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澄望着窗外灰旧的楼群和街道,“让姐姐嫁吧。”
女人:“竟说胡话。”
徐澄:“我不会回去的。”
听筒里徒然变成男性的怒吼,“徐澄,限你一天内马上回来,否则所有的卡全部停掉。”
徐澄早有准备,淡然道:“停吧。”
“你、你......”徐正清气得说不出话,停顿半天才说:“21号前不回来,我会派人去风絮,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出来。”
钟晴的反向引导,徐正清压根没信,他早查到徐澄在风絮,没立刻派人去抓,是在寻找更温和的方法让徐澄回来,怕太过激烈刺激徐澄想不开做傻事。
挂断电话,徐澄点开日历,距离21号还有三天,没时间再拖,必须在这几天把证扯了发给父亲看。
她坐下,再次问那天张凤霞没来得及回答的问题,“姑姥,周南荀为什么二十八还没谈过恋爱?”
张凤霞叹气,“他心里藏着事,没心思想别的。”
涉及到真正的个人隐私,徐澄便住嘴不问。
张凤霞是徐澄在风絮唯一的亲人,她没掖着藏着,直接说:“姑姥,我想和周南荀结婚。”
老太太瞬间笑开花,原因都不问,“什么时候结?”张凤霞神采奕奕比中彩票还高兴,拉着徐澄手说:“我这些年存不少钱,一半给你做嫁妆,一半给南荀做娶你的彩礼。”
徐澄忙摆手拒绝,“我不要彩礼。”
等合约结束,周南荀马上三十,年纪大又是二婚,在风絮这小地方,更不好娶妻,她还哪里会要彩礼。
“南荀虽然无父无母,但是结婚该给的一分不少。”张凤霞是个倔强的老太太,徐澄没再多讨论。
“打算什么时候结?”张凤霞比徐澄还急。
结婚徐澄还没和周南荀提,能不能成还是未知,她心里没底,“姑姥先等我消息吧。”
送走张凤霞,徐澄决定出去买些衣服和生活用品。
周南荀不要钱,她就买东西,总之不能白吃白住白烧了人家厨房。
风絮县很小,商业区只有一道街,刚换季逛街的人不少。
徐澄夹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农妇中格格不入,她忍着寒风,来来回回走两遍,没找到一家认识品牌名的店铺。
奇奇怪怪的品牌,像穿到另一个世界,短暂的迷茫过后,徐澄接受现实,发挥天性在那些小店里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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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间一到,乔语便背起包走到周南荀身边,“老大,今天我先走了。”
周南荀颔首。
老陈伸出一条腿拦住乔语的去路,“下班这么早有情况呀?”
赵虎在一旁插言,“小乔,谈恋爱了?”
乔语不客气地往老陈地腿上踢一脚,在抬头对赵虎说:“家里给介绍了个男生,今晚去碰面。”
“去相亲?”老陈揉着小腿说,“我又失恋了。”
乔语瞪他,“你天天失恋。”
赵虎竖起拇指,“昨天找不到那个唇语美女,老陈也说自己失恋了。”
“纯欲。”乔语纠正。
赵虎小声嘟囔:“纯欲、纯欲,又纯又欲,也不知道那美女来咱风絮做什么?现在还在不在?”
乔语走了,办公室只剩周南荀他们三个大男人。
老陈坐周南荀对面惆怅,“小乔要脱单,单身队可就剩咱三了。”他低头滑动手机屏幕,“让我妈抓点紧,多给我安排几个姑娘相亲。”
周南荀在电脑上给老陈传过去一份文件,“日期写错了,改一下。”
老陈心思还在相亲上,边接收文件,边对赵虎说:“相亲绝不能让老大去,上次我和那姑娘本来聊得好好的,结果老大一去,姑娘的眼睛就没从老大身上离开过。
晚上姑娘主动和我聊天,给我美够呛,结果三句话不离老大,原来和我套近乎是想要老大联系方式。”
赵虎哈哈大笑,“是你蠢,我和前女友谈一年多,一次没带她见过老大。”
周南荀:“......”
老陈仰天长啸,“老天爷,快来个妖精收了周南荀吧,好给我们这些普男一个脱单的机会。”
赵虎看眼周南荀,发出藏在心底许久的疑问,“老大,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麻烦。”周南荀盯着一本旧案的卷宗说。
赵虎:“爱情的快乐,在那点麻烦面前不值一提,生气了多哄哄,还是很美好的。”
“没时间哄。”周南荀翻了一篇卷宗,平静说,“也没时间陪。”
赵虎29岁,年纪比周南荀大,一起做六年同事,他对周南荀比别人更了解。
周南荀可不是只长得帅的花架子,他进队就很拼,查起案子可以三四天不睡觉,危险任务永远冲第一个。
工作不忙时,他翻阅陈年旧案,查那些沉了很多年没破的案子,在卷宗里找线索,走访、推理、找证据,一步步找出凶手,给那些屈死的亡灵和家属一个交代,这些年发生在风絮县的旧案只剩一件没破。
队长这位置给周南荀,赵虎心服口服,能感觉出周南荀憋着股劲,但这人情绪向来藏得深,除了局长没人知道,他心里藏的事。
“时间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你也不能单身一辈子。”赵虎说。
“就是,总要结婚的,老大想个什么样的女朋友?”怕周南荀不答,老陈接着说:“别说没想过。”
周南荀真没想过这问题,但老陈话说到这,不能不答,他想了想,“别是娇小姐就行,我一个人生活久了,活得糙,伺候不来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话落,手机响了,是南川市的陌生号码。
周南荀埋头写线索,不想停笔打断思路,没细看号码,直接按了免提,“你好。”
甜软的女声从听筒蹦出来,“周南荀,东西好重我拿不动,你过来接我一下。”
全队都知道周南荀嫌女人麻烦,又刚讨论完这话题,老陈下意识说:“我们老大最烦女人麻烦,找别”
话没说完,老陈喉咙猛地被只大掌掐住,呼吸不畅,憋得他直咳嗦。
周南荀警告地瞥老陈一眼,松开手,拿着手机往外走,“你在哪?”
第8章 结婚吗(一)
徐澄换了新买厚衣服站路边玩手机,身边大包小包堆的像座小山。
一辆白色suv在她身边停下,徐澄以为又是无聊搭讪的,没抬头,直到听见冷沉带着揶揄的嗓音,“给风絮的女孩留条活路吧。”
徐澄闻声抬眸,撞进一双黑眸,车里热,周南荀穿着单薄的衣服,衣袖上推,精瘦的臂搭着车窗,指间把玩着打火机,狭长的眼习惯性带着不耐。
“我在促进风絮县的经济发展。”徐澄说。
周南荀:“盖个商场更促进经济发展。”
徐澄:“我考虑一下。”
周南荀:“......”
suv的后备箱和后排座塞满东西,开车前,周南荀往后看一眼,“下次请直接找货车。”
徐澄也往后看眼,“又不全是我的,里面有送你和姑姥的东西,还有装饰房间的,说过我不会白住的,不要钱我就帮你软装。”她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观点,“房子可以老破小,但房间一定要温馨舒适,冷冷清清的不像家,还不如睡宾馆。”
周南荀的家早散了,那房子只是睡觉的住所,时隔二十年,有人重新称呼它为家,心脏好似被攥了下,他扭头看向车窗外。
徐澄还在说:“所有的东西,我全部买最好的,等我走了,你也不亏。”
候鸟总要飞走,心脏被攥紧的酥麻感霎时消失,周南荀跟着冷下脸,“人走,东西也带走。”
徐澄微微张嘴,怔然地看他,“你这人......不可理喻。”她气鼓鼓地扭头看向车窗外,不再理他,已是初春,天地间却还灰蒙蒙一片,寒风刺骨,树没嫩芽,野草枯黄,完全感受不到生机,就像她现在的生活。
手机连续震动,她不看不回。
到楼下,钟晴直接打来电话,徐澄拎着钥匙上楼开门,边往楼上走,边和钟晴聊天。
电话那端钟晴急切地说:“结婚的事找到人没?”
“发生点意外耽搁了,还没时间去找。”徐澄蔫蔫的。
钟晴:“近水楼台先得月,就周南荀吧,长得也帅。”
“我昨天把他房子点着了,怎么好意思马上提这种要求?”徐澄呜呜呜地干哭两声,“而且他那人脾气特臭......还讨厌我,我们说不上三句话就吵架。”
“宝贝,你们不是真结婚,只是交易。”钟晴加重语气,“最新消息,你爸已经停掉你的卡,再拖,就是被抓回来强制结婚。”
路上和周南荀生气,到家又接到噩耗,白天购物的好心情一扫而空,领证的事确实没办法再拖延,徐澄心一横,打算马上去找周南荀说这事。
她对着镜子涂上口红,抿了抿唇,下楼帮周南荀搬东西。
周南荀冷硬难搞,徐澄没多少把握,但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必须试试。
加油打气到一楼,却瞧见,周南荀抱起个三四岁的小男孩,高高举过头顶,小男孩兴奋地直叫,旁边站着个同周南荀年纪相仿的女人,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们。
周南荀放下小男孩时,小孩在他脸上亲口,“爸爸,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周南荀又把小男孩举起来,“胖了,看来在姥姥家吃的不错。”
一旁洋溢着满脸幸福的女人说:“我妈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肉吃,还给你带回一些。”女人说着要往楼上走,周南荀往旁迈一步挡住路,“我在家吃不上几顿饭,你们拿回去吃。”
女人弯着眼睛,脸上的笑没断过,“也行,等我做好了,喊你去吃。”
爸爸?
周南荀隐婚?
姑姥为他的婚事上火犯愁,他却悄悄有了孩子,大骗子!
徐澄肺快气炸。
她踩着高跟鞋,哒哒的从楼道里走出来,到车边笑着假惺惺地对周南荀说:“麻烦让一下。”
周南荀放下小孩,往一旁挪步,将后排车门的位置让出来。
女人站周南荀身边,警惕地看着。
徐澄弯腰拿出两个最轻的袋子,回身往楼上走时,踩周南荀一脚,随后无视他们一家三口的目光,挺直脖颈,高傲地上楼,像只白天鹅。
走出两个台阶听到身后女人说:“她谁呀?为什么在你车里拿东西?”又扯着嗓子说:“踩到人脚不知道道歉?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