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秋季后,山里秋高气爽,气温下降,蛇虫鼠蚁准备过冬。
大家用带来的镰刀和铁锹,除掉杂草。
颜烟也蹲下身,双手去拔草。
土壤比较松软,很轻易地拔出野草根。
不除掉草根,不等下雪,这些野草又会再次卷土重来。
颜国栋埋怨颜国梁没心没肺:“爹妈过世前,最担心的人就是你,也不见你回来看她们一眼。”
颜国梁耷拉着脑袋,老实挨训:“我来过,回来晚了,只能祭拜。”
……
从墓地出来,大伯母带着颜烟和黄秀兰去找山葡萄。
来到地方,她们傻眼了。
山葡萄倒是成熟了,落了一地,空气里飘散着浓浓的果香。
枝头上,停歇着数十只不知名的黑鸟。
见到人类靠近,鸟雀纷纷拍着翅膀飞高一些,在枝头跳来跳去。
来都来了,她们抱着万一还有没被鸟啄坏的山葡萄呢,仍然决定走近查看。
离得近些,颜烟看见地面铺就一层红到发黑的葡萄地毯。
密密麻麻,葡萄皮是葡萄皮,葡萄籽儿是葡萄籽儿,这群鸟吃出了经验,好会啄葡萄啊!
藤上仅有稀稀拉拉的几颗山葡萄,也被啄破。
吃不成山葡萄,大伯母决定带着她们摘点别的。
好不容易上山一趟,岂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跟着大伯母七拐八弯,来到一片地势偏陡的山坡。
见停下,颜烟好奇,四下环顾,都是树木和草丛:“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大伯母抬头一指:“你们看,那是什么?
顺着她指的方向,颜烟看见高高的树枝上结了许多浑身带刺的果实:“这么多刺,也能吃?”
颜烟留意到,地上也有这种像刺猬一样的果实。
大伯母用鞋尖儿一踩,尖刺外壳分裂,露出里面褐色的几瓣果实。
外面像刺猬的尖刺,颜烟不认识。
看见里面熟悉的果实,颜烟的眼睛瞪圆:“板栗,原来板栗长这个样子啊!”
树太高了,没有工具,大伯母让她们母女俩躲远些,她把背篓套在头上,护住脑袋,双手环抱住树木,使劲摇晃,看果实哗啦啦掉落。
掉落的一部分,是率先成熟的果实,还有一部分稍微青涩,还要再长长。
她们在树下捡拾,搜寻。
颜烟学着用脚尖采去尖刺外壳,挑出来的板栗,放到背篓里。
装了半背篓,一行人兴致高昂,往山下走。
返回家中时,颜国梁指着池塘边生长着一丛丛茂密的绿植:“那个是蒿笋吧!跟肉一起炒着吃,老香了。”
颜国栋颔首:“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个,我去给你掰几个。”
说干就干,颜国栋回屋里换上胶鞋,颜烟和颜国梁像跟屁虫一样,跟去瞧。
这种植物生长在岸边,大伯父穿着防水胶鞋下河。
他目光搜寻一圈,停留在根茎肥硕的一株,单手一握,咔嚓一声清脆。
掰掉的植物,去掉外面包裹得茎叶,露出最里面的白白嫩嫩的果实,扔上岸。
颜烟一眼认出,这不就是茭白么?
各个地区叫法不一样,像板栗一样,除去遮遮掩掩的一层纱,露出食材最原本的面目,还是叫颜烟认出它。
茭白,可是一道极鲜嫩,又难得的食材。
每年只有九月到十月份间,才能品尝到它的极嫩。
后面大伯父一手掰一个,懒得剥皮,直接扔上岸。
颜国梁捡起扔在脚边的蒿笋,去皮,颜烟瞅二伯一眼,又去看大伯父,她也想剥。
突然,她注意到水下一尾鱼儿游来。
颜烟小心翼翼挪步,双手一捧,顺利掬起:“哈哈,我抓到一条小鲫鱼。”
颜国栋不觉得稀罕:“我跟你大伯母一整个夏天,天天吃鲫鱼,吃腻了都,鲫鱼要大一点才好,咱们家没喂饲料,长得小,不好卖。”
又说:“到过冬的时候,乡镇里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回来,野生鲫鱼好卖一些,可惜十月底要起藕塘,挖莲藕出来。”
颜烟灵光一闪,盯着手里:“你池塘里都是这些五六公分的小鲫鱼?”
等颜国栋点头后,颜烟惊喜说:“那你全部卖给我呗。”
颜国栋迷惑说:“回去的时候,给你带些回去,一池塘有百来斤,你吃不完。”
颜烟认真说:“吃得完,这点不够卖。”
对于店里的吃货,她非常有信心。
颜国栋懵了会儿,想起自家侄女开了一家卤味店,大约又琢磨着把这些小鱼做成卤味……
感情好,让他省事了:“行啊,你要的话,都给你。”
说话间,他们剥完七八个茭白,拢作一堆,用杂草搓成一根草绳,捆住,带回家中。
颜烟把手里的鲫鱼扔回池塘里,跟在后面走。
刚到堂屋,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是桔子园的果农。
几乎同时,颜烟闻见一股桔子皮的清香,蛮好闻的。
大伯母挪开,露出身后桌上的一兜青橘子,拉着颜烟说:“这是陈伯伯送来的,你尝尝看,要你自己觉得好吃才行。”
陈伯伯说:“对,听说你店里放假,我本来准备假期后给你送一箱过去,听说你来村里,特意给你那一点来,你先尝尝看,要是不合胃口,不批货也没关系。”
颜烟点点头,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青桔子。
看着绿油油的青皮,她口中泛酸。
拨开桔子皮,桔子的清香飘散到空中,填满了整个屋子。
青绿色的桔皮下,是桔红色的一瓣瓣果肉,闻着桔子酸香,她没抱什么期待,往嘴里送进一瓣桔肉。
牙齿切割开桔瓣的透明薄膜,汁水横流,桔子果粒里包裹着水珠,在口腔里爆炸。
她惊讶:“咦,不是很酸,约有三分酸,七分甜。”
爱吃酸的人,例如颜烟,她感觉酸酸甜甜,蛮好吃的。
嗜酸的人,毕竟只有少数。
颜烟试探地问:“我可以先批个五十斤,看看市场反应?”
陈伯伯答应得很痛快,又说:“现在是酸甜口,到十月下旬,桔子甜度会高很多。”
颜烟认真倾听,双方口头约定一番。
送走陈伯伯,颜烟看见大伯母把从山里收集的板栗过清水几遍,放簸箕里,放到树荫下阴凉处,晾晒。
大伯母说,晾干一下,一会儿上锅蒸熟后,板栗皮不容易黏着果肉,好脱壳。
她听得认真,毕竟最讨厌买来的炒板栗,板栗黏着内壁膜,不脱皮,特别烦人。
稍微晾干些,大伯母用刀锋给板栗壳划出一个十字。
颜烟和黄秀兰也有样学样,给板栗加工。
几双手,很快处理好板栗,锅中冷水,把处理好的板栗隔水上锅蒸。
大火煮开,上热汽后,转小火慢蒸。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蒸屉里的板栗一个个开口,露出里面包金黄色的板栗仁。
大伯母盛出一个板栗到碗里,拿给颜烟。
瞅见金黄的板栗肉,她甘当试吃小白鼠。
吹凉些,颜烟轻松扒掉外面等我壳,捻起一颗板栗仁送嘴里,边嚼边说:“很粉,很甜,沙沙的,糯糯的,熟了。”
熟板栗被装进不锈钢盆里,被大伯母拿到院里,给大家当零嘴吃。
颜烟坐在小板凳里,掏出手机,一边查看最近的新闻资讯,一边剥蒸板栗吃……
今日资讯,叶嘉亲生父母又上了热搜。
收到大批检举,涉及到非法集资,他们募捐的项目被各个平台叫停,同时账户里的资金也被冻结……
青天白日,报应来得又快又猛烈。
颜烟大致浏览一圈,没点进新闻。
刚才吃的一个板栗,格外的甜。
她的注意力全部被板栗所吸引,试图找出刚才的板栗,与其它的板栗有什么不同之处?
她试着又剥了几个,没刚才的那个甜糯。
找不到规律,看来只能靠运气。
新鲜采摘来的板栗,水分很足,果仁表面油光水润,牙齿咀嚼间,在唇齿化成粉糯糯,甜丝丝。
让颜烟想起不久前,吃过的白薯,口感很像板栗,板栗比它吃着甜一些,还不噎人。
一连剥了十几颗板栗吃,有些口干舌燥,颜烟跑回堂屋,把那一兜桔子拿来。
拨一个青皮桔子,酸酸的人清香,刺激着口腔分泌口水。
她顾不上剥去桔瓣上的橘络,一口往嘴巴里塞。
唔,酸酸甜甜,好多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