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复苏显然失败了, 而且还丢了尸身, 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扶川总觉得这人的灵魂应该扫了自己一眼, 而灼衣没有直接杀死他, 就说明神殿对这件事是有保留的。
这对她不是一个好消息, 但她无能为力。
鱼人王这边吓尿了, 转身就逃,压根顾不上其他人,结果他一转身, 一把枪就穿透了它的心脏。
杀鸡一样。
尘埃落定了。
暴雨开始减弱, 扶川驾驭着谢克戾的身体到了竹林中,正好看到了伏倻已经生完女婴。
是的,她一眼看到了是女婴。
而且刚生下的女婴,它一直没哭, 紧闭着眼,好像很虚弱,跟……死婴一样。
可是, 之前不是已经有一次婴儿的哭声?那这个孩子是?
她忽然有些彷徨跟不安,不知道要不要靠近, 但似乎看到了伏倻的眼神, 扶川顿了下,走了过去。
婴儿完全离体, 伏倻却好像已经破败的玩偶,也不知道浑身湿漉漉的是血还是雨水, 她静静躺在那,在生命流逝的时候,看着扶川走近。
伏倻看着这人握住了自己的手指。
这人总是这样,进退有度,从不僭越。
两人目光对视。
扶川没有问之前冲击弗洛修斯灵魂的灵魂手段是不是她发出的,也没有问她在背后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只是静静看着她,皱着眉。
她没有看孩子,而是先看的妈妈。
伏倻也没有去反握她的手指,只是无言对视她。
所有人都很沉默。
因为都看到孩子……没有任何生命活力,是个死婴。
周琳琅答应过伏倻不告知第一个孩子的事,但第二个孩子的结果显而易见。
它刚出生就死了。
今夜的变故还是太大了,没有什么孩子禁得起这样的折腾。
蔚冥棠把孩子递给扶川。
扶川怔了下,她迟疑了下,还是抱住了这个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到她怀里,接近她心脏的时候,扶川忽然觉得很不对劲。
心脏好像一下子停止跳动了。
她知道是个死婴,但她真的好漂亮,好乖,可是她一动不动。
扶川忽然很难过。
好像姜有祀跟她说那句话一样的难过。
她低下头,半跪在地上,抱着这个死婴,将脸掩在它身上,不能流出的泪水终究在这个孩子身上落下。
“我们家川川如果有孩子,一定特别漂亮……像我一样。”
“你个老头子,不要脸,川川的孩子肯定像我,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咱们村里的村花。”
“呸呸呸,压你的春卷皮咯,我还是村草呢,川川,川川,帮姥爷拿个酱油。”
“川川,川川……”
她在一天内经历了两次死亡。
可她没有一次能挽回的。
远在落神岛,谢思懿转头看到扶川已经坐在了沙滩边上的大石头上,大概太虚弱了,微微躬身,白袍之上鲜血染目,触目惊心。
她是精灵啊,却一身的伤,足下皮肤满是刀割痕,连光源都修复不了。
但最让人心脏抽动的还是她脸上的眼珠血洞。
她就静静坐在那,发丝微掩了额角,但鲜血从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
触目惊心。
突然,土土跟大熊过来了,扶川才从安静的状态转变了一些,察觉到了,伸手捂住了有点吓人的眼洞,顺手擦掉了血迹。
土土是跑过来的,他也参加的打斗,吊带裤都沾着血,漂亮的毛发上面湿哒哒的,他一直在找扶川,当看到人后特别高兴,哒哒哒扛着枪跑来。
“姐姐,姐姐。”
跑到跟前,他啪一下就掉了枪,凑到跟前,结果被大熊一把提起来扔到肩头。
“她没事,你跟我去给别人疗伤去,你个小安保,不是说好要保护我吗?”
土土大概察觉到了,坐在大熊肩头还是看着扶川。
扶川伸手,大熊弯腰将肩头的土土送到跟前,让她伸手揉了他的脑袋。
土土却感觉到扶川的手指有点颤抖。
而后,大熊带着土土走了。
扶川重新低头,但身体微微颤抖了下,因为感觉到了谢克戾怀里的婴儿的不对劲。
“长情熊,能感知生命体的情绪。”
“提前预判到局面,并联系我的人,在大局已定的时候,为何如此痛苦?”
灼衣不知何时出现在扶川身边,扶川转头看她。
作为神女,这个人的周身好像笼罩了神殿的权威跟飘渺,那估计是其身上自带神殿超凡信物的缘故,或者长期受其信仰熏陶而自带的秩序力量。
这人的眼睛像是一片星空。
对视的刹那,几乎一瞬间要把她拖入回忆中,是过去,也是来到这个世界的过去,然后不断回梭,到达x5星,甚至还要往回……
扶川看着她半响,后低下头,掐住了思绪,平静道:“你挖个眼珠子,你不痛吗?”
你这是在跟神女说话吗?
灼衣被怼了,好在也没生气,“作为协议,瑟爻归我,自由我神殿跟帝国去协商处理,但海枯王石属于你。”
“不过……”
她的手指微抬,点在了扶川被挖掉眼珠后的眼角。
碧绿的生机力量像是萌芽的生命体,在她眼睛位置生根发芽,也将此前挖下的眼珠子重新回归……
完美无瑕,嵌入,融合为一。
她身上的伤口也在迅速恢复,直到无暇,直到她身上只有破损的衣物才足以成为她身上的些许瑕疵。
这就是神女的力量。
扶川还是有些平静,“你已经给了报酬。”
“作为你未选其他神子神女而选我的回报。”
灼衣收回手,转身剥解了棺椁跟瑟爻的尸体,将价值恐怖的海枯王石交给了扶川,撕裂空间时似想到了什么,回头当着赶到的紫衣侯等人的面说了几句。
“有没有考虑过当我的少官,唯一的。”
“时间到了,我举荐你当神女。”
“虽然你若有心,自己也可以得到,但毕竟浪费时间。”
这话让本来还想跟扶川唠嗑唠嗑的紫衣侯顿足了,表情静默。
但更让他脸颊肌肉微微颤抖的是……这个该死的精灵表情有点古怪,还问了灼衣,“你不是说过永远也不会找少官?”
啊?
灼衣这才想起自己的确说过这种话,好像有点打脸。
“你怎么知道,你在场?”
“朋友说的。”
“……”
试探一回合就结束了,灼衣瞥了下伏姝岛那边抱着死婴哭的小男人,忽挑眉。
“那你应该告诉你的朋友,孩子还没死,哭早了。”
啊?
扶川一怔,灼衣却已经撕裂空间离开了,空间闭合。
而伏姝岛那边抱着婴儿哭的谢克戾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愣了下,孩子尿身上了。
湿漉漉,热乎乎的。
她:“???”
其他人:“……”
唯独伏倻看着谢克戾呆滞懵懂的表情,她看了一会,转过脸,手指轻轻钩了下地上的竹子叶片,叶片被手指折弯,她轻轻闭上眼。
呼吸绵长,静谧,仿若夏蝉落在秋枫的枝头,在冬天的风雪里,惊扰了春时的池。
尘埃落定,大局无碍。
死里逃生的人痛哭流涕,野心勃勃的人算计功绩,心里有鬼的人战战兢兢……
飞船上。
扶川出门去跟紫衣侯这些人开会,房间中的伏倻躺在穿上似在休息,边上的婴儿床里孩子也在睡觉。
过了一会,伏倻睁开眼,看到了一个人出现在房间。
此时是黑夜,外面星空点点。
这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的女婴。
“啊,我真是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临时改变计划。”
“你知不知道这次计划一改,你没有按约让这个孩子发挥应有的效果,我们得多出好几年的时间来做成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