篓子,你就是属狗的,到了天边也改不了吃屎!”
当着一众新人的面,孟世贞左右开弓打了王世洁几十个耳光。
好歹是杀道修者,这顿打倒算不了什么,可挨了打的王世洁不老实,身体在不停的扭动。
孟世贞的火气又上来了:“你特么站不住吗?身上长蛆了?”
王世洁确实站不住,他身上没长蛆,长了一身疹子。
看着王世洁越动越厉害,孟世贞火又往上撞,王世洁赶紧解释道:“孟青灯,我也不想动,可,可我这身上,实在太痒了。”
孟世贞一笑:“好啊,皮痒是吧?好说!把他捆上,取我鞭子来!”
新人们被吓怕了,还是不敢动手。
孟世贞恼了:“都特么聋了吗?把他给我捆上!”
楚禾先拿了绳子,上前把王世洁捆了个结实,孟世贞拿着鞭子道:“我特么叫你痒,我给你好好治治!”
……
主院的大厅里,武栩倒了一杯酒,递给了徐志穹,问道:“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钱?”
怎么回答?
为了天理?
为了公道?
路见不平?
出于同情?
这么回答,将至掌灯衙门于何地?
难道掌灯衙门践踏了天理和公道?
回答问题之前,先看清自己的身份。
徐志穹是提灯郎,得站在提灯郎的角度说话。
他抽抽鼻子道:“我,我不想在别人面前,丢,丢了掌灯衙门的脸。”
武栩一皱眉:“掌灯衙门用得着你来找脸吗?”
“用,用得着,”徐志穹回答的非常果断,“我是提灯郎,掌灯衙门的脸,就是我的脸。”
武栩笑了,这个答案让他非常满意。
“你给了他们多少钱?”
“没,没多少,一人差不多一钱银子,加起来一两多些。”
武栩拿出了钱袋,倒出些碎银子,差不多十两,塞到徐志穹手里:“拿去吧。”
徐志穹没客气,收了,塞进了钱袋,施礼道:“谢千户赏,卑职,还要去巡夜,先,告辞了。”
武栩点点头,徐志穹把杯中酒喝尽,离开了衙门。
看着徐志穹的背影,武栩抿了一口酒,笑容久久不散。
……
经过偏厅的时候,徐志穹特地看了一眼,王世洁绑在柱子上,气息还算平顺,没有性命之忧,这才放下心来去巡夜。
今晚走的晚了些,可该去的地方还要去,徐志穹先去了城门,和伍善兴喝了两杯。
去白芍药茶铺喝了茶汤,又去买了花糕,林二姐这人小气,徐志穹亲了她一口,她非要亲回来,徐志穹又亲一口,她又要亲回来……这女人真是计较。
点完了守夜灯,徐志穹又去勾栏赏舞,还去隔壁勾栏听了两曲。
天亮了,徐志穹故意晚回来一会,证明自己巡夜没有摸鱼。
一众新人等在偏厅,不知该去该留。
杨武问吴春杨:“今天还等王旗首训话吗?”
吴春杨思索许久道:“我先去问问他吧。”
王世洁早就被从柱子上放了下来,如今正躺在小舍里歇息。
虽说被打得挺惨,但除了鼻梁骨断了,其他地方都是皮肉伤,对九品修者来说算不了什么。
看到吴春杨,王世洁立刻坐了起来,恶狠狠问道:“昨天是你给我洗的衣裳?”
吴春杨赶紧点头。
“你是不是在我衣裳上动了手脚!”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王世洁冷哼一声:“我当初打了你一顿,想是你怀恨在心,用这下作手段算计我!”
吴春杨连连摇头:“我没有,不要冤枉我!”
“那我问你,除了你之外,昨天还有谁动过我衣裳?”
“衣裳是我洗的,没有别人了。”
王世洁喝道:“那还敢说不是你!”
吴春杨不知如何辩解,慌乱间,想起昨天一幕:“徐志穹碰过你衣裳,他说要给你送到小舍来,我没让他送,他跟我撕扯了两下。”
“徐志穹!果真是他!”王世洁咬牙道,“今天武千户跟到了望安河,一准也是他告的密,这个杂种,等我伤好之后,绝对饶不了他!”
吴春杨没敢多说,刚要离开小舍,却又被王世洁叫住了:“你先别走,我有事要交给你办。”
王世洁从枕头下边拿出了一个账本,交给了吴春杨:“北垣的这几家买卖归我管,今天是他们交月钱的日子,你替我把账收了,我知道你也看不上那几个小钱,今晚上再给我送来。”
吴春杨很困,他不想去北垣,只想回去睡觉:“有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了。”
王世洁笑一声道:“这不是钱的事,这是我多年来攒下的家业,吴大公子,我没你那么好命,没你那个好爹,我还不招人待见,给我的地盘,都是北垣那种穷地方,该到手的钱,我一个子都不能放掉。你记得,这事得你亲自去办,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吴春杨拎着账本,不情愿的走了。
北垣这几家商铺,多的每个月给两吊钱,少的能给三百文,加在一起也就七八吊。
这点钱,只要王世洁开口,吴春杨不会不给。
可这个月给了,下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