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重重点头,“是的,大娘娘肯定舍不得我,我也离不开大娘娘!”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跟大娘娘认错,把大娘娘重新哄回来的。”
赵祯绞尽脑汁求见刘娥,但刘娥依旧不见赵祯,不仅不见,甚至还在次日早朝的时候宣布还政赵祯。
【被徽宗退位让贤的钦宗答应了金人的提议,以女人折现给金人。】
【皇帝与士大夫们受些脸面之辱,而女人所承受的,却是实实在在的金人的禽兽之举。】
哪怕她们拼尽性命活下来的,等待她们的不是族人的嘘寒问暖,而是男人们嫌弃甚至怨毒的目光,仿佛她们不应该活下来,而是在遇到金人的时候便一头碰死保全自己的贞洁。】
属于官家的龙椅被金人所做,伺候官家的宫人们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貌美的小宫女用泥污把脸涂得漆黑,试图躲过金人的魔掌,但完全没用,金人揪着她的脖子将她从人群中扯出来,在大殿之上便开始行禽兽之举。
——毫不避讳,肆无忌惮。
没有宫女能逃脱这场炼狱。
昔日等级森严的皇城成了吃女人的魔窟。
而皇城之外的汴京也没有好到哪去,随处可见烧杀抢掠,随处可见尸堆如山,随处可见死不瞑目的女子与嚎啕大哭的孩子。
孩子的哭声引来金人的不满,刀尖一挑,便将小孩开膛破肚,鲜血喷了自己一脸,金人哈哈大笑。
“哟,两脚羊?”
另一个金人凑过来瞧了一眼,“这种两脚羊细皮嫩肉,可比女人好吃多了。”
“分我一口?”
“分分分。”
金人熟练割肉。
“禽兽!”
“魔鬼!”
“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孽,招来了这样的昏君佞臣和一群豺狼虎豹?!”
天下百姓悲恸大哭。
士大夫打压武将的政斗波及不到他们。
官家士大夫与辽人签订的澶渊之盟让他们赋税增加。
如果只是赋税增加,他们还可以勉强忍受,不是真的过不下去,谁愿意铤而走险去谋逆造反呢?
但现在完全不同。
他们现在不造反,等待后人的便是昏君佞臣折腾朝政,是金人南下攻破汴京,是妻女被金人取乐,是孩子被金人充当粮食。
——是一场让人生不如死的人间炼狱!
他们不怕死。
但怕自己的后人在炼狱之中挣扎求生。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是日,各地百姓揭竿而起,起义的战火燃烧在大宋的每一块疆土之上。
是日,各地官员征调军士,镇压叛乱。
是日,官员们募集军士的调令一道道颁下,但却无人从军。
百姓们早已对大宋君臣丧失信心。
——功劳如狄青都不得好死,他们这些人又能落到什么好下场?!
哪怕立不世之功,其结果也不过是士大夫们排挤辱骂。
哪怕在汴梁被围大宋危在旦夕的时候,他们的官家想的不是问策武将,是放着武将不用,是听信文臣的所谓的谶语!
既然昏君佞臣相亲相爱,那就让他们相亲相爱好了!
他们这些卑微如蝼蚁的子民便与他们彻底割席,重新成立一个属于他们的国度!
“把女人折为银钱送给金人?”
无数公主宫妃命妇抬头看着天幕上挣扎求饶的女人的脸,声音颤得厉害。
那是她们的后人,她们的模样里与她们有着几分相像。
因为太过相像,她们甚至生出一种被糟蹋践踏的人是她们的错觉。
可比这种错觉更扎心的是不是她们。
是她们视为掌上明珠的后人,或许是她们孙女,或许是她们的外孙女,养于锦绣之中的娇娇女就这样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北宋的天子与士大夫们以无数女子之命,换取了皇帝与士大夫们的苟延残喘,得以活命。】
【那些没被士大夫们送给金人的女子们,她们就逃过一劫了吗?】
【不,并没有。】
【靖康之耻后,士大夫们觉得女人被自己送走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其丢人远比徽宗钦宗二帝□□上半身给金人行牵羊礼更为耻辱,他们不去琢磨如何壮大自身,消灭金人一雪前耻,琢磨的而是女人的贞洁。】
【靖康之耻之前,寡妇再嫁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靖康之耻后,士大夫们大力提倡妇女舍生命保贞节,几乎把我打不了金人但我还打不了你们女人写在脸上。】
“王八羔子!你们这群丧良心的王八羔子!”
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紧接着,安分温顺的女人们开始不安分起来。
她们频频出现在各个场地,私下仿佛在图谋着什么。
有男人看不过去,便对自己的夫人道,“你想这么多做什么?”
“你不过是一个女人,难道还想代替男人来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呵。”
女人冷笑,“你们男人有什么资格说保家卫国的话?”
“你们这些所谓的士大夫的性命,以及后来的南宋的国祚,难道不是我们女人用命乃至用身体换来的吗?”
【说句偏激的话,后来的南宋百年国祚是这群女人用命用身体换来的,那些官家那些士大夫但凡有丁点良心,都得给她们立碑刻字,四时祭祀。】
【但他们没有。】
【他们开始疯狂打压女人,一如他们曾经打压武将一样。】
【女人的行动受限制,思想受限制,彻底沦为男人的附属品。】
【以至于后来贞洁成为检验女人的唯一标准,没了贞洁的女人要被族人肆意虐杀浸猪笼。】
刘娥眸光微冷。
——这些没用的男人也只有这点本事了。
“大娘娘!”
赵祯不顾礼仪焦急呼唤刘娥,“大娘娘怎能在这个时候抛下大宋不管?”
“我本是一介女流,不该干涉朝政。”
刘娥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无名火,“当初临朝称制,是因为官家年龄小,而今官家越发大了,我便该将万里江山托付于官家手中,让官家君临天下,位尊九五。”
“如此,方不负真宗待我之厚重。”
“娘娘贤明。”
刘娥声音刚落,便有一士大夫出列回话,“而今天幕预警,大宋百年之后必有大祸,此大祸来得突然,未尝不是女主干政牝鸡司晨的缘故。”
刘娥眼皮微抬。
——找死。
但她并未阻止士大夫的话,只把目光落在她的好大儿身上。
差不多了。
她好大儿的好脾气即将被这些空谈误国的士大夫们消磨殆尽,而之后,便是她众望所归的改革,乃至改变历史。
赵祯微微一愣。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生死关头,这些士大夫们想的不是如何避免未来的靖康之耻,而是催大娘娘退位。
可大娘娘退位之后呢?朝政谁来管理?
是被天幕点明一代更比一代差的他?还是空有忠心但却只会误国的士大夫们?
——这些所谓的忠心耿耿的士大夫们,什么时候才会真正为国家为百姓考虑!
士大夫的声音仍在继续,“娘娘肯还政官家,便是拨乱反正,让未来祸端消弭于无形。”
“荒谬!”
张耆气得直哆嗦,“未来的祸端跟娘娘有什么关系!分明是小人弄权才会让金人攻破汴京!”
“小人弄权?”
“不,分明是武将无用!”
“若武将能抵挡金人的攻打,我大宋官家怎会沦落至此!”
“天幕一口一个重文轻武,可若是武将有经天纬地之才,我大宋官家怎会弃他不顾?分明是武将们徒有虚名,所以官家才会重文臣而轻武将。”
“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是真宗——”
“你还有脸提我父皇!”
赵祯再也忍不住,抓起御案上的东西狠狠砸在地上,“父皇签澶渊之盟时,你们何时劝过?!”
“父皇执意封禅泰山时,你们又曾谏言?!”
“父皇耗费国力应验天书之际,你们又在做什么?!”
“你们这群空有虚名的士大夫,你们所谓的忠君爱国到底是忠的谁的君?爱的谁的国?!”
“你们的直言敢谏为何永远出现在鸡毛蒜皮的事情?在关键时刻却从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