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扣住她手腕,都不让她动了:“别碰。”
缇婴委屈且怨愤:“江雪禾!”
江雪禾拢着眉,他缓缓起身,一手牢牢地捂住她眼睛,一手紧紧攒住她手腕,他慢吞吞说:“小婴,不如变回你自己的身体吧。”
缇婴偏脸:“为什么?凭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看不能碰的?你身上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可我又不是用的你的身体,我只是变作了你的模样,你的秘密也不应该带过来吧?
“你有事瞒着我!”
她被他捂住的眼睛,在他手掌上轻轻眨动,酥酥的,让江雪禾手掌微麻。
他稍微失神,就见帐子扬风,一重剑气向他斩来。
缇婴洋洋得意,趁人不察,可她师兄不愧是她师兄,她的剑气才朝前推了三寸,就动不了了,被定住。
她为了运转剑气,飞快转动灵力,与自己师兄对着干。
她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师兄气息不乱一分。
缇婴嚷道:“我灵力枯竭了,神魂开始痛了。你放开我!”
江雪禾温和:“你不胡来,我就放开你。”
缇婴:“我哪有胡来?我摸一下我自己的身体,就叫胡来吗?”
江雪禾不语。
但他坚定地控着她的剑气,哪怕她再是叫嚷灵力枯竭,他也没有放开。
缇婴气一会儿,身体中的燥意被他气没了。
江雪禾垂着眼,肉眼可见,那座小而俏的巅头,慢慢地塌了下去。虽然上方的少年还在骂骂咧咧,可欲念,确实被他磨没了。
江雪禾松口气。
缇婴怒:“你对我不好。你先前还说任由我为所欲为,你现在是让我为所欲为的样子吗?”
江雪禾轻笑:“我何曾答应你为所欲为?”
他的笑,让缇婴耳尖一烫,转脸便来寻找他的方向。
他真的是一个待她很好的哥哥。
他此时说话,仍然用的是少女的声音,他也并没有趁机变回他自己的样子。虽然他也许有些事情不想让缇婴知道,可他尽量满足她——比起那团难以发泄的燥,缇婴更为他此时的笑而心动。
缇婴半晌说:“师兄,你放开我眼睛和手吧。我不难受了,我不乱动了,我想看看你。”
江雪禾看到她所表现的突兀彻底消失,他才慢慢松开手。
他一松,缇婴便扑上来,抱紧他,搂住他脖颈。
她蹭过来,哼哼着,软软的:“师兄、师兄……”
江雪禾的心,便在她的撒娇中,一点点软了下去。
他轻轻地应一声。
“缇婴”的脸颊,亦绯红无比。
而少年的发丝落在身下少女的肩上,这姿势实在好怪——修长的挺拔的少年,搂抱着矮他一个头的女孩儿,整个人整张脸都埋下去,手脚也要缠到人家身上,如藤蔓般。
“缇婴”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像只大青蛙?”
“江雪禾”掀眼皮,毫不在意:“我喜欢和你抱着睡。你能不能往里面挪一挪,哄我睡觉呢?”
江雪禾道:“变回去吧?”
缇婴摇头:“不要不要,我还没玩够!”
江雪禾无奈。
他撑着身子,慢慢带着身上这个少年,往里缓缓挪动。
“江雪禾”的身体远比“缇婴”沉重,可这个“江雪禾”任性极了,丝毫不体谅她师兄,眨巴着眼,看少女吃力地抱着自己挪,还觉得有趣,笑出了声。
江雪禾瞥她一眼。
她对他露出更大的笑容。
江雪禾眼睫微颤,挪过眼睛:不能适应看着“江雪禾”脸上露出这种灿烂的笑。
师兄妹二人,仍是一男一女,却到底换了个人,继续一男一女,窝在一张床榻上。
缇婴喜欢这种扮家家的游戏,热情地拥着江雪禾,和他抱怨:“师兄,早知道,我就早早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几日,我没地方去,天天在大街上晃,怕入梦,我还不敢睡觉……”
江雪禾柔声:“那怎么不早些回来?”
缇婴支吾片刻,说不出她爱面子的话。
她转移话题,凑到江雪禾耳边,好奇询问:“师兄,我刚才是怎么了?”
江雪禾故作糊涂:“嗯?”
缇婴:“就是、就是身体好像不是我的,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一下子就觉得特别饿,觉得你好甜好香,好想吃你,但又不知道怎么吃……”
她絮絮叨叨。
“缇婴”唇角噙一丝笑,侧身拥着她,闭着眼装睡。
细究下,那笑意是有几分羞涩的。
缇婴看他半天,便知道他知道缘故——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肯告诉她。
缇婴道:“你不说就不说,我总会知道的。”
江雪禾:“那就等你知道了再说吧。”
他这般轻描淡写,便又让缇婴不悦了。
而江雪禾显然意识到她的不快,他不想她发脾气,便来转移话题:“柳家的事,我大约有了一些猜测,但也不敢确定。你既然回来了,就与我好好配合便是……我发誓会护你周全,无论发生什么,你不要怕。”
缇婴不说话。
她其实已经没那么怕了。
很奇怪。
和师兄在一起久了,她越来越信任他,越来越不怕一些东西。
她如一张雪纸,幼时被泼满了墨迹,少时又被染上五彩斑斓的颜色。大约这就是长大,胆量一日日会变大,昔日惧怕的也终会变成过去,只要、只要……
缇婴心中想:只要你陪着我就好。
她轻轻地伸手,勾住师兄的手指,拉着他。
江雪禾似有所觉。
他没有拒绝,纵容了她这样小孩子的习惯,看她面上终于染上几分快乐的笑。
江雪禾却又道:“修炼吧。我帮你护法,你修炼一会儿再睡。”
缇婴微有惊恐:“我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回来……”
她打了个哈欠,装着可怜。
江雪禾倾身,给她下了一个清神术,温温柔柔:“现在不困了吧?修炼吧。”
缇婴应付不来他温柔的督促,强硬的态度——毕竟他是师兄,监督她的修行课业。
缇婴郁郁叹口气,但是在开始修炼前,她依偎向他,又要把“江雪禾”修颀的高挑身量埋入“缇婴”娇小的怀中。
江雪禾实在性情好,随了她的意,配合着她调整姿势。
缇婴凑到他耳边,充满了兴味:“你说这么多,这是不是就是枕边风啊?”
江雪禾心口一跳。
他抬目望她,轻道:“你说是就是。”
缇婴不满:“不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到底是不是?”
她目不转睛。
江雪禾沉寂片刻,他最后应了:“是。”
缇婴松口气。
江雪禾又道:“开始修炼吧。我陪你。”
缇婴无奈,只好跟着他,由他教她,修行了一会儿。
修行了一个时辰,缇婴累极了,已然有些不开心,他才允她休息。
缇婴被江雪禾抱入怀中放在床榻间,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又忽然想起前情,便在他耳边含含糊糊地说话:“那你就是我的枕边人了,对不对?”
江雪禾静很久。
他压着情绪,说着她会喜欢的话,诱着她入瓮:“你说是就是。”
可是这一次,缇婴没有再来咄咄逼人。
江雪禾侧过脸,看到“江雪禾”闭上眼,已然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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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二人被窗外呼啸飞掠的动静惊醒。
“缇婴”瞬间起身,盘腿坐起。
“江雪禾”慢半拍起来,疑惑看向窗子。
几重黑影在外飘过,声音怪异,幽魅闪烁。
江雪禾道:“是厉鬼作乱。”
缇婴想到当日她入师兄识海,就是被这厉鬼逼的。她一下子激动,抱住师兄手臂,躲在江雪禾后方:“啊啊啊我想起来了——”
她还没有将先前的事说出来,窗子被外面什么“笃笃”敲了两下。
缇婴畏惧地钻入江雪禾怀里。
江雪禾手忙脚乱地抱她,安慰她:“没事,是我的信物。”
窗外那信物,是一只纸鹤。纸鹤张嘴,便吐人言:“府中有妖作乱,柳姑娘派人来请江公子,说有事和江公子谈。”
一听是柳轻眉,缇婴眉目冷下,钻出江雪禾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