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红星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师父走了，他大概明白，师父……
算了，他不明白。
一路跟着师父去了办公室，正好有其他人过来找李大队有事，是同队的另一位新警，李亚鹏。
“李队。”李亚鹏双手锁在肚脐眼这里，微微含腰。
“什么事？”李队坐到了椅子上，没抬头，直接问道。
“这是我……我写的入d申请书，放您桌上了。”李亚鹏伸出两只手，指了指桌面。
“这个不用给我，给王教导就行了，”李队拿起材料递给了李亚鹏，面色不喜，“还有，这会儿忙命案呢，你现在忙这个干什么？”
“我早就写好……我……王教导让我找您……他……他说给您……”
“行，放这吧。”李队把材料放到了桌子上，摆了摆手。
李亚鹏的腰弯的更低了，倒退着离开了办公室，然后关上了门。
李亚鹏一直对李队很尊重，这个艾红星是知道的。只是，艾红星没有想到，在李队生气的时候，两人的地位差距居然如此悬殊。
这时候，艾红星也有了一丝担忧。但随即，李队就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师父。”艾红星喊了一句。
“嗯？”
“师父，”艾红星感觉师父没啥变化，“刚刚燕队说的，您听到了吗？”
“没听到，你说说吧。”李队抬起了头。
“好嘞！”艾红星一下子来了兴致，绘声绘色地把燕雨告诉他的东西全说了，一口气讲了二十分钟。包括刚刚审讯的细节，也都说的很清楚。
“在燕队的说法中，王兴确实有作案嫌疑，而且王兴现在处于半失踪的状态，嫌疑就更大了。”李队道。
“是吧，”艾红星显得很高兴，“我也这么觉得！这王兴，肯定是凶手！”
“现场发现了与王兴相关的人证物证了吗？”李队问道。
“那……还没有……”
“现场的证据够不够给王洪磊定罪？”
“能……”艾红星愣住了，“师父，您的意思是？结案？”
“你……”李队叹了口气，“你出去喊一下亚鹏。”
“好。”
艾红星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意思，离开屋子之后，就去了办公室，结果没发现李亚鹏。找了一会儿，艾红星去了厕所，发现李亚鹏正在厕所的窗户旁边抽烟。
“亚鹏。”艾红星喊了一句。
“啥事啊星哥？”
“李队说让我喊你过去一下。”
“啊？”李亚鹏迅速把烟掐灭，这就往外走去。
“不是很急，抽完烟再去也行。”
“那可不行……”李亚鹏说话这会儿已经出了厕所。
艾红星本来也想抽一根，但见到这情况，也只能跟了上去，二人很快到了办公室。
“把门关上。”李队见二人进屋，说道。
“怎么了师父？”艾红星立刻问道。
“这个案子，我没办法陪你们继续做下去，但是你们可以。燕队那边，他们是外地人，在本地没有资源，抓人、找人都不行。这样，红星、亚鹏，你们俩去找一下燕队，问问他们需要什么，能帮就帮一把，但是不要让支队的领导过多地注意到。”李队道。
“师父，那这样的话，要是我们亲手抓了凶手怎么办？也不要告诉支队吗？”
“嗯，你们没有任何功劳，就当做你们不存在，即便是你们抓到了人，也要拱手相让。我不是让你们去立功露脸的，就是单纯地去帮下一下忙。”
“我不了解，凭什么啊？”艾红星问道。
“哪有那么多凭什么？”李队板起了脸，“服从命令。”
“可是……”
李队愠怒地看了一眼艾红星，艾红星立刻就不说话了，带着李亚鹏就出去了。
出去之后，艾红星一脸不服，他就是不服。这案子，目前怎么来看，都是燕队那边方向对，直接跟着去搞不就是了？李队为什么不出面？再说，让自己出面倒也无妨，可是，为什么要白干？
“亚鹏，你说我们能抓到王兴吗？”艾红星问道。
“不知道，但是应该很难……咱们抓紧从我们的系统里滚一滚吧。”李亚鹏道。
信息化办案，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数据库，这些燕雨等人是无法直接触碰的，还是需要找当地公安。这也是李队为什么安排艾红星、李亚鹏帮忙的原因。
“行，那你去系统里查查，我去问问燕队这个案子……”
“我还是建议你跟我走……李队的意思是，我们尽量少接触他们，别被支队领导看到了。”
“我就是要让支队领导看到！他们犯了错就应该改！人家是对的，为什么就非要拉不下这个面子！”艾红星气鼓鼓地说道。
“红星……”李亚鹏叹了口气，“我刚刚在办公室，听他们说，李队被严支队骂了……当了很多人的面。”
“啊？”艾红星愣住了，“因为我？我不就是之前说……说王洪磊没有作案动机，真凶另有其人吗？”
“你只说了这个？”李亚鹏问道。
“额……我还说燕队等人查的是对的……”艾红星有些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啊……”
“一般来说也没什么问题……”李亚鹏摇了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交浅言深是体制内大忌，自己说多了艾红星也不见得觉得自己对。
“那行吧，我不去找他们了，我跟你去查系统里的数据。”
“那些系统你都熟吧？”
“那肯定熟。”
“行，走。”
二人拿着王兴的数据，在本市的系统里一查，很多信息就出来了。这些信息寇羽扬他们都查不到，但是本市公安并不难。
“这个人之前居然有住五星级酒店的记录？”艾红星很高兴，“这肯定有问题啊！他一个打工都没人要的，现在怎么可能住得起五星级酒店？”
“你查到最近期的轨迹是什么？”李亚鹏问道。
“7月份的了……”
“和我一样，这一个多月没什么轨迹……这样，你查伴随，我查lac。”
“啥？”艾红星有些不解。
“伴随不会吗？那你查lac，咱们节约时间。一会儿还得查别的呢。”
“啊？”艾红星愣了一下，“李哥……你来吧，我学学……”
李亚鹏看了艾红星一眼，没说啥，点了点头。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李亚鹏这里真的查到了一些轨迹。
“李哥你这么厉害，这还真的找到了近期的蛛丝马迹！位置就在格调小区附近！”艾红星看了二十分钟，其实没怎么看懂过程，但是他要脸，也不好意思问过程。
“系统里数据有限，等着，我打印出来，你一会儿找一下燕队，偷偷给他们，就说一句话，就说这个信息，是燕队他们查的，跟我们没有关系。那个燕队水平不低，她懂的。说完就立刻走。”李亚鹏道。
“好，我这就去。”艾红星点了点头，听了李亚鹏的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李亚鹏，给了他一种安心的感觉。
艾红星去找燕雨的时候，燕雨这边已经准备带着王兴的妻子离开了，正在院里。
艾红星看了看周边和楼上，确定没人注意他，把东西给了燕雨，说了李亚鹏的话，然后转身就走。
“感谢，这是我的电话，有事直接联系我。”燕雨接过材料，在一张a4纸上写了自己的手机号，递给了艾红星。
“不用感谢，不是我的功劳。”
“我懂。”燕雨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燕雨等人离开之后，艾红星站在原地，神色迷茫。他患得患失、怀疑自己却又怕没面子。
一直站了十几分钟，身上已经被蚊子咬了六七口，这才想到要离开。
走到楼道上，他还是没忍住，给燕雨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燕雨问道。
“燕队，刚刚给你的材料，真不是我的功劳，是我们李队让我查的……查到的人是李亚鹏，跟我没什么关系……”
“啊？这个事？”燕雨有些不解，“你们大队不是要隐藏这次协助吗？你的意思是，如果案子破了，帮你们宣传宣传？”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还是要隐藏的，嗯，隐藏。”
“那……”燕雨居然被搞糊涂了。
“没事没事，虽然没有官方感谢，但是有一天您要是有私人的感谢，别感谢我，要感谢我们李队和李亚鹏。”
“哦哦，那我知道了，没问题。也很感谢你！”
“谢谢燕队。”艾红星像是解脱了一般，挂掉了电话，然后坐在了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
他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看不懂了，无论是师父还是别人……如果父亲还在，那么他可以都问问父亲，现在真的就不知道该去问谁。
为什么很多事原本那么简单，大家却都要把事情搞这么复杂呢？
……
燕雨这边，倒也不方便看材料，因为车上还有王兴的老婆。
把这妇女送回去，并且嘱咐了一番之后，燕雨这才仔细地看了看。
“走，去格调小区，把附近的监控全部调出来。”
“所有，这能看完吗？咱们能从监狱那边调人吗？”
“不能，那边有那边的工作。这边……”燕雨看了看表，已经后半夜了，“靠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