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历史 > 驯服 > 第92章
  闻翼听了只自嘲一笑。
  “我早过了绝望的年纪了。”
  “是吗?”池一鸣终于转头看向身旁人,将心中疑问说出了口,“昨天的交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叔叔和你这样的人又为什么会一败涂地?”
  “交易…对,我们的交易。不过,这会是个很长很无趣的故事,你确定要听么?”
  池一鸣神情严肃,这一刻他不曾有过半分犹豫。
  “要。”
  第50章 我答应
  “有人不想做笼中鸟,也不想让同病相怜的其他人重复这样的悲剧,所以有了鹰。只是这只幼鹰自己的羽翼还没有丰满,被风和锁链无情折断了羽翼,残骸被展览,时刻提醒着其他想要挣断锁链的囚徒……这是条死路,仅此而已。”
  闻翼自己口中所谓的很长很无趣的‘故事’,实际在被他亲口说出时却是简短无比。
  池一鸣沉默半晌后开口问道:“你出身十三家族,又是闻鼎天唯一的儿子,是这里的既得利益者,也是束缚别人的锁链,你为什么会成为鹰这样组织的首领?”
  “家族既是特权,也是职责。权利通常是与义务并存的,我厌恶两者,所以我成了鹰。”
  “可是这样说的你之前曾经亲口告诉我,家族的意志即是你的意志。”池一鸣的声音没有起伏,他不怀疑闻翼话的真伪,可却始终无法琢磨透这个人。轻笑了一声后接着说道,“呵。说实话,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觉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应该颠倒主宾。”
  池一鸣从不觉得闻翼是甘愿做傀儡的人,他对他的印象从始至终未曾有过太大的改变。哪怕在知晓养父和闻翼的过去,他看待对方的立场和情感有所转变,但于闻翼这个人本身而言却是没有改变的。
  任性。
  在他看来,闻翼一直是这样的人。而正因为如此,由闻翼口述的过去与其言行总有矛盾的地方,而这才是池一鸣现在真正纠结的关键所在。
  闻翼颇有些自嘲地反问了句:“我在你眼里是这么狂妄的人?”
  “不是狂妄,是任性。”
  池一鸣的目光深沉而坚定,他还是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从始至终未曾动摇。沉默了一会儿后,闻翼先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移开视线,忽然说道:“当年出事之后,闻鼎天说过一句他人生中我认为唯一正确的话。”
  “是什么?”
  “蜘蛛的巢穴里生不出自由翱翔的鹰。从我作为他儿子在闻家诞生的那一刻起,家族既是我的荣耀与助力、也是束缚我的枷锁牢笼。只有蜘蛛自己才不会被蛛网黏住手脚,所以当我选择背叛的那一刻起,蛛网就不再是我的助力,而是勒在我脖子上不断收紧的绳子,注定了‘鹰’会坠落死在蛛网上,现实…也确实如此。”
  池一鸣听懂了,闻翼在用剖开自己过去的方式解答他长久以来的困惑,这也是为什么闻翼总给他一种隐隐的矛盾感。所以他问:“清醒着否定自己…这样活着你不累吗?”
  闻翼咧开嘴笑了,但笑得不似以往自信,至少在池一鸣看来,他现在笑得很难看。
  闻翼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你觉得闻鼎天是个什么样的人?”
  “独裁者。所以他真的是你杀的吗?”
  这次,男人诚实地答道:“不是。你相信外界的风言风语?”
  池一鸣摇头:“我只是更笃定自己的判断,你做得出来这种事,仅此而已。所以那个独裁者是谁杀死的?”
  他们俩的对话并不是单方面的提问或回答,答案后面必定跟着反问,而无论是谁此刻都诚实平和地回答彼此的问题,此刻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平衡平等。
  闻翼坦然道:“不知道,而且我也不在意。那时的我刚被放出来,能见到的活人只有闻鼎天仅剩的亲叔叔一家,所以动手的不是我。不过我和人做了交易,拦下了见面场地有炸弹的消息,漠视了闻鼎天被炸死…而已。”
  “呵。”池一鸣笑了一声,但这声笑是不带任何嘲讽和贬低的,单纯只是他对这件事的评价而已,“像你会做出来的事。我还有最后几个问题…第一,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与池鹏的关系的?第二,为什么在明知一切后还要用这种方式困住我?有没有想过叔叔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告诉我们他的过去,就代表着他曾经的梦想和过去与我无关?”
  闻翼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回应道:“看到鹏哥的遗物之后,因为那吊坠是我送的,里面掺了闻氏和另外几家才能用的稀有金属,无论它现在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认错。不过在此之间我并不知道你和鹏哥的关系,留下你单纯是因为我内心想这么做。至于第二个问题…答案同上,鹏哥是你养父这件事确实很令我意外,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决定。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还欣慰于你把我曾经说过的话都记得很清楚。”
  “面对你,少记一个字都有可能招来灾祸。”
  “谢谢。我会把这句话当做正面的评价记住的。”
  明明是不好听的评价,可闻翼却发自内心笑了,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
  下一秒人就往旁边一倒,池一鸣一惊,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本能出手把人扶住,“喂!你!”
  “我没事,就是有点站不住而已。”
  池一鸣抿唇,扶着人后退两步坐回轮椅。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示弱这招你还真是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