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能让他担心。
花芽来到水池,用凉水洗了把脸,然后回到车厢。
王天柱已经给妹妹喂完奶,见到花芽回来,绞尽脑汁地想要开解她。
花芽却平静地说:“事已既此,再怎么心焦也是没用的。我会面对现实。有问题咱们一起闯过去。只要找到合适的肾,你姥爷就能活下去。”
王天柱想也不想地说:“我愿意接受肾筛选,要是合格,我把我的肾捐给姥爷。”
小瓜子摸摸自己的腰,狠下心说:“小嫂子,要是俺的腰子能用,你就拿去吧。”
花芽轻轻地说:“你们才多大的年纪,摘了以后怎么办?说不定咱们到了那里已经会有肾了呢。”
这话她也就骗一骗他们,要说合适的肾,不会出现排异反应的可是千载难逢。
“你刚才是不是可舍不得我爸了?”王天柱把小瑶瑶递给花芽,让她给妹妹拍奶嗝儿,他竭力找些轻松的话题说:“我看你眼眶都红了,跟小闺女似的,让人没眼看。”
花芽拍着“小沙袋”,“小沙袋”打出长长的小奶嗝儿,完事抱着花芽的脖颈亲昵的蹭了蹭。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王天柱歪歪头,看到花芽脸有点红,顿时惊了:“你是不是出门太着急,把脸皮忘在家里头了。”
花芽把小拳头往王天柱面前一杵,小瓜子赶紧拦着她说:“肾!万一呢,咱得要活的!”
花芽总算被逗笑了:“我可没打你俩的主意,哎,得了,我抱崽儿上去睡一会儿,这两天都没睡好。你们在下面要睡要干什么都行,记得小点声,别吵到我们。”
王天柱说:“那你呼噜记得打小点声音,别吵得我听不清广播了。”
花芽把小瑶瑶扔到中铺,上脚就要蹬王天柱。
王天柱不想碰到她的脚,赶紧缩到窗户边上喊道:“别拿你的脚碰我啊,我又不是我爸!”
这个逆子。
花芽脸如火烧,越说越小声:“你说什么混话呢。你爸、你爸,你爸要忙工作呢,你别念叨他.”
第264章
花芽夹着尾巴上到中铺。
小瑶瑶正想要往上铺爬, 被她娘抓个现行。
花芽抱着她,躺在中铺怎么也睡不着。
车厢内有人走来走去,也有人在交谈。
花芽揽着小瑶瑶在中铺, 娘俩趴着看着窗户外飞快后退的景物。
火车在市区里穿梭, 铁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渐渐地, 铁轨两旁的楼房变成低矮的平房。隔上三五秒,就有一根电线杆闪过。电线杆上站着的麻雀已经习惯这样的动静, 见怪不怪地啄着自己的羽毛。
他们一路行驶,有时候可以看到旁边不远处的国道上有小汽车,比赛似得跟火车并头前进。
有时候会有拉着长鸣的火车从对面“轰”地一声驶来,两辆火车相隔的很近, 却无法看清对面窗户里乘客的脸。
等到会车的火车驶开,世界转瞬间恢复平静。
花芽所乘坐的d0721次列车继续兢兢业业地拉着乘客穿山洞、上桥梁。
中途车厢内又上来几位乘客,空荡的车厢一下变得热闹。
王天柱没出过远门,碰到小车站停车,他就会伸着脖子一个劲儿往站台上看。要是遇上大车站, 停车的时间有五六分钟, 他就会跟花芽说一声, 下车看看站台上卖的特产。
车上不能吸烟,遇到大车站还会有抽烟的人下车抽烟。
小瓜子守在花芽和小瓜子身边, 看王天柱给他们买熏鸡架和旱黄瓜回来。
火车行驶了七八个小时, 就连小瓜子中途都小眯了一会儿。
他看到花芽一路不睡觉,眼底有些发青, 就跟上来的王天柱说:“你想想办法, 让俺嫂子睡一下吧, 这样熬下去怎么办。”
王天柱拍拍胸脯说:“我早有准备,你看我怎么对付她。”
花芽在上面当啷个脑袋瓜, 敲了王天柱脑壳一下:“坏孩子,你要对付谁?”
王天柱一点也不怕:“对付你。”
正说着话,车厢里来了一对中年夫妻,是花芽对面中铺和下铺的。
俩人似乎发生了争吵,谁都不理谁。
男同志似乎还想跟女同志争执,瞥眼看到小瓜子身上的军装,顿时把寻思了一路的话憋了回去。
夫妻俩坐在对面下铺,一头一尾。
王天柱看到有男同志过来,干脆把熏鸡架往中铺一扔,自己脚踩着梯子把货架上放着的包拿了下来。
小瓜子洗了旱黄瓜回来,看见王天柱掏出一床床单。
王天柱见他回来,扯着床单说:“你帮把手,把我妈床这边围上。”
看到小瓜子不理解,王天柱小声说:“她娇气着呢,有陌生人更会睡不好。这样围起来她能有点安全感。”
“娇气是应该的。”小瓜子笑了一下,把旱黄瓜放到小桌子上的托盘里,帮王天柱扯着床单的一角往上系。
花芽还真如王天柱说的,被顾听澜娇生惯养了三年,出门在外,要在这趟火车上睡上两天两夜,睡觉也好,换衣服也好,人来人往到底是不方便的。
她本意是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王天柱心思细腻,感受到她的不舒服。
何况她还要给小瑶瑶换尿片,孩子再小也得有隐私。不然,别人看到她年纪小小,能拉能尿,她可一点面子没有。
王天柱把中铺用床单遮盖住,完事又掏出军用绳,把中铺侧面用“z”字形来回系上。
王天柱最后打了个结,跟小瓜子说:“这样就不怕我小妹睡到半夜被我妈踹下来了。”
他还以为花芽会还嘴,等了片刻没听到花芽说话。
他掀开床单跟花芽说:“怎么傻了?”
花芽盘腿坐在铺位上,拽着小瑶瑶的胖腿说:“你居然这么孝顺!”
“你怎么不反驳我的话?难不成你还真能把我妹踹下来?”
花芽还真拿不准,平时睡觉都是顾听澜一个人勒着她们娘俩的。她睡的踏实,有时候都不知道半夜顾听澜起来给小瑶瑶喂奶或是换尿片。
她原来半夜也想起来过,刚一动弹就会被顾听澜按着继续睡。久而久之,她成了甩手掌柜,夜里的活就被顾听澜一手包办。
王天柱看她不靠谱的样儿,咬咬牙跟花芽说:“实在不行,我上来带妹妹,你给我下去。”
花芽打死不下去,跟王天柱发誓:“我一定会带好崽儿的。我是个合格妈妈。”
王天柱“哼哼”两声,又把床单放下了。
花芽顿时感到压力,看向想要啃自己脚丫子的小瑶瑶:“听好了,你已经不是一两个月的小娃娃了,要做个合格的崽儿,绝对不能从上面掉下去。”
解决压力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压力转移出去。
可惜小瑶瑶继续掰着自己的小胖脚,根本不理她。
花芽抱着膝盖,靠在墙上不错眼的盯着她。
也因为这个,花芽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少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王天柱从缝隙里塞了根旱黄瓜,投喂小后妈。
到了吃饭时间,乘务员推着餐车过来喊道:“一荤一素只要四角咧!免费加开水!”
这么便宜?
花芽记得她坐火车买盒饭,一荤一素要八角呢。
花芽隔着床单听到王天柱问她:“妈,好便宜啊,你吃不吃?”
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女看了王天柱一眼,似乎震惊于花芽和王天柱俩人的关系。他们还以为会是姐弟。
王天柱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就站在边上等花芽回话。
花芽掀开床单,猛点头:“吃!”
王天柱笑了一下,冲乘务员招了招手。
小瓜子坐在下铺,揉着肚子说:“我也饿了,鸡架上拢共没有两口肉。啃得半小时,肚子还是瘪的。”
乘务员见状,把餐车停到旁边,跟他们说:“要几份盒饭?”
花芽刚想说三份,就听王天柱说:“五份!”
花芽:“.可怕。”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啊。
王天柱问乘务员:“是什么菜啊?”
乘务员神情不大自然地说:“都不一样,拿到什么算什么。”
花芽来了兴趣,这玩意还能这样玩啊。
小瓜子从兜里掏出钱来给乘务员,这是出发前他的团长塞给他的“经费”。
王天柱端着铝饭盒先给花芽递了一份,花芽两条腿夹着小瑶瑶让她不要到处乱跑,一边打开饭盒。
嚯!
好家伙!
西葫芦炖鲅鱼!
原来是这样的一荤一素。
这是怎么样的暗黑组合。
西葫芦什么时候能炖鲅鱼了,问过它的意见没有啊。
花芽探头出来,看王天柱摆在小桌子上的四份饭盒。他跟小瓜子俩人挤在下铺,正在研究面前的菜。
西红柿怎么就炒上地瓜了。
橘子瓣还能烧猪肝?
苞米粒还能炒香菜。
开到最后,王天柱开饭盒的手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