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当今和后世所追的不一样罢了。
为了不影响就今年端午龙舟,所以那两院比试的时间,定在了五月初一。
又取了去年七夕诗会的经验,比试场地便定在城外的旧马场,那里的旧房子重新简单修葺一回,如此一来,六艺都能在此处考个完整。
反正这事儿肉眼可见,衙门和满城的老百姓对于这一场比试都不是很在意。
唯独周梨看着日子一天天近起来,心里还是有些着急。
元氏他们也是掐着点儿回来了,踩着四月的尾巴回来,得知此事,当晚便好生休息。
隔日全家都关了门,托付了对面的阿叔帮忙带眼睛看着些,然后浩浩荡荡赶着驴车就去了。
车坐不完,就跟在后头走。
到了旧马场,周梨的心就凉了好一半截,入目全是那穿着清风书院水红色院服的学子。
武庚书院那边虽然有几个厌恶清风书院害死自己家人的黑粉,为此专门为这武庚书院摇旗呐喊。
但周梨晓得没有谁会相信武庚书院能赢,那些人来也就是为了气一气清风书院,寻求个心里舒坦罢了。
而且便是自己,虽晓得白亦初他们能赢个几场,但要将武庚书院的田产保住,还是太难了。
反正这一对比,武庚书院那边好生凄凉。
不过周梨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朝着白亦初他们挥手,“阿初!”她一开口,身后的人也跟着一起喊。
好像这样一来,似乎是热闹了几分。
他们这一家老小出场,连带着那柳小八的婶婶黄娘子也戴着面巾跟着一起来。
只是多的是孩子女人,只叫清风书院那边嘲笑了一回。
周梨没做理会,只叫了柳小八和香附他们将给白亦初他们准备的物资都给从驴车上运过来,又见清风书院那边全是张牙舞爪之徒,生怕影响了白亦初他们的心态,只安慰道:“别作理会,就当是疯狗乱吠。”
赛场上,衙门里的几个教授和训导都来了,不过忙着和清风书院的先生们寒暄,好不热闹,云长先生这里,一个人坐在那椅子上,凄凉又孤独。
周梨看着忽然有些难过,学不会那虚与蛇委,仿佛真是与这社会格格不入了。
正想着,只见听得车马热闹,抬头看去原来是那清风书院学子们的家人都来了。
想那清风书院当初周梨和白亦初去问,人家要每年能拿出来一百纹银给书院,如此可见,里头的学子都是非富即贵了。
所以那些个家人,也是个个身着华丽,雍容不已。
周梨他们今日虽也穿了新衣服来,但是因这高高矮矮的个头不一,人又少,气势上面还是显得落了一大截。
左右就是缺在一个‘人’上面了。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铜锣声响起,周梨才发现早就去做比赛准备的白亦初等人,已经在那场地上了。
第一场比试是骑射,三局两胜,周梨看到叫刘叔推着爬上马背的小狮子,顿时一颗心咔在嗓子里了。
而对面参赛的,据说外祖家从小就有马场,可谓是马背上长大的儿郎,人怕是闭着眼睛,也是能赢了胆小的小狮子。
小狮子嗓门虽是大,那胆子是真的小,这会儿上了马,更是一脸的紧张,一时引得清风书院那边的人肆无忌惮的嘲笑起来。
周梨忽然叫人抓了一下手臂,原来是莫元夕和杜屏儿,一左一右拉着她,只听莫元夕紧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风书院太欺负人了,小狮子如何比得过对面那人?”
“我觉得,这个骑射,武庚书院可能会赢。”周梨看到小狮子上马的时候,的确觉得无望,但是很快看到跟在后面候场的白亦初和顾少凌,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田忌赛马。
也不是没有机会嘛。
周梨说完这话,没听到莫元夕回自己的话,身后反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如何看出来的?”
周梨一惊,竟然是公孙曜,不过他穿着的是常服,并非官服。
所以他今日是为了武庚书院而来的?周梨不禁看了看一旁的云长先生,也见对方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只同他二人打了招呼,这才道:“先生之计虽是巧妙,但是对方只怕会上这一回当。”
不过说完想了想,对面那样骄傲自负的心态,又改口道:“应该能上两回当。”但这样也只能赢了两个科目,而且书院只有四个学生,却要参加那么多项比赛,身体上就不占优势了。
所以田产还是可能保不住。
云长先生听到她的话,一脸惊讶,“这是阿初同你说的?”
“我来了还没同他说上几句话,我猜的。”周梨有些得意,毕竟和白亦初竟然已经到了这心有灵犀的境地,自然是值得开心。
于是云长先生就更兴奋了,像是炫耀什么宝贝一般,只朝公孙曜说道:“你看,我便说她聪慧。”
两人应该很熟,公孙曜回了云长先生一个白眼,“这要你说?”然后便朝那赛场扫了过去,“这样看来,你那小夫君也有几分智慧。”一双眼睛,似乎也在那人群里找白亦初的身影。
但人这会儿太多了,全都将那里的视线个遮挡住了,也瞧不见影子。
“铛!”一大声铜锣响起,赛场上的骏马忽然开始疾驰奔腾,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着那清风书院一下就跑在了前头,将紧张不已的小狮子狠狠甩在后头,而且已经在开始伸手朝后背的箭筒里抽箭上弦,只听咻咻几声,箭雨朝着远处的靶子飞射而去。
顷刻间,那清风书院的箭筒便空了。
又因为的旧马场的缘故,所以场地不是很宽广,清风书院的马匹很快就跑到了终点,而小狮子才开始射箭。
气氛一点都不紧张,毕竟三岁小儿也能判断出来的输赢。
所以对看官们来说,甚至是一点都没意思,对面清风书院那些人,还当场嗑起了瓜子喝起了茶水。
把莫元夕他们气得不行。
周梨听到她和柳小八的声音,扭头看过去,却发现云众山他们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全都是大高个的练家子,齐刷刷站在那里,果然十分有气势。
周梨满脸惊讶又惊喜,与之点头打了个招呼,准备朝场上看去。却见他们旁边还有不少农家人,想来是租种武庚书院这些田产的佃户们。
他们也不希望田产叫清风书院拿去改成马场,那样他们到时候怎么活?所以今天他们应该也是期盼着出奇迹了。
忽然又闻得一阵香风,随后便见许多莺莺燕燕朝着武庚书院这边的观礼台跑来,嘴里正娇俏地喊着:“小狮子你倒是给老娘加油,拿你往日吵大家睡觉的气势拿出来啊!”
这不喊不要紧,一喊小狮子就更紧张了,松了弦,那箭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愿意向靶子去。
可把那一群莺莺燕燕给急得不行。
清风书院的人看到武庚书院这边的观礼台忽然也挤满了人,虽是诧异,但随之发现不过是那瓦市里的一些游侠儿和青楼里的女人,眼里便满是鄙夷之色。
那游侠儿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市井无奈之徒罢了,做的也都是偷鸡摸狗的营生。
至于那些穿得花红柳绿的女人,做的更是不要脸的皮肉生意。
一时只将这武庚书院贬得不像样子。就连台上的几个教授训导似乎对于武庚书院观礼台上的这些人,也十分不满。
与这般人等混在一处,武庚书院早晚是要关门大吉。
却没有发现他们那位低调着常服的知府大人,也在其中。
这一局,毋庸置疑了,小狮子瘪着嘴委屈巴巴地下了场。
清风书院那头自然不会落下嘲讽他的好机会。可是小狮子听得周梨这里准备了点心,一时嘴角又扬起来,跑得飞快,哪里有功夫将那些不好的话听进耳朵里。
而且他又要忙着和这些专门来为自己加油的姐姐们道谢,更是没得空和清风书院的人掰扯。
第二局,顾少凌上了场。
周梨只晓得他的话多,但是没想到他的骑术和射箭都这样厉害,所以当他每一箭都比清风书院那学子要稳,马也先到终点,便忍不住露出笑容来,“这一局,已经稳了。”
白亦初有功夫在身,本来就有点自带外挂的意思了。而且自己看他打猎的时候,那小石头一扔一个准,这箭对他来说算什么?更何况这段日子也是苦练了的,连沐休都不曾回家,每次都是自己来书院看他。
想是因为顾少凌这优秀的表现,让各位看官们忽然来了兴致,赛场上忽然就热闹起来。
公孙曜听到周梨的话,不禁朝着那人群里看去,想看看叫周梨这样相信又崇拜的小夫君白亦初到底有什么出息?上一次自己见他,还叫那些个纨绔子弟折了手,这能有多少本事?
不过这会儿人多,白亦初未曾上马,他便也没找着人。
只得同周梨问:“你便这样相信他?”
“自然。”周梨这会儿真紧张起来了,就很奇怪明明知道白亦初不会输的,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心砰砰地跳着,一面试图踮起脚尖,看一看白亦初可有在准备。
这当时,只见白亦初一身云峰白的武庚书院醒目院服,已经威风凛然地骑在那高大的骏马上来。
周梨这是第一次看到白亦初骑马,颇有些惊艳的感觉。一时间发现他真的变化了许多,不单是个头长高了,轮廓似乎更明显了,眉眼也退去了原来的稚嫩,这会儿的高束着长发的他居高临下骑在那马背上,有着数不尽说不完的英俊洒脱。
周梨也听到耳边全是惊呼声,似乎也都是因为白亦初的出现而发出的。
依稀甚至有人问,“那是林清羽么?怎么跑到武庚书院了?”
好像又有人说,“林清羽没有这样俊!或者是宋晚亭吧?”
但这些声音中,最为叫周梨觉得醒目的,还是公孙曜的声音,似乎带着些难以遏制的激动,声线都有些颤抖,“那是你的小夫君?”
大家都知道,白亦初是周梨的小夫君,两人小时候拜过堂,眼下也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但是大部份不知道,白亦初是周家买回来冲喜的赘婿。
可公孙曜晓得,他从前可还去过周梨他们镇子呢!
“对呀。”周梨不解,有些不懂他为何如此激动。
公孙曜如何不激动?在卫家门口的那天,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睛,可是如今这人就坐在那马背上,一如当初的舅舅一般样子,一身白衣仿若那暗夜里最耀眼的星辰,不知是照亮了多少人的路途。
不过白亦初与舅舅之间不一样的,便是少了一柄银龙枪。
那银龙枪对公孙曜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在他年少时候的梦想中,就是将来能从舅舅手里将那柄银龙枪接过来。
往后自己也要同舅舅一样做个大将军,保家卫国。
可惜,没等得他长大,舅舅便不在了,那柄银龙枪也与他一直葬入棺椁中。
他也终究和舅舅走上了一条不一样的路。
颤抖的手激动的心,让他有些想要上去将那马背上的少年一把抱住。但是公孙曜控制住了,当年阿聿本就失踪得蹊跷,现在他又还不过十四岁的年纪罢了,而且既没有回将军府,也没有去司徒家,可见他根本就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那些个过往之事,如今的将军府,避开了也好。
当然,就算是暴露了身份回去,公孙家自然是能护得住他的,可是公孙曜看了一眼紧张盯着赛场的周梨,忽然想自己这样将阿聿领回去有什么意思?让他自己风风光光自己回上京,不是更能把将军府那些人气死么?
想到这里,他好生痛快,忽然也激动地跟着周边的众人大喊,“加油加油!”
云长先生到底是个沉稳的人,他虽是紧张,但这一局也是胜券在握了的,所以见到这一直都算是冷静处事的公孙曜忽然同大家一般失了理智一样振臂呼声大喊,有些被惊到了,“你怎了?”
公孙曜回过头瞧他,红光满面,“高兴!”然后继续大喊。
周梨这会儿可没听到这些个闲话,一颗心都全在白亦初的身影上。
毋庸置疑,开局第一把,是武庚书院赢了。
在对方看来,他们或许是有些耍手段的的意思,将最末等的小狮子来和他们最优秀的骑射学生比。
但换一个说法,这又是一种策略,更何况上了赛场,还要讲什么仁义道德?这会儿不都要赢字为先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