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钟期察言观色,换好鞋就出了门。
油烟机刚才也被顺手关掉,整个空间彻底安静下来。
盛闵行看向刚才钟期换下的拖鞋,有些心动:“他出去了,拖鞋能不能借我穿?”
寒冬腊月,他光着脚站在冰冷的瓷砖上,走一步冻一步。
“尺码不合适。”沈渡津撇了一眼他的惨状,微叹了口气,走到玄关,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鞋柜。
一顿翻找后,他从犄角旮旯里翻出双还套着包装袋的深灰色拖鞋。
他随意掸了掸灰,将鞋递给盛闵行。
盛闵行接过鞋腹诽,原来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有拖鞋果真是在诓他。
还是全新的,应当是还没有人穿过。
“你什么时候买的?”盛闵行试探着问道,“还是说,专门给我备了一双?”
沈渡津应付他:“你想多了,上回去超市特价顺便买的。”
“可它看起来像是闲置了很久,”盛闵行继续穷追不舍道,“你上回、上上回、还有上上上回都没给我。”
言下之意,怎么今天就大发慈悲让人穿鞋了呢?
他有装可怜的嫌疑。
沈渡津抿了抿嘴,又解释道:“那就是搞卫生的时候发现的。”
“那究竟是前几天买的还是搞卫生发现的,”盛闵行哈哈笑起来,“你在糊弄我。”
沈渡津不搭理他,从厨房接了杯温开水出来放到茶几上:“说正事吧,你来做什么。”
他其实有些惊讶,他竟然赌对了,盛闵行主动找了他。
果然微信里所说的都是唬人的。
盛闵行:“来看看你感冒好没好。”
“小感冒,早好了,”沈渡津有些不自在,上回在家里吵的那架历历在目,现如今盛闵行还坐在与上回相同的位置上,身影都与那天重叠,“你过来就只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止,”盛闵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我给你发的微信看了吧,已读不回?”
“看了。”他轻咳一声。
盛闵行点点头:“那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这是我家的事,盛先生还是少管。”
“你不说我也知道。”盛闵行倒是很坦诚,一点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羞愧。
等着沈渡津开口,那不知要何年何月,所以那天挂断电话以后他便差人把沈渡津的家庭情况查了个遍。
答案不出所料,沈渡津母亲重病,已经有点无法力挽狂澜的趋势。
因此前因后果联系起来,这人想要提前上班的原因也很明显了。
就是有些可惜,他原本对于沈渡津提前上班还有另一层理解。
他又有些人之常情的心疼,毕竟沈慧得的是不治之症,或许将不久于人世,他实在无法对沈渡津再说些什么重话。
盛闵行不再追问,沈渡津也避而不谈,两人很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事情结束得早,我就早点回来,”盛闵行觉得热,将身上的大衣脱下随手搭在了沙发上,“很意外?”
“没有,”沈渡津终于问出口,“之前说好的,你定好地点告诉我——”
盛闵行截住他的话:“我这不是过来了吗?”
说着他把手伸向刚脱下来的大衣内袋。
也不知里面是什么特殊构造,能装得下一个牛皮纸制的文件袋,而且一点折痕都没有。
沈渡津突然觉得他有点像哆啦a梦。
“另外约时间地点很麻烦,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家最适合,”盛闵行有些俏皮地歪了歪头,“毕竟你看起来好像很赶着时间需要这份工作。”
沈渡津不作声,接过那份合同细细打量起来。
在他家谈也不错,要比当初在停车场,盛闵行当街便抓着他到车里看合同好得多了。
其实没什么区别,这不过就是照着之前那份改了下时间,几乎可以算得上一模一样。
盛闵行在旁边吹着风:“真的不考虑住进我家吗?”
“这样利远远大于弊,虽说你的工作时间会变长,但工资可比现在高得多,也免去了路上花的时间,时间就是生命。”
见沈渡津没反应,他以为这人真就有所动容:“另一份合同我也带来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那份——”
他就像夏夜里的蚊子,沈渡津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抓起桌上的笔就在面前这份合同上落了名字。
“好吧。”他识趣地摇摇头,接过沈渡津手中那尚存余温的笔,行云流水地在甲方处签了名。
字形飘逸,末尾还点下一个点。
沈渡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签名时的手法,他这回总算是亲眼看见盛闵行是怎么签名的了。
盛闵行将合同收好:“那就这么定了,你后天早上到我家来。”
这话容易平白无故惹人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上班,而是进行什么非法交易。
“知道了,”沈渡津说,“没什么事的话你就早些回去吧,夜风大。”
说完才想起来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哪儿来的什么夜风。
“你这是连一顿饭都不愿意留我?”盛闵行还坐着不动,努力朝厨房方向伸着脖子,“你们今天吃什么,好香。”
沈渡津了然,敢情这人是从进门开始便打好了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