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下朝后回寝殿换了身常服便过来了,他坐在龙辇上,远远就看到太子等人在前面跪了一地,都是在迎接他的。他目光在那人堆中扫过,轻易地就找到了林祯。
林祯今日果然穿着他让制衣局赶制出来的那套胡服,如他想象中的一样很合适她,衬得她越发小巧娇俏,于是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辇车缓缓行至众人面前,沈定还没下车,就见这些年轻人们叩头齐声道:“儿臣/微臣参见陛下。”
沈定不慌不忙地下了车,这才施施然道:“这不是在宫里,就不用多礼了,都起来吧。”
众人谢过恩后,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因着不知皇帝今日为何过来,所以都不敢出声,一个个地低着头看着地面等皇帝发话。
皇帝这才优哉游哉地说道:“朕在宫里无聊,听说你们今日在上林苑游玩,便过来看看,没打搅你们的雅致吧?”
沈翀心说当然打搅了,但是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这样回答,于是他只好违心带头应道:“没有的事,父皇愿意屈尊过来与我们同乐,是我们至高无上的荣幸。”
沈定看着他这个大儿子的头顶,不知道信没信他这话,过了半晌才淡淡地嗯了一声,看向远处的草地问道:“你们刚才都玩了什么?”
沈翀又回答道:“回禀父皇,儿臣们刚才在赛马。”
沈定闻言饶有兴致地问道:“哦,那是谁赢了?”
沈翀犹豫了一下,才如实回答道:“是祯儿妹妹赢得头筹。”
没想到父皇闻言并没有责怪他们一众儿郎居然比不过一个小小女子,反而爽朗地大笑起来,唤了一声人群中从刚才开始一直没说过话的林祯:“祯儿,可有此事?”
林祯经过这些日来和皇帝的相处,跟皇帝已经很熟悉亲近了,平时皇帝也没少关心她,在她心里早已经把皇帝当成温柔可靠的长辈来看待。
所以皇帝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她的名,她也不紧张,更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就大大方方地应道:“回陛下,正是如此。”
只听皇帝说了一声:“好!”似乎很高兴很赞赏她的样子,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皇帝下一句话居然是:“既然这样,那一会儿祯儿也陪朕跑两圈吧,让朕看看你的骑术如何,竟然能比过京城这些数一数二的才俊。”
此话一出,沈翀的脸色突然就不好看了,他紧张地抬起头,下意识地朝父皇和林祯脸上看去。只见父皇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林祯,似乎对林祯的骑术很感兴趣的样子,而林祯面对皇帝的要求,也是波澜不惊,好像并不觉得皇帝这个要求有什么不妥那样。
从来只有皇子和公主,或是臣子以及王公大臣的儿孙,才配和皇帝赛马。如今皇帝却要一个臣子之女和她一起骑马,这简直太奇怪,也太不合礼制了。他觉得他父皇不是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情的人,但是父皇却确确实实这样做了。
是因为太欣赏林祯了,所以想跟林祯比一比,还是他真的把林祯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或者说,其他原因?
至于是什么原因,沈翀不敢去细想。
而一旁的杨暨,在听了皇帝跟林祯说的话后,也陷入了沉思,看着皇帝和林祯还有太子三人,脸上再次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有趣一些,皇帝和太子还有林祯他们三个之间到底是什么联系,真是叫人玩味,杨暨觉得自己今天没有白来。
比起太子的担忧,杨暨的猜疑,林祯倒是很爽快,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应了皇帝的邀请,跃跃欲试道:“好!臣女一定全力以赴!”
第60章 60.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因着皇帝一时兴起要骑马, 宫人们只好去为他做准备。郑华等贴身伺候的宫人就服侍他去换骑马的劲装,上林苑养马的宫人则去马厩将皇帝养在这里的御马牵出来。
那是一匹浑身漆黑得发亮的马,威风凛凛, 也很高大, 比牵着它的宫人还要高。而且性子似乎很烈,被宫人牵着很不服气的样子,不耐烦地甩着头扬着蹄子,蠢蠢欲动要挣开缰绳的束缚, 牵着它的宫人只好战战兢兢地拉着它, 试图让它温顺一些, 但效果不怎么样。
这比林祯之前骑的太子的那匹黑马还要漂亮,林祯都看呆了,不禁想着若是换她坐在上面会是什么样子, 那一定很威风吧。只可惜只是皇帝的御马, 不知道皇帝舍不舍得让她骑一骑。
见林祯看这匹马看得眼睛都直了的样子,沈翀为了在她面前表现得见多识广一些,便好心给她解释道:“这是父皇的御马, 名叫乌檀, 因为它通体发黑,像是黑色檀木雕刻出来的, 故而得名。是前几年父皇生辰的时候, 远在西方的罗马国赠送给父亲的礼物。这样的马可能在整个大殷也只有这么一匹,所以父皇格外宝贝,怕养在宫里地方不够它撒野, 便养在了上林苑, 足足有四个养马师照顾它,还有专门的御医给它看病。”
如愿在林祯脸上看到受教的神情, 沈翀又接着说道:“我和二弟的马就是父皇这匹御马和大宛马杂交的后代,三弟也有一匹,不过三弟年纪还小,他的马儿也还年幼,还养在马厩里不能骑。”
林祯羡慕不已,想着要是她也能得到这匹骏马的后代就好了。
两人议论间,皇帝已经换了骑马装过来。皇帝穿的也是胡服,颜色款式和林祯身上的大同小异,只是没了那么多女孩子家家喜欢的饰品,衬得他人高马大的,英俊又强壮,若是在场有后宫的嫔妃在,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害羞得脸红的。
只可惜现在这里只有两个小姑娘,一个还是他的女儿,而林祯年纪太轻,还不懂男女之情,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反应。
他走到骏马跟前,原本被宫人牵着时极不耐烦的大马,在看到他之后就一改刚才不可一世的态度,可能也是知道这是它的主人,也是这天下的主人,就温顺而敬畏地低下头任皇帝摸它的头。
沈定嘉奖似的拍了拍马头,转过头来笑着问林祯:“如何,祯儿,敢与朕一比高低吗?”
林祯羡慕地看着他的马,噘着嘴不满道:“陛下的马这么好,臣女就算骑术再好,马比不过您的,也是白搭。”
沈定见她“口出狂言”的样子,不怒反笑,道:“这样吧,我们先比一圈,如果你的骑术实在很好,那朕允许你试着骑一骑乌檀。”
闻言,林祯就来了兴趣,两只眼睛前所未有地明亮,摩拳擦掌道:“那敢情好,陛下可要说话算话。”
沈定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君无戏言。”
眼看着林祯就要和父皇前往马场赛马,才从他们俩刚才的对话中琢磨出一些不对劲来的沈翀猛地回过神来,嘴先脑子一步说道:“父皇只和祯儿妹妹比试,教儿臣这些男子汉们情何以堪,不如带上儿臣等人吧,也热闹一些。”
这话换得皇帝回头看了他一眼,沈翀下意识不敢直视父皇的视线,就连忙低下头,一副谦逊的样子。
好在皇帝并没有责怪他逾越,反而很爽快地接受了他的提议,对着他和众位青年说道:“那就一起来吧。”
因为太子要骑黑云,所以皇帝只好让宫人再去马厩挑一匹品性上乘的骏马出来给林祯。上林苑本就是皇家园林,里面养的自然都是地方上贡的名马,给林祯选的那一匹丝毫不比太子的差,所以林祯很乐意地接受了。
因为主要是皇帝和林祯赛马,其他人都只是陪衬,所以上了跑马场的时候,太子在皇帝左侧,林祯在皇帝右侧,作为二皇子的沈穹只能靠边。
在太子身侧整装待发的杨暨看了眼这个排列,越发觉得有趣,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来,刚好被太子瞥到了。
沈翀本来就因为父皇和林祯只见似乎有些过于亲密的互动而有些烦躁,这会儿看到杨暨脸上看似别有深意的笑,就多疑地问了一句:“你在笑什么?”
杨暨这才收敛一些,轻轻地咳了咳嗓子,应道:“没笑什么,只是在猜测陛下和林祯小姐最后谁会赢罢了。”
沈翀见他居然也这么期待父皇和林祯的比试,不禁更郁闷了,没好气地回答道:“那自然会是孤的父皇赢,父皇是男子,又比祯儿妹妹年长,经验也比祯儿妹妹丰富,他们俩比试本就不公平,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非要和祯儿妹妹比,这不是欺负小孩吗?”
听出他话里的不满,杨暨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沈翀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他说的可都是实话。父皇跟他们就不是一辈的,好好在边上看着他们这些年轻人比试不就好了吗,做什么非要加入,搅了他和祯儿妹妹的好事,让他一天的好心情都没有了,郁闷得很。
而且他这样说也是为了提醒自己和别人,特别是旁边的父皇,父皇和林祯年龄差那么大,就应该有着长辈的自觉,不要跟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小辈保持距离,别做出让人误会的事情来。
是,他是皇帝是没人敢说他什么,可也要为林祯的清白考虑。要是有嘴碎的说出去,说已过而立之年的皇帝居然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不清不楚的,传出去皇帝老牛吃嫩草的风闻风语,影响多不好。他皇帝倒是可以顺水推舟将林祯纳入后宫做妃子来平息绯闻,可也要考虑林祯愿不愿意,林祯以后还要嫁人呢!
沈翀就在一旁为林祯打抱不平,然而当事者并没有注意到,而且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在沈定看来,林祯是他将来的妻子,将来做了皇后之后,未必还能再在上林苑陪他骑马,不如趁现在她还是个自由自在的小姑娘,陪她来玩一玩,也增进一下感情,为以后夫妻之间的和睦打下基础。只有帝后和谐,后宫才能太平,天下才能稳定,与于公于私,他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所以才如此坦荡。
而林祯年纪尚轻,正是爱玩的时候,从小她就不是个拘与男女有别的大家闺秀,更何况在她意识里,她迟早都是皇帝的妻子了,又有什么好忌讳的呢?
这两人倒是坦坦荡荡,可怜了不知情的沈翀在旁边为他们操碎了心,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也是憋屈。
赛马很快就开始了,沈定有意逗一逗林祯这个小丫头,并不打算以大欺小,故而并没有一开始就使出全力,而是骑着乌檀优哉游哉地跟在林祯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在他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林祯为了赢而拼尽全力的较真样子。这小丫头看起来小小的一个,骑术却是了得,不愧是镇南大将军林敬则养大的女儿。若是个儿子,将来一定会成为大殷的国之栋梁,报效朝廷,也是百姓的幸事。
只可惜她是个女子,还是被选进宫的牺牲品,下半辈子就要蹉跎在深宫里了,注定了不能有所大作为。沈定每每想到此事,都替林祯感到惋惜,不知道该如何补偿她好,只能尽可能地对她宠爱一些,起码让她在宫里能生活得无忧无虑。
他在后头慢悠悠地追着林祯,心里在想着事情。而前面的林祯发现他意外地没追上自己,不禁觉得奇怪,就在呼啸的风中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看出他似乎没有拿出全力来和自己比试,骨子里那争强好胜的心理又占了上风,觉得他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就气鼓鼓地朝着他大声喊道:“陛下!您不要放水!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沈定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要强到这个地步,又要赢,又不让对手退让,不由得哑然失笑。见林祯似乎真的要生气回头找他算账了,他这才一夹乌檀的肚子,轻喝一声“驾!”,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他们俩的马都是好马,跑得快,让其他人的马望尘莫及。何况这是皇帝和林祯的比试,他们也不敢喧宾夺主,更不敢超越皇帝,哪怕皇帝故意落后,他们也不敢越过去,只能也放慢速度走在后面。
沈翀看着父皇和林祯跑远了,把他甩在了后面,只觉得自己吃了一肚子气,很不服气,但又不能发作,实在憋屈,一路上就臭着张脸,他的伴读们对他察言观色,也不敢出声询问他。
这一场赛马跑下来,似乎就只有皇帝和林祯尽了兴。最后还是皇帝略胜一筹,没办法,他虽然有意让林祯,但是林祯不领情,而且他要是输给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这事传出去,他作为皇帝的脸面还往哪里放?所以最后关头的时候,他快马加鞭超越了林祯,在林祯之前抵达了终点。
林祯紧跟在他后面到达终点,虽然输了,但是一点都没气馁,沈定都想好她一会儿发女孩子家的脾气时该怎么哄她了,没想到却没派上用场,这小丫头真是处处让人意外。
而林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比不过皇帝,所以输了也不觉得意外。比起输赢,她更加在意皇帝之前对她的承诺,于是下马后她就忘了刚才对皇帝说的狠话,屁颠屁颠地跑到沈定的马下,扬起一张汗津津的小脸,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沈定问道:“陛下可以让我骑一骑乌檀了吗?”
沈定笑了笑,很爽快地下了马,不等林祯反应过来,就用双手轻而易举地将林祯举了起来,等林祯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乌檀的马背上了。
乌檀比寻常马儿要高出几寸,林祯从来没坐过这么高大的马儿,坐上去后只觉得视野都高了许多,有种不适应的晕眩感,下意识地就抓紧了皇帝的手,难得露出有些害怕的样子来。
沈定觉得新鲜,就拍了拍她的手,开怀地笑道:“好了,别怕,坐稳来,朕牵着乌檀呢,不会让你摔下来的。”
林祯见皇帝寸步不离地牵着马儿,这才放下心来,由皇帝亲自牵着马儿带她在草地上溜达,浑然不觉这样使唤皇帝给她牵马有何不妥,反而玩得十分尽兴。
沈翀站在马场外面,看着心爱的姑娘被父皇带着走远了,心中很不是滋味,还有些嫉妒,明明原本站在林祯身边的人应该是他才对,父皇一来不但把林祯的注意力都抢走了,还霸占了他的位置,真是可恶。
杨暨也远远地看着皇帝和林祯二人,原本他以为林祯进宫是为了培养给太子做太子妃,之前太子否认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但是现在看来,也许林祯进宫真的不是为了给太子做太子妃,而是别有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杨暨现在不敢断定。
沈定就陪林祯在上林苑玩了一天,因为他过来了,上林苑的别宫也就开放了,中午他们就在别宫里休息,随行的御厨做了一顿可口的饭菜安抚玩了一天早就累得饥肠辘辘的孩子们。
林祯因为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样玩得开心了,消耗了许多体力,吃饭的时候还比平常多吃了一碗,饭量是康静公主的两倍,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淑女了,这在皇帝面前是极不应该的,但皇帝却一点都不反感,反而还笑吟吟地看着她吃,好像很欣慰的样子,令众人感到十分不解。
直到傍晚,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回宫去,离开时林祯还恋恋不舍的样子,沈定就摸着她的头安慰她说:“以后有空朕再带你过来玩。”
林祯这才重新开心起来。
第61章 61.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炎热的夏季悄悄过去了, 秋天不知不觉中已经到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三年一度的选秀。
因为选秀将近,宫里又热闹起来, 倒不是多期待这次选秀, 而是为选秀的事忙碌起来。各宫主位忙着清点各宫空置的屋子,将空着的屋子清扫布置出来给之后入宫的新人居住。尚六局和二十四司也没能闲着,每个部门都在为秀女进宫的事宜做准备。
而皇后更是闲不下来,撑着病体操办选秀的事宜, 将参加今年选秀的秀女名单和背景都一一过目。
因着皇后病重, 有关系打听得到这个消息的人家都动了心思, 抢着将自家女儿塞来选秀,所以参加今年选秀的官宦之女比往届多了许多,秀女名单整整好几叠摞在皇后面前, 林祯看了都觉得头大, 更别说生病中的皇后了。
林祯担心皇后操劳过度,不时劝皇后休息一下,皇后却只是摇了摇头, 淡淡地笑道:“这些都是要过目完的, 作为皇后得清楚每个参加选秀的秀女的年龄籍贯,方便和陛下殿选的时候给陛下出主意, 也好给她们订下位份。祯儿你也跟着见识见识吧, 以后你也要主持选秀的。”
林祯跪坐在皇后跟前,闻言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仔细地听着皇后给她讲选秀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皇帝还是像往常那样时不时抽空来栖凤宫看看皇后, 跟操心的皇后不同, 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选秀这件事,神情和平时无差, 跟个无事人似的,好像选秀不是给他选的一样。
皇后去内间让太医针灸的时候,林祯就捧着秀女名单坐在榻上看,皇帝坐在她对面,见她看得认真,就忍不住想逗逗她。知道她嘴馋,就故意拿点心放到她眼前晃悠,笑着问道:“祯儿你吃不吃这个?”
林祯对这次选秀如此认真,一方面是想帮皇后分摊工作,另一方面也是将这次选秀当做是给自己的第一个挑战,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具备当皇后的能力。她是真的很专心在工作,但是皇帝却把她当做乐子,不停地逗她让她分心,让她感到很无奈,又很生气。
在皇帝再一次用点心引诱她时,林祯终于忍无可忍放下手中的名册,用幽怨的眼神盯着皇帝道:“您就别逗我玩了,我忙着呢。”
沈定见她终于从厚厚的名册里抬起头来,如愿在她脸上看到气鼓鼓的表情,这才将林祯不吃的点心放进自己嘴里,边吃边笑着说:“朕看你看得这么入迷,担心你累坏了罢了,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林祯见他在吃东西,自己也不甘示弱地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点心放嘴里,口齿含糊地抱怨道:“累是当然累,参加选秀的人也太多了,我看了两天都没看完。按理说选秀是给陛下您选的,这些名单应该是您来看才对,可臣女怎么觉得您好像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难道您都不好奇您未来的嫔妃姓甚名谁吗?”
沈定见她还跟自己抱怨起来了,不禁觉得好笑,莞尔道:“朕对谁做朕的嫔妃并不感兴趣,选秀不过是为了给皇室开枝散叶,权衡前朝和后宫的手段罢了。你以为选秀对朕来说是一件好事,朕是选秀的利益既得者,其实不然。”
林祯闻言纳闷了,好奇地追问道:“为什么啊,有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子侍奉您,您还不高兴吗?”
沈定低垂着眼睛,一手把玩着茶盏的边沿,突然笑得有些无可奈何,道:“她们固然年轻漂亮,但朕不喜欢她们,却不得不和她们虚与委蛇,假意与她们欢好,来安抚她们和她们背后那些朝臣的心,那样朕跟卖身有什么区别?”
林祯听了这话,这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沈定突然觉得自己跟她说得太多了,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情绪。他拿起茶盏试图用喝茶来缓解这份尴尬,故作镇定地对林祯说:“朕跟你这黄毛丫头说这些话做什么,这不是你这个年龄该听的话,快忘了吧。”
林祯是个聪明人,她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也知道皇帝不想让她把这话说出去,所以她就很配合地捂住了耳朵,装傻道:“您刚才说了什么吗?我没听清楚。”
沈定见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这才施施然地起身道:“好了,既然你和皇后都在忙,那朕就不留在这里打搅你们了,朕回勤政殿看奏折去了。”
林祯将皇帝要走,也跟着站起来,代替皇后将他送出门去,这才回到殿里继续看选秀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