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等清除精神控制时的那种疼痛带来的后劲消失后,她拿起弓告辞,
“我先离开,有事手机联系,谢谢你们。”
说完,推开门离去。
白郁坐在椅子上,屈指点了点麻将桌:“【沉没者】已死,【天狼星】归顺,还差一个【水鬼】.....”
季悦抿了一口放在一旁的植物快乐水:“【水鬼】真名是何宴,来自东洲清河市何家村,那小家伙可不好弄,年纪不大,但做事比成年人还要沉稳可靠,平日里不爱说话也不爱交集,整个人算是滴水不漏。除了名字和出身外,我也就知道他的能力和控水有关。】
至于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水鬼】和她们的联络并不热切,她也没有办法知道对方的任务目标和任务地点。
“没想到居然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何宴,何家村,总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白郁摸了摸下巴,随后像是盲生发现了华点一样,
“做事比成年人还要稳重可靠,意思就是,他现在是个未成年人?”
嘶,未成年人的话,就需要改变一下简单粗暴的复仇作风了。
“对,今天刚好十五岁半。”
季悦点点头,看着白郁沉思的模样,美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她倒不是担忧白蔷薇会找【水鬼】复仇,她是在担忧,白蔷薇对于那个执行官,是不是有些太爱了?
“老大,你找当初参与北洲任务的月之使者复仇,我不拦着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爱情这种东西,容易使植失去理智蒙蔽双眼。”
白郁顿了一下,抬起那双浅绿色的眼眸,刚好和月季对视。
“人类的这种感情,感受一下.体验一下就行了,沉溺在其中的话,只是徒自增加弱点和软肋。这种危险又软弱的感情,不适合出现在你身上,也不适合出现在我们的大业途中。”
季悦难得这么认真地叮嘱白郁。
“我知道了,我会仔细考虑一下的。”
长长的银色睫毛垂下,遮住了浅绿色眼眸中的所有情绪。
“老大,我说这话并不是想要教导或警告你什么,我只是,只是不想让这种人类的情感,熄灭你的野心和理想。”
看着沉默的白郁,季悦想了想,还是又补充了这一句。
副本【植物乐园】的boss大人,被众多玩家称呼为‘大魔王’的白蔷薇,温和冷静的表面下,是掩饰不住的凶残,枝干里树立着的是傲气,汁液中流淌着的是野心。
纯白色的蔷薇花下面,是不知道多少败者的尸体。
月季花是真的不愿意看到,当初一直追随着的、强大又有手段的白蔷薇,最后因为爱情,甘心在一个小地方扮演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那她真的会和向日葵一样,把汁液都哭出来的。
“我理解。”
白郁双手交叠放在下巴处,道。
不大的房间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季悦不再说话,白郁也因为正在想事情而不出声,一旁的项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在发觉气氛的严肃性后,他也不敢吱声,安静如鸡。
最后还是白郁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们,也没有忘记过目标。”
他不是一个植,他身后有月季,有蒲公英,有向日葵,有一整个植物乐园。
说完,他站起来身,道:“那会议就到此结束,一切都先按昨天晚上规定好的计划进行。”
“好。”
此刻太阳已经高高地悬挂在了空中,眼看着按时赶回去上班的希望已经没有,白郁干脆又请了一天的假。
他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思考月季花所说的话。
然而就在他们几个下楼的时候,却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穿着银色长袍的男人。
黑白相间的短发、一双似曾相识的眉眼、琉璃般的瞳孔,整个人的气质温和中又带着一丝疏离。
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季悦瞳孔猛缩,随后立马就恢复了往日那种带着笑的虚假面容:“哎呀呀,这不是【预言家】嘛,原来你也到东洲了啊,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说话的同时,她还通过系统给白郁发了一条信息。
[月季花:【预言家】沈榕,是光辉神教中除了神使以外最神秘的人,他几乎没有人际关系网,和我们不太熟,和【重明鸟】那边也不太熟,就像是高岭上的雪一样,没有人能触碰到他。]
[向日葵:而且我总感觉他能看透很多东西,传承了预言血脉的沈家的次子,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能预言到了什么东西。]
在看到这两句话后,白郁也将目光投向了对方。
和沈榕长得很像,是预料之中的事。
但是这种温和的气质,倒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毕竟在和楚泽淮的交谈中,他也听到过一些关于流银市的消息。
站在他面前的沈榕,一点也不像是个因为污染物太多而弃城、导致几十万人全部死亡的罪魁祸首。
“中午好,【毒花】,不过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这位阁下的。”
沈榕先是礼貌地回答了季悦的问题,随后把目光落在了旁边的白郁身上。
“我?可是我们之前应该没有见过面。”
白郁指了指自己,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有些疑惑地问道。
“虽然素未蒙面,但是久仰大名。”
沈榕伸出了手,那双琉璃一样的眼瞳弯起,
“我可以邀请您喝一杯下午茶吗?”
第119章
“我想你应该了解东洲执行官沈桉吧,那是我的亲哥哥,一个完美继承了沈家预言探查天赋的天才,在上学的时候,我就知道许多人都对他称赞有加。”
“然而作为亲弟弟的我,在污染大爆发前,连一个小小的预言都做不出来,我从而获得了‘一个没有预言能力的沈家人’的称呼,还获得了很多同情怜悯的目光,就连我以为的好朋友,也都是为了沈桉而接触我的。”
欢乐棋牌室的另一件屋子中,沈榕给白郁倒了一杯白水,缓缓道。
白郁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道了声谢后,问:“所以....你会嫉妒他吗?”
明明是同样的血脉,偏偏一个天才一个庸人,后者注定会活在前者的阴影下。
沈榕轻笑了下:“我记得我当时很羡慕,也很高兴,因为他对我很好,即使所有的人包括父亲爷爷都觉得我不会再拥有预言的能力时,他依旧对我很好,甚至给我做了很多个小预言。”
“他总是能做出很精确的预言,包括校长今天会穿什么样的衣服、今年的节日礼包里面会有什么、转学生的觉醒能力是哪种,总之,找他的人有很多,喜欢他的人也有很多。”
白郁挑了下眉:“所以你说这个的重点是什么?”
他以为沈榕的一番话,是在说他因为幼年一直生活在哥哥的阴影下,所以从一个名门贵公子黑化成了一个冷漠残忍的叛徒,但看来并不是这样。
白郁并没有很多兴趣去听沈家兄弟之间的爱恨情仇。
“抱歉,前言说得有些多了。”
沈榕抿了一口手边已经放凉的白开水,琉璃色的眼眸上扬,
“我是想说,小预言做得再多再精确也没有意义,知道别人第二天穿什么衣服有什么用呢?如果最关键的事情预言不出来,那预言家的存在就毫无意义。”
白郁的手顿了一下,浅绿色眼瞳微微眯起,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沈榕放下水,眼眸微微弯起:
“我其实很喜欢流银市,尽管那里十分偏僻荒凉,又因为银矿采集空后而经济下降,还因为失业率飙升而犯罪率直线上升,但我依旧很喜欢那个城市,希望能通过努力,去让流银市里的人们过上和清河市居民一样的生活。”
“污染大爆发后,流银市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我用我的下半生作为代价,去预言一个能彻底改变流银市的机会。”
“或许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我确实是个在危急时刻抛下流银市,导致里面几十万人死亡的凶手,但是对于能看见未来的我来说,这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死亡总是与新生相伴。”
沈榕的这一大串话说完后,白郁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问出了一句话:“你是在你的预言中,看到我的身影了吗?”
不然光凭借流银市的预言,沈榕应该不会来找自己。
毕竟自己和流银市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都没有亲眼见过这座城市。
“是,所以我来了,还带着我的预言。”
沈榕递过去一张纸,琉璃一样的眼眸直视白郁,
“要来一场互利共赢的合作吗?”
**
两个小时后。
“你们到底在里面谈论了什么?”
季悦好奇地看着仍旧在思考的白郁,又看了看仍旧一脸风轻云淡的【预言家】沈榕,问道。
“未来的一些计划,以及一些你们不知道的神教详情。”
包括造神计划和何宴的真实情况。
“什么详情?”
项阳探出来一颗脑袋。
“北洲,所谓的‘神明’就在北洲海域,距离成神....不对,是距离成为超s级污染物也只有一步之遥。还有【水鬼】何宴,我倒是想起了在那里见过他,这件事就交给沈榕处理好了。”
白郁点了点下巴,说道。
清河市何家村,那个自己刚刚来就被缺德导航给导去的地方,那个他抓了五只青蛙后和楚泽淮第一次相见的地方,也是整村都被光辉神教设计死亡的地方。
而光辉神教盯上了这里,也不过是因为神使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很有天赋的小孩子,为了能带走对方且让对方了无牵挂,干脆把整个村子都杀了。
不仅如此,还对其灌输“都是清河市调查局管理失误,才会到底这种惨案”的思想。
不得不说,光辉神教的底线比他想象的还要低。
沈榕给出的信息也比他想象中的要多。
项阳探出个脑袋:“也就是说,沈榕现在也和我们是同伙了吗?”
那可真是了不得,一共才没多少月之使者,结果一下子就叛变了三个。
“算是半个,还有,同伙不是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