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与沈家那些兄弟姐妹的打架中,从他们嘴里得知,沈二好像又病倒了,许多天没出来。
缇婴松口气。
缇婴又咬唇。
病倒了?
为什么呀?
……无支秽也会生病?不应该吧。
他到底是有什么阴谋,还是真的病倒了呢?
她低着头咬着手指思考,一抬头,对上床榻对面月奴漆黑的眼睛。
月奴盘腿而坐,不知幽幽地盯着她看了多久。
月奴:“你说修炼,却走神了整整两刻。你在想什么?”
缇婴心虚。
她嘴硬:“我没想什么。”
月奴道:“你白日时故意撞到那几个坏蛋的手里……”
缇婴:“我没有故意!”
月奴自说自话:“那时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听他们说‘二哥又病了,以为找一个被废的送回家的修士,你就有靠山了,那你可错了’,你就不对劲。
“你是不是在想他?”
缇婴:“我没有。”
月奴:“想他的话,你就去见他啊。我是支持你去找他的,我需要你帮我弄清楚主人的秘密。”
缇婴冷着脸,恨恨闭上眼,高声:“我没要找谁,我要修炼了。你不要打扰我找我的道心。”
月奴幽幽:“你真的找得到你的道心吗……”
缇婴气愤。
她更加不想理这把过于诚实的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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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二这一方,确实安静了几日。
白骨精也确实在秽鬼林中受了些重伤,影响了他的“夺舍”,且让沈二如死人一般,在床上躺了好几日。
面对沈家的试探,妾室们日日恐慌,终于等到白骨精归来,她们满目热泪,生怕公子再也睁不开眼,沈家送她们去陪葬。
苏醒的沈二身体比之前更差了。
沈二奄奄一息地靠窗读书,时不时低咳两声。
妾室们不知他颓然苍白的缘故,只如人间休养那般,日日给他送很多苦透了的药汁。
沈二自然不喝来路不明之物。
他咳嗽低烧间,院中有一掌事来拜访,再次谈起三小姐招魂冲喜之日。
掌事很有道理:“……公子的身体时好时坏,病情断断续续,长辈们都很担心,想来这是三小姐未曾招魂的缘故。不如先将三小姐嫁过去……”
沈二蹙了眉。
他改了主意,道:“我只是她兄长,而且并不同母。招魂冲喜的阳气盛息,未必落到我身上。这种人间法子,对我用处不大。我看,便算了。”
管事震惊。
管事连忙说不可。
管事急急道:“可是叶公子很愿意迎娶三小姐的啊!叶公子都点头了,说三小姐也愿意。人家两人情投意合……”
沈二:“……”
他的咳声一止。
沈二生出困惑:“何时情投意合了?”
他只是心绪难宁,又怒又忿,在秽鬼林待了几日,才平缓了心境。怎么一出来,沈三就与人情投意合了?
……她哪来的时间与人情投意合?
管事不知二公子为何纠结于此,管事道:“之前三小姐不是去城隍庙上香,为您祈福保平安嘛。我们也是日后才听叶公子说,他那天遇到了咱们三小姐……”
城隍庙。
沈二垂下眼。
原来如此。
为他祈福是假。
与人私会是真。
……他那日不该心软,应该推开那扇门,杀了那诱拐无知少女的姘头。
不过,如今杀,亦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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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穿林运气实在不好。
他那日与缇婴聊过后,迟迟等不来缇婴的下文。为防夜长梦多,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主动提起婚约。
两家都是同意的。
想来缇婴也不会拒绝。
叶穿林放下心。
他在夜间盘腿静修,想恢复自己的实力。这般静谧中,月华浅浅自外照入,颇有一分不为人知的道意。
叶穿林刚刚入定。
他忽然感应到什么。
他蓦地翻身,从原地滚开。他此时虚弱,连滚带爬从床榻上翻下去,跌坐在地,心有余悸地回头。
他看到自己原来所坐之处,一整片床榻都化为虚无,直接从这个屋中消失了。
叶穿林眸子微缩。
“无支秽”的吞噬之力。
月光照入窗,一片浅光落在狼狈坐地的叶穿林身前一丈处。
一个人影从月光下幻化而出。
此人抬起眉眼。
叶穿林看到这是被大天官加了封印后、面容普通的沈二公子。
虽面容普通,却仍看得清他那一双冰雪深眸,蕴着怎样的凉意。
沈二微微撩目,朝他看来。
沈二看到他,挑一下眉,若有所思:“……是你啊。”
而叶穿林叶认出了他:“……你不是真正的沈二!你是沈二体内那头怪物!你鸠占鹊巢……真正的沈二被你弄去了哪里?”
沈二和颜悦色:“听闻你想娶我妹妹?”
叶穿林怔一下。
叶穿林说:“……这与你何干?沈三小姐年纪尚小,应该不曾得罪你。我愿意隐瞒你的真实身份,请你放她一马。”
沈二笑起来。
他幽静看人,如看死物:“好一出‘郎情妾意’的戏码。你有情,她有意,我倒像棒打鸳鸯的那一个。”
沈二托腮,慢吞吞而阴鸷渐起:“我却觉得,棒打鸳鸯也不错!”
霎时间,少年公子衣袍飞扬,纵无又骤出,现身到叶穿林面前。带着消亡气息的法术落下,沈二一脚踩中身体虚弱、来不及逃跑的叶穿林手骨。
沈二:“我们打个商量吧。这门亲事,你拒绝了,我今夜便不杀你。”
叶穿林也是沉静。
他口上淡然:“好。”
沈二眉毛一扬。
叶穿林另一只手施法切来,骨裂声不断,他满不在乎,直接弃一手而换来迎身跳起的机会,向沈二反击而来。
叶穿林:“胜负尚不可知。”
他手中捏着符菉。
沈二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到他指尖的符菉上。
沈二:“你拿的是什么?”
他从那符菉上,感受到属于沈三的气息,甜且柔软。
他不能忍受沈三的符菉出现在旁人手中,面上骤寒,向叶穿林强抢而去。
叶穿林哪里想得到这个怪物突然发狂,不禁应付得勉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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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婴这一夜,也不是很安然。
夜里,院中没有沈二来嘘寒问暖,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时,忽然凌身翻起,叫醒月奴。
缇婴:“院子里来了怪物。”
二人一同站到窗前。
她们看到密密麻麻的秽鬼,从墙头爬下,流着口涎,喉咙翻滚浑浊呜咽声,充满渴望地向她们包围而来。
月奴凛然。
看到秽鬼,她丝毫不畏,只生出杀意,当下便要化剑而出,斩杀秽鬼。
缇婴则惊:“怎么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