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都是找不到的,说不准那部手机早就已经被倒卖了好几回,报废后又拆卸成一堆零件了。
自此以后他便用二手机,一来是因为穷,二来还是二手机被偷了他没这么心疼。
报警顶多是求个心理安慰。
沈渡津完全明白。
他不需要第二次这样的心理安慰,干脆就不去。
手机丢了已成事实,这个哑巴闷亏不吃也得强行咽下去。
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弥补。
虽然盛闵行一再强调这手机是给他的补偿,但他从心底里不想要。
要了就等同于,他和这个人又多一层联系。
他尝试通过手机盒上的信息查询官网价格,结果意料之外的平价。
但平价,也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他用惯了二手机,依旧觉得这个价格他不会消费。
一部手机顶得上他和沈俞两个人一个月的生活支出了,他顿觉肉疼。
算了算了,一个月生活费而已,下个月紧巴点过还是能够挤出来的。
沈渡津突然生出种怨怼,抛开他自己的问题想,倘若不是盛闵行一意孤行骚扰他,何至于现在的窘迫境地?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把现金甩在盛闵行脸上解气,但随即又被他亲手掐灭。
不为什么,平和些吧,他反复提醒自己: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而已,不要太过情绪化。
但盛闵行是从什么渠道得到的这部手机,是根本没花钱还是花费了更高的价格,他也一无所知。
万一他亏了怎么办?
算了算了,暂且也不想这么多,做事但求不亏心,他按照官方正价补上再做顿饭作为补偿,应当可以?
这顿饭也是沈渡津斟酌了很久才做下的决定。
那天从医院回来以后,他就像中了邪一样,眼前不时出现盛闵行那张脸。
更加不应该的,盛闵行有天入了他的梦。
沈渡津从前很少会做梦,近几年才开始多梦。
往常都是梦到一些沈慧的事情,或者是齐德拿着鞭子在犬舍门口等他之类的场景。
而今天的梦,是盛闵行贴在他耳边,吐着蛇信子咬上他的耳尖,禁锢着他的动作,喊他“阿度”。
大梦一场,他猛然惊醒,冷汗连连。
沈渡津有些相信玄学,盛闵行入梦,总归是有什么东西没有还清。
可他除了手机,还欠着什么?
是了,或许是在盛闵行受伤之际他还在车上使坏急刹。
他太容易被良心谴责,思来想去总要做点什么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做顿饭吧。
沈渡津身无长技,偏偏又知道盛闵行对那盒不属于他的糖醋里脊一见钟情。
可理由是什么?这种突兀的行为不免让人想多。
机会就在这里。
他能将手机的钱和饭一次性送过去,也避免了反复多次的见面拉扯。
再说了,他总不能将一沓现金或者一张银行卡甩到盛闵行面前,那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争论。
避免麻烦总要打点掩护。
一切得以解释。
或许从手机钱里扣除一些下来也能达到同等效果,但他更擅长一码归一码。
时间不等人,说不好盛闵行什么时候就出院了。
他必须抓紧时间。
于是在收到风声的第二天下午,他便又向雇主请了假,从家附近的超市里买好食材回家,做了份糖醋里脊出来。
减少餐盒回收的麻烦,他直接用的一次性餐盒。
还钱的方式他其实想过很多种,最终还是选择了现金。
那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压在饭盒底下时还显得有些突兀,沈渡津没办法,又随手炒了个青菜多加了个饭盒,将现金夹在两个盒子之间。
拎着东西出门时他还觉得不太真实。
钟期在家待着,听见他开门的声音探头随口问了句“他出门做什么。”
这本来是件很小的事情,却莫名被他搞得像做贼一样。
沈渡津抓着门把的手顿了一下。
好奇怪,他心虚,却不知道虚些什么。
沈渡津来了医院,上到三楼的骨科病房,上次还是他亲手给盛闵行办的住院,也是他亲手给人送到病房来的。
护士站的人见他拎着餐盒,只简单问了句话又让他填了基本信息便把他放了进去。
315是盛闵行住的病房。
他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做足了心里准备后推门而入。
然后他看到了半倚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的盛……老大爷?!
沈渡津搓了搓眼睛,没看错,是老大爷。
盛闵行呢?
他以为他走错了,在老大爷发觉之前重新退出病房看了眼门牌号。
病房没走错,是人错了。
他跑去护士站问护士,得到的是护士审视的目光。
护士翻出个什么本子看了眼,迟迟不说话,沈渡津受不了又问她:“盛闵行是出院了吗?”
护士:“你是他什么人?”
沈渡津略微迟疑,这么问那就是没出院了。
没出院人去哪儿了?
他从善如流地答道:“我是他朋友,来给他送饭。”
护士似乎是半信半疑地拿起了一旁的座机,拨了个短号出去,那边很快接通。她说:“有人找11号早上九点四十五分转入仲华楼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