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觉得永乐公主不冷静下来,两人就完全无法说话了,她实在想不到,居然还有人比自个儿还恨魏塱。真要对比起来,也是薛宋俩家比较惨吧,也不知是不是永乐公主本身就有病。
薛凌道:“公主能不能先坐下来,咱俩好好说说,魏塱会死的。”
“会死,他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永乐目眦欲裂,双手撑在桌子上,“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等他死?他把我母妃葬了,却不告诉别人葬在哪。他在等我,就等我受不了去问。等我漏出马脚好杀了我。他每天都在折磨我,他什么时候才死?”
“你再不坐下来,就看不到他死了”。永乐的状态远超薛凌想象。她哄人在行,却不知道怎么安抚一个人,尤其还是魏家的人,只得拿魏塱激一激永乐公主。
果然永乐一听她这么说,立马坐了下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为什么来找我?”
“是,我想让你带我去见皇后霍云婉?”
永乐公主的声音又尖厉起来:“你为什么要找皇后?你跟她什么关系?你究竟是谁。”
薛凌不自觉捂了一下耳朵,同时不忘拿另一只手指着门外,示意永乐公主,没准外面有人,她嗓子再大点,大家都要死前头。
永乐这才收敛了些,抠着自己嗓子眼那,似乎十分难受。继续问薛凌:“皇后与魏塱情深似海,你去找她做什么。她是霍家的人,你去找她做什么?”。
看着永乐把几句话说的颠三倒四,薛凌心一狠,操起桌子上茶水泼了永乐一脸。跟疯子说话实在太费事,她这会倒念起江家的好来。如果茶水不能让永乐公主清醒点的话,她袖子里还有平意。
永乐公主被泼了一道,居然没惊叫。估计是从未有过这等事,以至于她有点不敢相信,伸手慢慢抹去脸上水渍,口里仍旧还在喃喃:“你去找她做什么”?
她怕,她太怕了,她惶惶不可终日,宛如一只能被空弓吓死的飞鸟。任何风吹草动,都以为是宫里人派来试探自己的。
不然,她怎能比薛凌还迫不及待的想要魏塱死。两人皆失去一切,但薛凌总还能见山见水见万物,并不需要每时每刻活在惨案当中。她还能带齐清霏策马十里,看临江仙流水曲觞,暂忘新仇旧恨。而永乐不是,她从皇宫回来,就在持续受刑。那些恐惧如影随形,跬步不离。
“你要是停不下来,我可以再给你几杯”。薛凌端着杯子道。
永乐公主终于平静了稍许,继续慢慢擦着脸上水渍,还是问薛凌:“你要找皇后做什么呢”。问题虽然是一样的,语气却正常了很多。
薛凌看了看原准备再泼上去的茶水,自己喝了一口道:“霍家与魏塱相互猜忌,皇后是个中间人,我有些事想问问她”。
“相互猜忌?当初是霍家把魏塱送上的皇位。”
看永乐公主还有些不平,薛凌道:“我知道你恨魏塱,不过,普天之下,应该没谁保证自己能去皇宫把他脑袋割下来,我找你,是想说点可能的事,不是想陪着你一起发疯。”
“呵……呵呵”。永乐公主自嘲的笑了几声,道:“我是疯了,你要是过上几个月我这样的日子,怕是比我还疯的厉害。”
“魏塱没死,我怎么会疯”?薛凌也讽刺的笑了笑,手摸着腕间平意。道:“我不想与你解释太多,只要你想魏塱死。不妨帮我一把。毕竟,我跟魏塱不共戴天。”
说完,薛凌将那枚薛弋寒的大印拿出来递给永乐公主,这东西昨夜回去,她就找出来放在身上。空口无凭,何况永乐疑神疑鬼的,给她些东西看,两人再谈合作,更方便些。
永乐公主接过印章仔细分辨了半晌。这东西不比兵符,很难判定真伪,毕竟私人印章各有千秋。但上面薛弋寒三个大字确实是真的,而且所铸材料为金,只有朝中大员才配用。好一会,她仍不能肯定,只得又还给薛凌道:“看着像是真的,只是如果我没记错。前将军薛弋寒应该只有个儿子才对,什么时候有过女儿?”
见一个人,就得解释一下这个问题,薛凌习惯了,但没什么好口气。就好像,她生下来就他妈愿意当个儿子似的。
“薛家无子,我父亲不愿意续弦,故而瞒了我身份。我单名,一个凌字。”
“你是薛凌?就是砍了江玉枫腿的那个”。永乐公主更加吃惊,她身为后宫妇人,不比其他人听的事多,本不该对薛凌这个名字有太大印象。然后先帝在时,曾有意撮合江家少爷和她的婚事。只是两人年岁相差有些大,并未正式提过罢了。但终究渊源颇深,偶尔有人拿永乐打趣。后来江玉枫出事,少不得传到她耳朵里,薛凌两个字,便就如雷贯耳了。
薛凌想着江玉枫活泼乱跳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只回答了一个字:“是。”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你能安然无恙,我就说,魏塱怎么会允许薛家还有女儿活下来。
“公主到底要不要带我去见皇后”?薛凌听的不耐烦,想说薛家还有个儿子活下来了,就站在你那位好皇兄面前呢,活个女儿有什么稀奇。
永乐彻底冷静下来,新鲜的事情总是能让人快速分辨注意力的,她那么疯魔,其实就是每天沉浸在魏塱的阴影当中。有些事,就是想不得。你若不想,它就消亡,可你要是挖空心思的去想,他本是一粒须弥芥子,却能在你心中膨胀成三山五岳,让你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就好像,魏塱确实是拿她生母试探过,但也就止于此处了。他倒不是完全相信永乐公主失忆了,只是确定永乐公主并没什么威胁,就算记得,一个连自己生母死了都不敢认的人,有胆量做出什么来?何况区区一个公主,又能做出什么来。至于永乐母妃的身后事,无关紧要。他让下头人以公主需要静养为随便葬了,并非像永乐想的那样真正是死了还要拿来利用。
永乐公主道:“既然你真的是薛弋寒的女儿,我相信你绝对不是魏塱的人,我带你去见霍云婉,但你总得告诉我去做点什么吧。”
薛凌还不太想说自己对霍家的计划,只是说“我爹当年并不是死于定罪之后,而是在多日前就已经身亡。霍云婉知道真相,我要去问问。”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公主何必问那么多呢,知道的多有什么好处,你只要明白,我跟你的目的是一样的即可。”
永乐公主悻悻的住了口,没继续追问。三年前,她还是那个不知世事的天真公主,并未看出魏塱登基一事有何不妥。自然也和别人一样,认为薛宋俩家罪有应得。同为公主,她跟无忧关系其实还不错,不然也不会一口答应齐清猗去说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一场笑话。既然薛家大概率是被魏塱栽赃的。那薛弋寒早死了这事儿还真有可能。她看着薛凌,想起自己的母妃,同是沦落人,反倒觉得两人关系更近了些。
永乐公主比薛凌大了几岁,若不是这几个月的荒唐日子,无疑是大家闺秀中的典范。这会冷静下来,也是良好的金枝玉叶样儿。她着实不想去宫里,见着魏塱,是既恶心,又惧怕。初初落水之后,为了打一干人等的怀疑,少不得强忍着故意往宫里走动装样子,甚至去过淑太妃宫里,就是她当初偷听的那间屋子。不过,最近已经去的少了,有谁愿意往伤心地儿走呢,只是永乐还是对薛凌道:“我可以带你去,但是要好好准备一下,过几日才好。”
薛凌想着弄完了霍云昇的事,自己必须去一趟鲜卑,自然是越快越好。道:“不要太久,我手头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公主只需要随便找个理由,将我当丫鬟带进去就是了”。看永乐面有难色,薛凌又加了一句:“公主不必这么为难,有些事,早一日做,有早一日的好。”
永乐公主捏了捏拳头,低下头道:“是”。魏塱早一日死,就有早一日的好。
“你明儿早些来府上,我为你准备好丫鬟的衣服。”
“一言为定,公主心想事成”。薛凌起身要走。
永乐抬起头来道:“薛凌。”等薛凌看着她,才缓缓道:“你昨晚说要帮我杀一个人。”
薛凌以为是魏塱,觉得永乐公主有点多此一句,但她有求于人,不好拂了永乐的意,便把平意“唰”的一下滑出来道:“当然,他必死无疑。”
没想到永乐公主说的是:“很好,你替我杀了京中商贾,苏家苏姈如。”
薛凌微笑道:“好”。答的毫不迟疑,转身消失在永乐公主视线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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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夏至
直到出了驸马府,吹着天地间缕缕清风,薛凌才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答应永乐公主时十分爽快,好像毫不在意苏姈如是谁。实则是做好了永乐说是魏塱的准备,那个“好”字已经在唇边等着了。
没想到永乐说的是苏姈如,她吃惊之下,答的更快,反而让永乐永乐以为她不知苏姈如是谁。
实际上,薛凌怎能不知道苏夫人是个什么模样。她又想叹气,当晚永乐生日夜宴一幕还在眼前,见俩人亲密无间,谈笑开怀,活脱脱母女样子。没想到背后,永乐竟然想置苏夫人于死地,也不知是为个啥。
算起来,好像也就是那次苏夫人没有亲自去驸马府,这么点子微末小事,总不能就有了不死不休的仇恨。薛凌自问十分不喜欢苏家,但是好歹呆了两三年。真要抹苏夫人脖子,她不一定能下手啊。
脚习惯性的要往老李头住地走,又生生逼迫自己改了道,往新买的宅子去。既然决定要离的远些,早离早好。
伙计还在差人忙着,一块木板上果真是写着大大“薛宅”两个字,这会放在一旁等着墨渍晾干。见薛凌回来道:“小姐来了,咱这就快好了,您明儿搬过来,保管清清爽爽的。”
薛凌笑了一下道:“有劳了,你们随意忙着就行。我进去看看要添些什么。”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您请好了。”
薛凌跨过门檐,进到里头。这院子想是空置了些时间,小阁楼也不知是哪年的建筑,透着些年久失修的味道,难找出里一丝人气,再加上此地略偏,倒正合她一人冷清。走了几步发现角落里杂草旺盛,便走过去拨开,拔了几条草根出来。就着衣服擦了擦塞进嘴里,大概泥土不肥,一点也不甜。
她就这样坐在台阶上,看着伙计带人忙进忙出,最后所有家当搬空,再把那块牌子挂到门上。又跟她打招呼散了,只留下这一院子寂静。夜幕垂下来,下午永乐公主的疯魔样子让她有点不适,加之旧事未了,又来一桩新的事要办,这会纵然饿了,却没什么想吃的,只微微有点惦记早上打翻了的那碗肉饼。也不知道老李头他们现在在吃什么呢?
站起来把几个房间都转了一遍,这伙人也是真听话,说什么都不留,就床板都没留下。自己总不能挂墙上睡觉吧。转到厨房,也是锅都没一口,今晚少不得要去哪蹭蹭饭。
还得买几个人回来,自己一个人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薛凌走走停停,想着这些琐碎小事,最后转完了,索性躺在了几块青石板铺的台子上,拿胳膊当枕头垫着,看朗朗星空。只是人心静不下来,明天她就可以见到霍云婉了,离当年的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可真相知道了又如何呢,也就是给自己心再加一道枷锁罢了。没有这个真相,她就不会对付霍家,不会对付魏塱了么。好像并不是。从三年前一路回京,薛凌就发誓,终其一生也要弄死霍云昇。
所以,如此执着的去追求这个真相,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她也说不上来,可就是停不下脚步,一停,这个人生就没什么意义似的。可好像所有人都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霍家当年苦心孤诣推了魏塱,今日并未过的十分如意。江府已经求了个全身而退,这会又要巴巴搅和这一摊浑水。就连那前面玲珑的苏夫人,怕也不知道永乐在背后想她死吧。
这些尔虞我诈,哪有什么意义呢,薛凌数着星星,马上就要说服自己不如放手回平城算了。就如同阿爹当晚说的那样,山长水阔,做个普通人。就像绿栀说的那样,过了几十年的生活,总是要慢慢放的。她也能慢慢把这三年放下,干脆把薛璃也扛走,反正他都好了,哪儿去不得。
他都好了,他都好了。天上流星一闪而过,薛凌翻身跳起,将手腕间那枚药丸取了出来。自陶弘之给她,她就拿东西装上,做成一枚珠子,系在左手腕间,防着有什么不测,能立马扯下来用。
陶弘之曾说,麒麟露并无那般神仙效应。薛璃究竟是怎么好的?平城虽然少名医,但薛璃出生后,阿爹曾数次回京。现在想想,以阿爹与先帝的关系,要真是有奇效,那麒麟露也轮不到江家来要。再不济,但凡能治好,肯定是会把薛璃带回京中,或者直接把大夫接到平城的。
既然阿爹没那么做,显然是薛璃根本治不好。怎会现在薛璃活蹦乱跳的,青楼酒肆就逛得?
薛凌越想越多,刚刚的闲情逸致瞬间消散个干净,如林间朝露,美,不过那一小会。回忆闪到了当年夜奔,春江水寒。鲁文安遗失的重剑,尚在京中当差的李阿牛。宋柏泣血绝书。她突然有点明白了,何以永乐入魔。
无非,放不下。
另一处老李头敲了薛凌门,并无人应答,他只得摇了摇头,回去对着绿栀几人解释道:“少爷杂事多,不必等她了”
就这般在石板上将就了一夜,天蒙蒙亮她又摸到了驸马府。永乐公主还未起,薛凌便找到厨房,随手偷了些垫肚子。
好容易捱到公主起身洗漱了,又慢吞吞用完早膳,哄的黄承宣去准备马车。薛凌方跳到永乐面前,接过早已准备的下人服饰换上,然后混在三四个丫鬟堆里一道出了门。
今天既不是什么佳节,也不是什么吉日。永乐非要去宫里,实在难找什么理由。但她非要去,黄承宣只能编排。一路也算顺利,薛凌跟几个丫鬟一路走着,居然没人问,上头马车里俩人也是安静的很,虽然不太知道为何这般古怪。但是不说话正合她心意。
这是薛凌第一次进入皇宫内苑,且永乐公主不许她把剑藏在袖子里,说是万一被发现,会被乱箭射死。
薛凌只得将平意解下来放在驸马府,心里头却嘀咕“就这样你昨儿还叫我杀了魏塱,我能用手指头戳死他吗。”明知这会是上朝的时间,她却忍不住的想,会不会,她能在霍云婉那遇见魏塱,看看这个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黄承宣带着永乐并未到皇后的宫里,而是先行到淑太妃的居处请安,说自己得了几方好玉,拿来给姑母安枕。
皇宫里什么都不缺,淑太妃不过是喜欢这个侄儿罢了,连声夸着“好孩子,又让永乐拿案上点心吃。”
永乐一撇嘴:“有什么好吃的,比不上皇后姐姐宫里做的七彩地瓜丸子,我才不吃你这的占肚子呢,一会吃不下了。”
“永乐,怎能这般讲话”。黄承宣将永乐拉回身后,对淑太妃道:“姑母见笑了。”
永乐公主尚不肯休:“不好吃就是不好吃,还不让人说实话吗?父皇可不是这般教的。”
淑太妃道:“罢了罢了,无需跟公主计较。我听人说,昨儿你就来宫里取了糕点,今儿竟然又来了,倒也不知真的是惦记我这个姑母,还是疼惜永乐呢。”
黄承宣低下头道:“什么也瞒不过姑母,原是府上做点心的厨娘家中有事,去几日,永乐这几日都吃不好,儿臣…儿臣失礼了。”
“你呀,去去去,快去吧,别让人说我老婆子打扰你们小两口”。淑太妃佯装不耐烦的挥着手里帕子。
“侄儿告退。”
永乐兴高采烈的拉着黄承宣道:“走走走。”
淑太妃手指点了点太阳穴,脸上笑容意味深长。管它呢,也就看个乐子吧,非计较戏台子上真真假假有什么意思。
想是防着宫内人多眼杂,永乐公主不敢露出丝毫破绽,一路蹦蹦跳跳,这里摘一下花,那里看看蚂蚁。薛凌跟在身后,既想笑,又觉得无比悲哀。
总算是走到了皇后宫里,下人见是永乐公主来了,倒也热情,道:“可是不太巧呢,娘娘赶早儿去园子里赏花了。”
永乐道:“皇后姐姐不在?你们去把她叫回来,就说我来了。”
她说的倒是轻巧,下头人谁愿意去触碰这个霉头,只得求助的盯着驸马黄承宣。
黄承宣点头示意几位公公勿要着急,拉了永乐道:“在这等着没意思,咱不如一道去逛逛,过会再来吃点心。”
永乐公主扔掉手上刚摘的树枝,拍着手道:“好呀好呀,快走快走。”
于是一行人又绕了一圈到了御花园。苏府的园子,也算芳菲万千,但和御花园一比,就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了。这又是五月间,气候极好,各种花更是开的热闹。
在一片尽态极妍中的空地,皇后霍云婉已经在躺椅上半侧着了。她倒是过了大半月清净日子。一是魏塱新得了美人,冷落她这位皇后也实属正常,二来嘛,金銮殿上都与霍家撕破脸了,何必再给她颜面了。
宫里处处金碧辉煌的,却哪里都生着一股子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也就这花园里,还能透透气。听见声响回看,见是永乐公主过来,后头还跟着黄承宣。不由得有点被人扰了自在的厌烦感。身为中宫,总不好在外男面前没规矩,虽心里不喜,脸上却是笑的亲切,从椅子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道:“永乐今儿怎地有空进宫,可是好久没瞧着了。”
“我来吃皇后姐姐的地瓜丸子,家里没有啦。皇后姐姐快回去给我做吧。”永乐两手一摊,快步跑过来抓着霍云婉就要走。
黄承宣规矩着施了一礼道:“娘娘见笑了,原是家中厨娘有事回去了几天,永乐胃口不好,闹着要来宫里。”
“无妨,本宫也盼着永乐常来”。霍云婉轻轻将永乐的手从衣襟上拨下来放在自己手里道:“这就让小厨房给你备着,片刻就好了。咱慢慢回去,不急的。”
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从眼前飞过,永乐将霍云婉的手一甩,就追着去了。来的几个丫鬟忙不迭的追上去,口里喊着“公主…公主。”
霍云婉笑着摇头,冲着远去的人叮嘱:“慢些……”。她轻声轻气的,有谁能听见呢。
黄承宣躬身道:“有劳娘娘照拂永乐一二了,我去等皇上散朝,晚些再来接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