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书走了过去,将抓好的药放在桌上,季叶梨瞧见了马上拿起去了小厨房。
“这几日在贡院可还好,题难不难,明日让你云姐姐送你去贡院。”齐禾先一步将话题转到顾默书身上,根本没给他询问的机会。
顾默书站在床榻边垂眸看着齐禾苍白的脸,整颗心都碎了。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关心自己在贡院如何。
“好。”他面上应着。
“家中事无需担心等你过几日从贡院回家就都解决了。”齐禾又说道。
顾默书任由她说着视线却落在齐禾的脖颈处,只见那里已经有了淤青。
他不自觉的伸手想要抚摸,可还未碰到齐禾就缩了身子。
“都是小伤,不要紧。”齐禾将衣领往上拽了拽,想要遮掩住脖间的痕迹。
顾默书这才发觉不妥,轻咳了一声收回了手。
二人谁也没有提今日发生的事情,齐禾以为自己已经成功遮掩了过去,却不知顾默书心中早就有了自己的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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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爷让人将沈鸣拖了出去,关在了柴房中。
他仍旧辩解道,“我原以为真如外界传闻那般齐掌柜与沈鸣两情相悦但碍于他的身份这才不愿下嫁,我当时还想收他为义子,成全了他们。”
沈老爷不知道自己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疏漏。
“哦?这就是沈老爷眼中的两情相悦,也是沈老爷刚才可没有瞧见那沈鸣杀人的样子。”许世顷打断他道。
沈老爷笑着应是,心中明白这陆大人此次前来定是给齐禾撑腰,他脑袋一转心中有了对策。
“既然是误会一场,明日我便让沈鸣登门道歉,顺便将这几日的传闻澄清,可不能污了齐掌柜的清誉。”
郭暖看沈老爷一脸没有当回事的样子,气上心头。
可他们眼下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这沈鸣是受人指使,但就这样简单的放过沈家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就这般对自己家中的奴仆,沈老爷未免有些太过仁厚了吧。”谢琰笑着看向他,但说出口的话却让人不禁打了寒颤。
屋中谢琰心中满是愧疚,今日之事都怪他太过于自信,明明没有安排好便让齐禾先来了沈家,又让齐禾在沈家糟了罪,若是今日就这般简单放过沈家他属实心中难安。
“自然是家法伺候,到时候再送去齐掌柜那边登门道歉。”沈老爷有些招架不住,这面前几人你一言我一句将他的路堵的死死的。
这几人中他只识得陆知秋和郭暖,旁边那两位年轻的男子一瞧便不是府城之人,他哪里识得。
可就因不识得,他这才担忧。
那二人坐在陆知秋身旁,你一言我一句陆知秋就那般由着,想来也是有些背景权势之人,他可不愿招惹。
沈老爷瞧清楚了眼前的情形,心中知道这次若不断的彻底,这陆知秋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沈家。
“那就全听陆大人的安排,只是家丑不可外扬,还望陆大人不要将人带去府衙。”沈老爷拱手道。
陆知秋今日过来本为了撑腰,顺便让沈家还齐禾清誉,本没有想怎么样沈家也没想处置了沈鸣。
可偏偏让他瞧见了那一幕。
那便没有办法了,这沈鸣必须处置,至于沈家现在还没有抓到错处还不能办了。
“既然沈老爷说了这话,那明日便让沈鸣登门致歉,至于你说的家法你做便是了,只不过这人怕是你们留不得。”
沈老爷点头应道:“那是自然,到时候定会将其发卖,老朽保证今日之事也不会传出去。”
天色不早,陆知秋他们没有久留,处理了这事便离开了沈家。
沈家少爷惊魂未定,跟在他爹身后道:“爹,你怎么任由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难道真要发卖了沈鸣?”
沈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剜了他一眼,“若不是你们自作聪明何至于此,这几日你就好好在家反省,等你妹妹出嫁时再出来。”
“爹,明日我还要去贡院。”沈少爷摸了摸头顶道。
沈老爷气昏了头竟然忘了这事,挥手道:“那就等从贡院回来后再反省。”
沈鸣被关在柴房这事哪里瞒得过他的管家爹,夜深了,他爹偷偷溜进了柴房给沈鸣松了绑。
“好孩子,爹留不住你,你快些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可千万不要回来。”沈管家将钱袋子塞进沈鸣的手中,叮嘱道。
沈鸣咬咬牙收下钱袋子,瞧了他爹一眼,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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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
暖几人出了沈家便上了马车。
今日这事这般处理也是无奈之举,若是将那沈鸣现在打残废了,明日再登门致歉,那人们定会说是沈家屈打成招。
他们现在能做的便是让沈家先舍弃了沈鸣,等没有人护得住他时再做处理。
郭暖放心不下齐禾,怎么都要过去瞧一眼,而他们三人都是男子这个时辰不方便过去,只能先行分开。
“郭掌柜,麻烦您同齐禾说一声,明日我们再过去登门致歉。”谢琰拦住了即将下马车的郭暖,诚恳道。
郭暖明白他这是要为什么道歉,点头应下便下了马车。
等人走了,一直未出声的陆知秋冷声道:“你真是胡闹惯了,这里不是京城,你若泄露了身份出了事怎么办。”
谢琰张嘴想要反驳,但陆知秋说的是实话,今日若不是许世顷最后找来了陆知秋,他怕不是真的会蠢到自己去沈家表明身份。
“那幅绣品当真就那么重要?”陆知秋瞥向谢琰。
“自然,明日你同我一起去瞧一眼便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讲事情办成这样齐掌柜的可还愿意卖给我,哎,不过今日之事真是多亏了你。”
陆知秋瞧他的模样便懒得理会他,但又怕他惹事,只能将人带回了自己府中。
云棠给郭暖开的门,见她回来了忙问今日之事处理的如何。
郭暖便将他们走后沈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通。
“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云棠诧异道。
“此事需要他亲自澄清所以现在还不能动他。”郭暖无奈的说。
她们二人在院中谈论没有防着别人,所以这话顾默书全都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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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三更天,齐禾还在昏睡中,昨日这么一闹腾她身子乏得很。
顾默书推门进来时她都没有听见动静。
顾默书不愿吵醒她,瞧了她两眼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云棠老老实实记得齐禾的话,今日起了个大早就为了送顾默书去贡院。
两人坐上马车便直奔贡院,到了贡院前云棠学着齐禾往日那般,叮嘱顾默书让他再检查一番。
就在二人谈论之时,不远处一辆马车直奔他们而来。
顾默书心道不好拉着云棠躲闪开来。
那马车没有撞到二人竟然调转车头。
这一下子便让顾默书瞧清楚了那马车上的车夫,不是沈鸣还是谁。
沈家竟然敢放他出来,顾默书冷眼看向他,既然他不想活偏要沈家亡,那他便成全他。
顾默书将自家马车上的车夫扯了下来,自己跳上马车,驾车就要离开贡院前。
那沈鸣见状发疯了一般紧追其后。
谁知顾默书将马车带到人群外竟停了下来。
人们就见两辆马车砰的撞在一起,车上之人都被甩了下来。
云棠站在不远处,手中的考篮当场落在地上,她心底惶恐不安跌跌撞撞的往顾默书那马车旁跑去。
第一百零七章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周围考生都被吓到了。
这种马车相撞之事已不是第一次发生,早在三年前贡院就出过此事。
当时说是一名姓罗的书生心生嫉妒这才驾马车冲撞另外一位考生。
难道今日也是如此。
云棠瞧着那两辆马车旁地上的鲜血,整个人脑海中一片空白。
泪水糊住了她的双眸, 她瞧着地上的两个人已经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顾默书。
周围送考的人见此情形, 连忙过来帮忙。
“这位姑娘,这可有你的家眷?”前来帮忙的人见她哭的梨花带雨忙询问道。
云棠连忙点头。
她甚至没有看清他们抬着的人就跟在他们后面走。
那人满脸是血,气息微弱已经分辨不出来真容。
“我在这。”顾默书被人搀扶起来后眼瞧着云棠跟错了人,忙喊道。
云棠听见熟悉的声音整个人愣在原地,她回过头就见顾默书被人搀扶着, 嘴角处和额头处也有血,身上的衣服磨破了些。
云棠抹了把泪, 跑过去就抱住了顾默书。
顾默书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左胳膊被云棠轻轻一碰就疼。
刚刚他瞧着时机从马车上跳下来,但还是低估了两个马车相撞的冲击, 他左半边身子先着的地,倒地时又被车厢砸了一下,想来这左臂定是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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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禾醒来时家中就只剩她一人。
她推开窗子瞧了眼外面刚蒙蒙亮的天,想来这个时辰顾默书应该已经进了贡院, 云棠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若不是昨日沈鸣做出那事, 今日她也不至于不能亲自去送顾默书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