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柱说:“行,我知道了。”
花芽把小水壶递给王天柱:“你喝口绿豆汤?”
王天柱接过小水壶,没挨着壶嘴,把剩下的一点绿豆汤咕嘟咕嘟全喝了。
花芽看他喝完,问了句:“没坏吧?”
王天柱手里还拿着小水壶呢,诧异地说:“你不知道坏没坏就给我喝?”
花芽故意逗他说:“对呀,要是放到这时候坏了,我以后就不带这么多了呀。”
王天柱一抹嘴,伸出手推搡着小后妈的肩膀:“走走走走走,你赶紧回家带孩子吧,我见你就烦。”
第218章
回到家里, 郝大姐已经哄着刚睡醒的小瑶瑶吃了胡萝卜泥。
她睡的懵呼呼的,上一秒还在打呼噜,下一秒醒过来就开始炫饭。吃到底儿, 看到妈妈回来, 小嘴不老实, 开始“嘟嘟嘟”要把胡萝卜泥吐出来。
花芽把手伸到小瑶瑶面前,作势吓唬她, 要打小嘴。这个家里能被花芽同志糊弄的也就小瑶瑶了。她马上抓住花芽的手指头,“呀呀呀”地叫唤,脸上还挤出两个小酒窝,年纪轻轻, 居然让花芽从笑容当中发现一丝丝狗腿子的感觉。
花芽抱起小瑶瑶亲了亲,问郝大姐:“她睡醒拉尿了么?”
郝大姐说:“都不用我说,她自己醒过来就尿啦。尿完这不就开始吃胡萝卜泥。你看胃口还不错,吃了小半碗呢。”
花芽很满意地说:“嘴壮有福呀,从小就要把身体底子养好, 不然大了病痛多。”
郝大姐说:“对, 我看你就不错, 生完孩子这么快就恢复的跟原来一个样。不管从正面还是后面看,还以为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呢。”
“哈哈哈, 你也太会夸人了吧。”花芽拍拍自己的小肚皮说:“不过也是, 我现在看看也觉得很神奇,想象不到当时怀她肚子怎么会鼓那么大。”
俩人坐在一起聊了会儿, 郝大姐跟花芽说:“家里大葱没了, 你在家好好待着, 我去副食店买根回来。”
花芽应下来,抱着小瑶瑶让她玩拨浪鼓。
小瑶瑶手劲大, 拿着拨浪鼓不是摇鼓,那是砸鼓。还好拨浪鼓声音有限,“咚咚咚”个不停。
花芽趁她玩的功夫,把作业拿出来,抱着孩子艰难地写着作业。有时候被小瑶瑶碰一下,字就变成歪歪扭扭的。好在成人班的老师对同学们应有的尊重,不会动不动就罚抄。
一区单独开了家副食店,里面油盐酱醋、蔬菜水果什么都有,就是比供销社小不少,品种也不多。
平时都是郝大姐从供销社买回来,今天晚饭就要开始做了,她着急就到副食店里买。
到了副食店,遇到副食店进货。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儿大下午的还来了两筐新鲜角瓜。
郝大姐垫着脚,往筐里看了眼,角瓜新鲜、个儿大,嫩的滴水。
她打算问问价格,结果听到副食店里面有人嚷嚷的声音。她顾不上角瓜,先往里面挤了挤。
不挤不知道,一挤吓一跳。
在李萍家帮忙的王大姐正在跟人家掰扯,想要把黄瓜退掉换角瓜。
副食店营业员不同意,黄瓜已经开票了,换来换去账目错了怎么整。再说,今天角瓜是农场送过来的福利瓜,一角钱两根,一角钱而已掏不起就别吃呀。
郝大姐闻言抄上一根粗壮的大葱,赶忙往回挤,又在人群里成功抢到两根角瓜。在她后面的人没她手快,闷闷不乐的离开。
角瓜平时价格不便宜,两个角瓜按照之前的价格能卖到三角多钱,今天算是捡到便宜啦。
王大姐忙着跟营业员掰扯,没来得及排队,等轮到她买的时候,已经卖没了。
郝大姐特意拿着两根角瓜在她面前晃了一圈再去结账,王大姐喊住她:“老郝,你们一顿吃得了两根角瓜么?均我一根呗?”
郝大姐装作没听见,爽朗地说:“均你什么?”
王大姐见她抢到角瓜得意的嘴脸,感觉自己牙根都酸了。她又说了一遍:“你均我一根,我给你一角钱。”
郝大姐把一角钱放到柜台上,结完账,让营业员看了眼角瓜再装到布袋子里。
看到王大姐想要伸手摸角瓜,她用大葱打掉王大姐伸过来的胳膊,笑呵呵地说:“哎哟,你说的什么话。一角钱的玩意至于你来我去的麻烦么。又不是五元钱,没必要啊。”
这个“五元钱”说出来是有缘故。
其实说的是王大姐跟知道内情的几位家属说:“郝中秋这个人,她再怎么争抢到顾团长家里帮忙,最后还不是比我少五元钱。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几位家属在家属区里专门帮别人家带孩子伺候老人的,也不知谁听到这话,原封不动地学给郝大姐听。郝大姐可就记住了,见到王大姐动不动就“五元钱”阴阳她。
“你这话说的没意思,我不是跟你道歉了么。再说也是事实啊。”王大姐又伸出手,再次被郝大姐打下去。
王大姐那次也是太生气才会在背后说郝中秋,谁不知道顾团长家里是个好东家。两口子性子好、不计较,去了那边虽然不能当自己家那样随便,到底也不会跟她们斤斤计较什么。
原来都是在别人家里干过活,一眼都能看出来什么样的东家好,什么样的东家生怕你多吃家里一口菜,一条到晚忙的团团转,一点空闲休息的功夫都不给。
她们当中还有人原来在□□过忙,听说那边人吃饭都是按人头分的清清楚楚。什么东西都不会留给帮忙的人吃,过去帮忙还得自己带饭菜。
就算包了饺子,也会一个个数清楚有多少个,分成中午、晚上两顿吃。那次帮忙的那个人得以东家的青睐,有幸分得两个饺子,让她高兴一上午,还以为是包了海参鱼翅在里面,咬一口就是普通的家家户户吃的猪肉水饺。
郝大姐进到顾团长家里帮忙,让王大姐眼热好一阵。后来她到李萍家中帮忙,她的工钱比郝大姐的高,这才好了些。
在背后说人家的话,被郝大姐时不时“五元钱”“五元钱”的挤兑,王大姐知道是自己嘴短,没再说是什么。
王大姐想请郝大姐分享角瓜未果,反被打手。她忿忿地抓着两根黄瓜,瞪着郝大姐。她不也是为了给东家省钱么。
“今儿我们家煨了土鸡汤,我可不能跟你耽误,先走啦。”郝大姐赢得角瓜胜利,扬着下巴走了。
王大姐在后面气得不行,只能把高价黄瓜拿回去给李萍夫妇做饭吃。
郝大姐回到家里,看到花芽正在给鸡汤放佐料。瞅了眼摇篮里的小瑶瑶,走到厨房把角瓜放到矮架上的菜篮里。
“还是你放的佐料好,我习惯口重,每次都不敢放太多,一来二去味道也差点劲儿。”郝大姐挤到水池边剥大葱,剥完大葱用水冲了冲。
花芽扫了眼菜篮说:“怎么现在买角瓜回来了?”
郝大姐说:“一角钱两根,不要白不要。”说着,暗搓搓地说:“我还看到赵营长家的王映红,你猜怎么着?她放着便宜的角瓜不先抢到手,跟人家掰扯着要退黄瓜。结果黄瓜没退成角瓜也没抢到,啧啧,真不会替东家省钱。”
花芽瞅了她一眼,忍住笑说:“还是你好,来我们家替我们节省了好多开支。”
郝大姐为的就是这句话,同样是竞争对手,她必须表现的比王映红要好,让东家知道她是多么的有职业素养。
显然她在这边说,王大姐那边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回到家,把黄瓜泡到水池里,洗过手后,见李萍在喂奶,问:“是吃干饭还稀饭?”
李萍说:“吃点稀饭吧,做好放凉点吃,天太热我没什么胃口。”
王映红一边做饭一边跟李萍说:“你知道今天可把我气坏了。”
李萍笑了一下,她喜欢听王映红跟她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成天闷在家里带孩子能有意思点。
王映红说:“我就是晚了些,被郝中秋抢了先,想着那边两口子一顿吃不完两根角瓜,你说那么大一根呢,让她分我一根,哪怕这一角钱咱们出也划算呀。她就不,她就拿着角瓜在我面前晃悠来、晃悠去,你说她过不过分。不就是俩角瓜么,又啥了不起的。”
李萍忍俊不禁地说:“这都是小事情,不碍事。你也别往心里去。而且顾团长和小花夫妻俩未必吃不了两根角瓜,既然是人家先买的,分给咱们是情分,不分也不能怪人家。”
她们之间的较劲没有上升到两个东家的家庭中,都是以省钱、专业的角度来比拼。听到李萍这么说,王大姐也叹气:“我也是想跟咱家省点钱,结果花三角钱买了两个蔫吧的黄瓜,我闹心。”
李萍给小闺女拍了拍背,笑着说:“别闹心啦,下回咱们赶早不就得了。”
这话给了王大姐很大的动力,她站起来往厨房走去:“你放心,明天六点半我就去买菜,肯定最新鲜最好。”
李萍哭笑不得地说:“这也不至于,一口饭菜而已.”
见到王大姐严肃认真的脸,李萍抿着唇忍住笑不说了。
隔日。
真吃了两根角瓜的花芽继续去上课。
放学后,看到王天柱在操场上跟人打球。
她还不知道王天柱今天是回家还是继续军训,等到下半场胜利后,王天柱擦了把汗跑过来。
“明天学校要借出去开大会用,我休息,待会跟你一起回去。你等我冲个澡很快就过来,十分钟。”
花芽用扇着遮挡着西晒,与王天柱说:“回去洗吧,大热天,等到家又是一身汗。”
王天柱想想也是,跑回教室拿了解放包就跟花芽一起回家。
到家后,王天柱先去二楼洗澡,把解放包扔到沙发上。
花芽闲的无聊,想要帮王天柱用旧报纸包书皮。打开解放包抽出数学书,不小心掉下来一个信封。
要是平常的信封花芽不会多看一眼,这个信封可是与众不同啊,被人用红色粉笔涂满整个信封,连带着数学书的书页上都是粉笔落下的红色粉尘。
花芽的眼睛倏地亮了,赶紧捡起信封仔细看了看。
正往饭桌上端菜的郝大姐也见到书里飘下来个粉嫩嫩的纸封,她走过来看了眼说:“哟,这个色儿啊,是不是哪个小姑娘给你儿子写的信呀?像你儿子这么大的年纪,长得好、个子又高,家里也是一等一的门户,少不了有小姑娘会喜欢呢。”
花芽原来还当王天柱是个小屁孩呢。最近上了高中以后,发觉王天柱一夜之间成长不少,说话办事越来越像顾听澜。嘚嘚瑟瑟的鬼样子,最能麻痹小姑娘的少女心。
信封拿到手里,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无处不暴露出少女情怀。
这可不是简单的信啊!
王天柱马上十七岁,真到了花季雨季的年纪。
郝大姐往围裙上蹭了蹭手,也是一脸八卦的模样,蠢蠢欲动地说:“打开看看呀,打开你就有儿媳妇啦。”
花芽闭上眼,使劲把信封拍在茶几上:“不看不看,这是他的隐私。你帮我拿远点,千万别放在我跟前儿。”
要是郝大姐儿子收到情书,郝大姐早就看了,她说出大多数家长的心声:“孩子就是爸妈的,何况一封信呢。这不也是为了他好么。咱们得替他早早把好关,等到木已成舟再让人家分开可就难啦。”
花芽虽然很好奇,是个小八卦分子,还是坚持说:“等他来了再说,你先做饭吧。我都饿啦。”担心郝大姐忍受不住好奇,把信封打开,花芽用书把信压在茶几上。
支走郝大姐,花芽盯着书傻傻地笑。
她年纪轻轻就要当婆婆啦?
王天柱上来以后,就觉得被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上了。他在沙发上坐下,屁股还没挨着,花芽把书挪开,“啪”拍着茶几说:“瞧瞧你干的好事,赶紧交代。”
王天柱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花芽的脑门:“也不烧啊。”
花芽见他眼睛长得跟出气的似得,放在面前的粉信封看不到,就伸手往茶几上点了点说:“我儿媳妇找你呢。”
“儿媳妇?你哪来的儿媳妇。”王天柱看到茶几上的粉信封,眉头微微皱起说:“别乱说,我们之间就是纯洁的同学情谊。.你没看吧?”
花芽点头说:“这种东西还是你亲手打开来的有仪式感。”
王天柱说:“屁的仪式感,我明天就还给她去。你别惦记了,就当没发生过这事儿。”
花芽挑眉:“那你就是知道是谁送的啦?”
王天柱说:“知道也不告诉你,你就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