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去吧。”
他蹲在老兽人的跟前,双手搭在他的膝盖上。
眼若星辰,明亮闪烁。
“上次是意外,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部落里的兽人们都知道,白杬年纪不大,但是倔得很。但凡是做好了的决定,除了曜能拉住,其余的兽人说再多,那也只是说说而已。
兽人们考虑再三,只能点头。
不过老兽人们也有坚持,让医疗队的兽人跟着过去了不说,还不能让白杬立马走。
几天的路程而已,老兽人们愣是围着星祭司选了个好天气,才送走了带着满满当当食物跟兽皮的白杬。
之前跑的那几个兽人走得匆忙,肯定是没有把需要的东西带足够的。
所以白杬这次去南边顺带还能给他们送一些东西。
至于贝壳山那边,自然有季给他们跑腿儿。
初冬,气温骤降。比秋季要冷得多。
羊绒的兽皮厚实。
白杬里面是自己冬季长出来的长毛,外面再套着羊皮,连走路都像一团移动的球。
但是不穿成这样,部落里的老兽人们就不会让他走。
所幸一路上也没用冻着,只是到了南边兔部落的时候鼻子有点痒痒。
冬季寒冷,加上原本打井的地方只有木头房子。所以兽人们到南边落脚的地方都是兔兽人那边。
现在大家是一个部落的兽人,住不住进去,也就没什么区别。
白杬到的时候,兔部落里闹哄哄的。
小兔子们在地上打滚儿,像糯米糍一样,身上沾染了不少雪白的糖霜。
白杬刚进去,脚边滚过来一个小兔子。
正好撞他小腿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嗷呜!”
白杬蹲下,将小兔子拎着坐好:“怎么现在都在学狼叫?”
“嗷呜!!!阿杬祭司!”
兔兽人本来还吓得捂住脑袋一动不动,听见声音露出惊喜表情。
他试探着往前,见白杬不躲,立马抱住他小腿。
两个长耳朵高高竖起,里面粉嫩嫩的。
“族长说了,我们现在也是黑狼部落的,所以我们要听得懂狼的嗷呜声。”
白杬指尖碰了下他的耳朵。
吧唧一下,长耳朵立马耷在了脑门上。
“那学了之后能听懂吗?”
小兔子腼腆一笑,害羞地将脑袋藏在白杬小腿,小声道:“好像不能耶……”
玩闹的小兽人们停下来,围在白杬的身侧。
“阿杬祭司来了!”
“阿杬,玩儿雪球吗?”
“阿杬祭司鼻子好红,快进洞里去!”
兔兽人们依旧住在兔部落。
为了更好地度过冬季,周边的一些小的食草兽人也跟兔兽人们住在了一起。
各自的食物以及收集起来的保温的绒毛也都放一块,大家统一支配。
好在食草兽人勤劳,加上去年白杬给每个食草部落都送了红薯种子。所以今年食物大丰收,也够吃。
面前的兔兽人、松鼠兽人还有鸟兽人都蜷缩小小的身子。
仰着头,眼里倒影出自己的身影。
白杬笑着道:“怎么,觉得我不可能过来?”
“嗯嗯!前面狼兽人们过来的时候说了,他们出来你是不会找过来的。”
“原来他们也怕我找过来。”
“可怕可怕了。”小兔子两个爪子搓搓脸,憨笑道。
“那他们现在住在这里?”
“嗯嗯,晚上住在这里。白天的时候才过去打井。”
“行了,还在说!外面冷,快点让阿杬进来。”
兔族长依旧是坐在部落里最大的那只大白兔身上。整个缩着,像在大白兔子的脑门上筑了一个松软的窝。
他头上还戴着一个兔毛做的帽子,两个长耳朵被压得垂在脸颊两侧。
腮帮子微鼓,眯着眼睛,看起来舒坦极了。
白杬跟后面的兽人立马被带进之前建造出来的大屋子里。
屋中空地挖着一个坑,坑中还有燃烧过的木柴。
整个屋子没有兽人的时候一直开着门,里面残留着不少狼兽人的味道。
那些先过来的兽人们晚上就是住在这里。
火堆被兔兽人们重新点燃。
大家围成圈圈,搭积木似地给坑里填放木柴。
门关着,只有窗户半开。
不多时,室内地温度升起来了。
一直蜷缩在大白兔背上的兔族长也慢慢滑下来,跟白杬一起,坐在了火堆前。
火光橙红,映照在白杬吹得泛白的脸上。
兔族长抓着个小兔子,在他耳边嘀咕一句。小兔子立马蹦蹦跳跳甩着耳朵出去。
兔族长:“阿杬啊,这个季节还打井。不好打啊。”
白杬:“是不好打,但是现在勉强可以在室外待一会儿。再冷一点,就必须让他们回去了。”
“是这样。阿杬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好他们的。你就先回去吧。”
白杬听了,无奈一笑。
看来不论是狼山还是兔族长这里,都把他看做个瓷娃娃似的。
他摇摇头:“不着急,我跟他们一块走。”
兽人们只以为白杬过来看上一眼,之后又要回到狼山去。
但白杬是要留在这里。
这还得了!
之前他们还没归属于狼部落的时候都知道,阿杬的身体可是经不住折腾的。
白杬一看兔族长过度紧张的表情,仿佛看到了狼山的那一群老兽人。
他只好又讲之前的话说了一遍。
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他得留在这里。
既然他来了,这一趟也不是玩儿。这盐井,他势必是要打出来的。
在兔族长这里放了行李,喝了一大碗的刺刺草汤,白杬立马去打盐井的地方。
兔族长不放心,非要跟过来。要不是白杬让兽人留下拦住,白杬这一趟没准真出不来。
*
这个季节到底是冷的。
白杬他们过去的时候,看到那四周被厚实的稻草整个围起来,像一个大型鸟窝的棚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真是。
明明冷,还要巴巴地出来。
“鸟窝”里敲敲打打,叮叮当当还混杂着兽人们的喘息声。
白杬扒拉一点捂得出严实的稻草,探进去一个脑袋。“捂得这么严实,也不怕缺氧。”
“阿杬!”
哐当一声,钻头重重落地。
紧接着,兽人们急声道:“阿杬你怎么来了!”
打井的两个兽人僵住,傻愣愣地看着一脸笑意的白杬。
冷风涌入,几乎是下一瞬,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地拉着白杬的手往棚子里面一带。
窸窸窣窣的声音落下,后面被白杬钻出来的草洞又给捂住了。
“阿杬,你快回去!”
白杬眼睛一横:“回去?回哪儿去?”
瞪了一眼棚子里或坐或站的兽人,也不管他们现在是内心是怎么的煎熬与自责,白杬走到井口往下看。
“还没出?”
兽人们也来不及思考白杬为什么来这儿,颓丧地垂着脑袋。“没有。”
“没有就没有,继续打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