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把手放在嘴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找到了利奥勒之镜!”尽管他极力想要压制,但是尾音还是不受控制地上扬,最后一个词因为激动而微微变调。
他只是出于一种习惯到这边的镜子前试验那个咒语,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而蔚西很快想到了葛莱蒂夫人在盥洗室的镜子中设下的很“强大”的咒语,心情复杂地说:“恭喜你达成所愿!”
“谢谢。”洛克大大方方地接受:“奥萝拉,你要不要看一看利奥勒之镜?”
他现在非常像得到好东西就迫不及待地分享给其他人的小朋友。
蔚西笑着点点头:“我对它挺感兴趣的。”她随手关上了灶台上的火。
这副认真的架势让洛克很满意,他也郑重地把手伸进口袋中,然后取出了一面银镜,镜面呈方形,周围有立体古朴的浮雕,镜面最上方浮雕缠绕成一个皇冠的形状,皇冠中央镶嵌着一颗碧绿的宝石。
很像是贵族使用的一些古董的银镜,蔚西的手轻轻抚过银镜的表面,冰冰凉凉的感觉,就像是在摸着普通的镜子,蔚西没在上面感受到精怪的气息。
“洛克,你确实这事利奥勒之镜吗?”蔚西问道。按道理来说,以利奥勒之镜的能力,她应该感受到利奥勒之镜的气息才对,除非利奥勒之镜有非常强大的隐蔽气息的能力。
洛克微微扬起下巴说道:“它现在只认我,对你们来说就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你等我把它唤醒。”
洛克说着,把手放在镜面的中央位置。
银镜表面立刻亮起一道碧绿色的光芒,随后剔透的镜面像是起了一层水雾似的变得朦胧起来,上面浮现了一行字:“你已经想好了自己要许的愿望?”
“没有,没有……”洛克连忙否认,“我还要再思考一段时间。”
他高兴地展示给蔚西看:“绝对是真实的利奥勒之镜。”
蔚西也感受到了利奥勒之镜身上传递出的气息,很像是原来世界的妖怪,但气息很淡。
“安迪给我们要来的幸运精灵的洗澡水真的很有效果!我刚刚戴上,就找到了利奥勒之镜。”洛克说起今天最大的功臣。
利奥勒之镜的镜面还没有恢复原来的样子,听到了洛克的话,上面又浮现了一行字:
“幸运只是一方面,你更应该相信是你自己的真诚打动了我。迄今为止,你已经尝试过用两万三千七百一十面镜子召唤过我。”
“……”
看到这个数字蔚西都震惊了,问洛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项伟大事业的?”
洛克骄傲地伸出一只手掌:“五岁,我在五岁的时候听到哥哥讲过这个故事,发誓一定要找到利奥勒之镜兑换我最想要买的玩具!后来我的愿望一直在改变,但利奥勒之镜一直没有出现。不过付出总会有收获,现在我成功了!”
人才!
能坚持做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么长的时间,蔚西都要说一声佩服,换成她自己,绝对做不到。
洛克摩挲着利奥勒之镜的镜面:“我听说,文森特打败深渊的时候曾经借助了你的力量,这是真的吗?”
利奥勒之镜:“这属于一个愿望,你需要我回答吗?”
“别!我不想知道了。”洛克赶紧压下自己的好奇,因为这种答案就失去自己的愿望太不值当了。
蔚西听着一人一镜的谈话,忽然问道:“向利奥勒之镜许愿,是所有愿望都可以吗?”
洛克戳戳镜面:“我也想知道,我能许多大的愿望?”
利奥勒之镜快速地跳跃出几行文字:“你必须要遵守以下的规则,否则视为无效的愿望。第一,不可以逆转生死。第二,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以改变。第三,不可以违规许愿,否则视为自愿放弃许愿资格,例如:向我许愿,想要拥有多次许愿的机会……”
蔚西在旁边看着镜面上的规则,觉得利奥勒之镜还比较正规,不像是那种邪物,不过长久以来和鬼怪打交道的经验让蔚西忍不住更谨慎地问了一句:“如果许愿成功,会对许愿者有什么负面的影响?”
“是啊。”洛克被找到利奥勒之镜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现在经蔚西的提醒,也才意识到他应该更严谨一些,于是也认真盯着镜面,等待着利奥勒之镜的回答。
利奥勒之镜这次没有立刻跳出文字,足有近十秒的沉默。
洛克紧张起来:“我想知道。”
又过了两三秒,利奥勒之镜上浮现一行文字:“会损失许愿者的一点点运气。”
它用了一种不定数量的量词,这个标准谁也不知道是多少。
洛克并不笨,他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生气说道:“你为什么不提前说?”
他现在对利奥勒之镜多年以来的滤镜破碎了!
利奥勒之镜水雾一般的镜面上又浮现了一句话:“你并没有询问我,我向你保证,我的愿望要大于你需要付出的运气。如果我有危险,魔法史上一定会有记载,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要得到我。”
蔚西:“还有一种可能,兴许向你许愿的人都死了,这样你可以没有黑历史。”
利奥勒之镜:“……如果我有心骗你们,并不会告诉你们这件事,只需要回答不会有负面影响就好了。我被你的真诚打动,你也应该相信我的真诚。”
最后这句,显然是对洛克说的。
然而洛克没有犹豫地说道:“我更相信奥萝拉。”
利奥勒之镜陷入长达几秒的沉默后,浮现一行字:“你最终还是会需要我。”
这句话结束之后,镜面的水雾散开,银色的镜面重新恢复了光亮。
洛克把利奥勒之镜揣进兜里,叹气道:“以前我总是幻想得到它的样子,但事实上,我现在得到了它,也并不开心。”
蔚西重新生起火,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洛克开始还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细细琢磨了一会儿后惊叹道:“天啊,奥萝拉,就是这个意思。老实说,我很失望。”
“天上不会白掉馅饼,如果有,那也是带毒的,以这个准则去生活,你就会发现很多事情都可以平静接受了。”蔚西把鱼汤盛出来,在锅里放入油,然后抓着辣椒说:“我一会儿放辣椒,会很辣,你要不要先出去?”
洛克的注意力转到蔚西的锅里:“奥萝拉,你要做什么?”
“水煮鱼,又辣又麻。”蔚西接触的这些人中,都不太能吃辣,微辣已经让他们吐舌头流眼泪了,再向上的辣度他们承受不住,所以午餐她也没有邀请其他人。
洛克:“我可以待在这里吗?”
利奥勒之镜的事情他已经不打算和其他人说了,想留在厨房看蔚西做菜,平复自己的心情,他不想一个人待着。
蔚西点点头:“这没问题。”但是临放辣椒前,还是给了洛克一个善意的提醒:“你最好封闭自己的嗅觉。”
洛克:“我可以先尝试一下。”
蔚西没再说什么了,把辣椒、葱姜蒜等放入烧热的油中,不断翻炒,伴随着滋滋滋的热油声,热气翻腾,香味混着辣味飘出来,开始闻到时还挺香,随即辣味刺激到喉咙处,让洛克禁不住咳嗽一声,这一声之后,接着就停不下来了。
“咳咳咳……”
洛克眼眶发酸,不得不听从蔚西之前的建议,掏出魔杖封闭自己的嗅觉,还变出两个小水球按摩眼皮,缓解辛辣带来的刺激。
等他身体的不适减轻了,蔚西已经开始把腌制好的鱼片下锅,雪白的鱼肉浸润在鲜红的汤汁中,伴随着汤汁上下浮动,润泽鲜亮。
待开锅后,蔚西用漏勺捞出鱼肉,盛在装有黄豆芽的大碗内。
滤过一遍汤之后,蔚西重新把烧热的汤淋在鱼肉上,再撒上干辣椒,香葱末和一小把香香的白芝麻……
洛克盯着这碗水煮鱼,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一下,他撤掉封住自己嗅觉的咒语,深吸一口气,辣味扑来,还有一种独特的香味。
蔚西看到他的反应,还是出于种花家人的习惯,客气地问了一句:“要吃吗?”
同样出于这个世界习惯的洛克直接表示出内心最真挚的渴望:“好啊。”
蔚西:“……”
今天做的量有点少。
她忍痛分一些水煮鱼给洛克,然后和洛克一起拿着碗筷到了现在异常空荡的餐厅。
蔚西喜欢水煮鱼配米饭,她之前用坩埚烧了一锅的饭,大米是从005商城兑换的,品质上乘,煮出来的米颗粒饱满,油润透亮,入口有浓郁的稻米清香,再配上辣辣的水煮鱼,蔚西一人吃了小半个坩埚。
而对面的洛克更是吃得满嘴流油,用筷子从红彤彤的汤汁里捞出晶莹剔透的鱼肉,在舌尖上一滚就碎在了嘴里,伴着滚烫、麻味、辣味、咸味,嫩滑层层在口中叠加,辣意上头,让他忍不住狠狠舀了一大口米饭送入嘴里,辣意稍缓,又让他惦念起之前的滋味,于是继续去捞鱼肉,越辣越想吃,越吃越辣,直接成了一个循环。
第一次吃这么辣的食物,洛克整张脸都红了,舌头更是像是涂了口红一样,他拿出手帕擦擦鼻尖和额头上的汗,自己取了一杯冷饮,狠狠灌了一大口,稍有缓解,又忍不住拿起了筷子。
蔚西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提醒洛克:“一热一冷对肠胃不好,而且今天的菜本身就刺激肠胃,你最好换成温水。”
洛克边吃边摇头:“没关系,奥萝拉,我的身体非常健康!”
非常健康的洛克在结束午餐半个小时后直奔盥洗室了。
他去了好几次盥洗室,每次出来,整个人都更虚脱一些,最后走出盥洗室的门是被契布曼搀扶出来的。
当然,这件事也没瞒住,艾琳娜跑到洛克的房间,看着虚弱躺在床上的洛克,不客气地嘲笑了一番,然后到了这里的魔药室,替洛克配了一瓶新鲜的止泻魔药。
洛克喝完,不再拉肚子,但是手脚还是发软。
蔚西拿着银针过来,又给他扎了几针。
等晚上安迪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洛克已经能站起来了,除了脸色比之前白一些,看不出生病的样子。但还是有学生当作笑话把这件事讲给了安迪听。
安迪的脸上又出现了几丝忧虑,最后对蔚西几人道:“明天,你们和我一起去拜访哈蒙夫人。”
现在她坚信之前的猜测,这些孩子受了诅咒。
“安迪,哈蒙夫人不是和哈蒙先生已经隐居了吗?”赫蒂问道。
自从五百多年前魔法界和深渊的战争结束后,哈蒙先生和自己的妻子就消失了。有人猜测,精通空间魔法的哈蒙先生带着夫人隐藏在一处空间中。
赫蒂的父亲安斯文一直想要请教蒙先生一些关于空间魔法的问题,派人找了许多年,都没有哈蒙先生的踪迹。
安迪点点头:“是的,他们夫妻几乎不与外界联系,但没想到精灵族女王海勒莲和哈蒙夫人是朋友,他们一直保持着书信的往来。这次精灵族割让领土给红树族,得到了哈蒙先生的允许,他可以出面帮忙建造适宜红树族生存的空间环境。”
蔚西却抓到了重点,她惊讶道:“安迪,红树族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安迪的脸上露出少许轻松的笑意,她点点头:“是的,这是我不久前听到的好消息。”
“塞弗里先生为什么会退让?”蔚西诧异,她觉得这有点不现实,虽然她只见过塞弗里一次,却清楚他这种人为了利益绝对不会轻易松口。
安迪讽刺地说道:“因为塞弗里先生没办法从红树族的身上获益了,健康后的红树族身上流出的汁液质量非常差,有些红树族甚至不再产出汁液了,塞西吉尔学校的医者们认为,这不是短期就能恢复的事情,或许会造成红树族基因的改变。塞弗里也派自己的人探查过,和医者们的说法一样,现在的红树族达不到塞弗里先生的要求了,他是一个不会做亏本买卖的生意人。”
安迪用“生意人”而不是用“魔法师”来称呼塞弗里,非常明显地表达出她对塞弗里的不喜。
阿奇柏德说道:“这对红树族的人来说是件好事。”他们失去的汁液刚好可以解决他们目前的困境。
其他人也为红树族的人高兴。
安迪拍手道:“孩子们,今晚你们要好好休息,按时睡觉,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哈蒙先生的家里。”
洛克想到了关于这对夫妇的传说,忍不住兴奋道:“哈蒙夫妇活了五百多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是那种传说中不会衰老的魔法师!”
阿奇柏德道:“达到文森特水平的魔法师并不多。”
尼贝尔:“但也不能否认他们的强大,他们都是在各自领域焕发光彩的人。”
赫蒂捧着心口说:“我们全家都非常崇拜哈蒙先生,我想要一张和哈蒙先生的合照,如果有他的签名那就更好了!”
眼看着越聊越开心已经忘记自己刚才说的话的几个学生,安迪不得不再次提醒他们:“先生们,小姐们,你们该休息了,我们明天会按照精灵族的作息时间早起出发。”
“安迪,我保证不会迟到!”
偶像的力量让赫蒂第一个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其他人也陆续回去,洗漱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