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
夜深人静,家家户户都灭了灯,但今天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几人不至于看不清,很快就摸到了齐老大的窗根底下,一靠近就听见里面传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怎么着?咱们是现在进去,还是怎么个章程?”赵苟压低声音问道。
苏简看了他一眼,已经绕到屋前,一脚踢开齐老大的屋门,月光照进来,正照在赤条条的两个人影身上,齐老大和顾巧琴身上□□,仍纠缠在一起,汗水淋漓。
赵苟早准备好了火折子,点亮蜡烛,把那两人照的更清楚了。
顾巧琴尖叫一声,慌忙要去拿衣服,却被苏简一脚踢开。两名知青抱着两人衣服退到了门口,两人只有一床被子能够遮身,果真是被抓了个现行,无处可逃了。
苏简:“叫吧,不怕人笑话,你们就使劲叫,把人都引过来才好。”
顾巧琴不是个傻的,刚刚是被吓坏了,才会不由自主尖叫出声,见只有苏简她们四个人,顿时猜到他们大概是早有预谋的,且又没有叫全村的人过来,那就是有的商量了,顾巧琴勉强冷静下来问:“苏简,你想怎么样?”
苗翠花被顾巧琴的叫声吵醒,在屋里扯着嗓子问:“咋了,喊啥呢?大晚上的,还能不能让人消停睡觉?”
齐老大沉默不语,顾巧琴只看苏简,苏简说:“叫苗翠花过来。”
顾巧琴用手去推齐老大,让他叫人,齐老大继续沉默,顾巧琴顿时瞪圆了眼,伸手去打他:“你叫不叫?不叫我就到公安局去告你□□,让你坐牢!”
齐老大这才不情不愿的叫道:“妈,你过来一下!”
“干什么?这大晚上的,非得折腾我是不是?”
“有点事,你过来一下。”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大晚上的还得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苗翠花骂骂咧咧的过来,先看见屋里多了三个男人,差点尖叫,又看见苏简,怒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指着苏简大骂:“苏简,你还敢来我家!你就不怕我撕了你!”
苏简笑:“就眼前这情形,是您撕了我,还是我撕了您呢?看你丝毫不惊讶的样子,齐老大和顾巧琴搞破鞋的事,估计你也是知道的,你说我现在要是喊一嗓子,你们齐家以后还能在村里待吗?”
一句话说的苗翠花顿时变了脸色。
大儿媳妇被公安抓走,大儿子难耐寂寞,这才找上了顾巧琴,这顾巧琴也是个乖觉的,比起黄红英,苗翠花更喜欢她,苗翠花已经打算好了,等黄红英被放出来就让儿子跟她离婚,让顾巧琴给她当儿媳妇。
既然早晚都要给她家当儿媳妇,这俩人提前住到一块,苗翠花也就没多在意,但她不在意是一回事,要是让村里人知道这事,他们一家人才真是没脸见人了。
所以现在苗翠花不管多恨苏简,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这几个人里面顾巧琴是最聪明的:“苏简,你要干什么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
苏简:“好,那我就直说了,我有话要问苗翠花。”
苗翠花没好气的:“问我?问我什么?你都搬出去了,还有什么好问我的?”
苏简:“齐年他是你亲生的吗?”
苗翠花眼珠子一瞪:“当然是我亲生的!我怀胎十个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你就想说齐年不是我亲生的,让他把津贴都给你是吧?你这女的怎么心肠这么歹毒!拿走一半津贴还不算,还想把津贴全都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天就在村里打听齐年是不是我生的,我告诉你齐年就是老娘怀孕十个月生下来的,谁问老娘都这么说!”
苏简淡淡道:“如果你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们没办法谈了,赵苟,你看着他们,我去叫人,好歹我现在也住在赵主任家里,不能任由村里有人搞破鞋却不管。”
赵苟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嘞,放心去吧,保证一个人都跑不脱。”
苗翠花还在犹豫,顾巧琴已经急了,忙叫住苏简:“苏简,你回来!”
又哭着跟苗翠花喊:“苗翠花!你们家不要脸,我还要!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要是捅出去,我和你们家人同归于尽!当初可是你儿子□□的我,这事儿我要是报公安,他一辈子都得吃牢饭!”
苏简留神,这是顾巧琴第二次用□□这个词,顾巧琴和齐老大之间似乎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故事。
顾巧琴捶打齐老大:“齐进宝,你说句话啊!快让你妈说实话!我告诉你咱俩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我的名声毁了,你也得坐牢!我顾巧琴不是好欺负的!”
齐老大被打了一顿,这才蹦出来几个字:“妈,你就说实话吧!”
第85章
苗翠花依旧梗着脖子不肯说, 顾巧琴咬牙:“好!你们要看着我去死是吧?好,你不说我说!苏简,齐年确实不是苗翠花和齐大富亲生的, 当年他们两个带着齐老大逃难, 在破庙碰上了一个孕妇,孕妇难产生下孩子就死了,临死前把孩子托付给他们两个,还给了一把长命金锁当信物,让他们拿着去辽东军找孩子的父亲。
但苗翠花夫妻两个并没有完成孕妇的嘱托,带着齐老大和齐年来到了小溪村,在这定居了下来, 他们也没想把齐年养大。当时齐年没有奶水喝, 饿的哇哇大哭, 妇女主任看孩子辛苦, 特意给他们弄来一点牛奶,苗翠花都不肯给齐年喝,牛奶都进了齐进宝的肚子, 可齐年的生命力顽强, 硬是自己活了下来。
这也是他们两口子一直不待见齐年的原因,因为齐年根本就不是他们亲生的!”
牛奶的事和赵金枝说的一样,苏简信了七八分,不过还是有所疑问:“他们家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巧琴冷笑:“苗翠花想让我给他当儿媳妇,为了笼络我故意说的,还说齐年不是他们亲生的, 但是齐年肯定会给他们养老,以后就用齐年的津贴攒起来给我当聘礼。”
苗翠花这算盘打的, 真是八百里外都能听见。
“你知道长命锁现在在哪?”
这话是赵苟问的,苏简只当他是好奇,并没有在意。
顾巧琴依旧对苏简说话:“告诉你长命锁在哪,你能保证不把我和齐进宝的事说出去吗?”
苏简点头:“我可以保证。”
顾巧琴:“他们几个呢?”
苏简:“我和你保证,他们几个和我一样,只要你告诉我长命锁在哪,我们都不会把这件事情说给任何人知道。”
苗翠花这几天看顾巧琴哪哪都顺眼,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拆自己的台,顿时把之前的顺眼都推翻了,觉得顾巧琴和苏简一样是拿捏不住的,指着顾巧琴威胁:“你个小贱人!你要是敢说,你看我不打死你!”
顾巧琴轻轻瞥了她一眼,对苗翠花的威胁毫不在意,确认苏简说的是真的,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苗翠花跟我说,当时他们为了钱,把金锁卖给了路上遇见的一个做生意的人,不过因为他们从没想过要把金锁赎回来,所以并不知那人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
“你这说了,不和没说一样吗?”一名知青忍不住道。
顾巧琴只盯着苏简:“我知道的,都说给你听了,希望你能信守诺言。”
苏简倒是高看了她一眼,没想到顾巧琴能有临危不乱的本事,只是苏简依旧不理解她是怎么和齐老大搞到一块去的。
算了,这是人家的私事,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吗,苏简要问的,都问出来了,便准备离开。
“你放心,今天晚上的事,我们四个谁都不会说出去。”
四人离开后,苗翠花就像解了禁锢的老虎,一下扑到顾巧琴上身上扑打她:“打死你个贱胚子!还以为你是个柔顺听话的!妈的,和苏简那个贱人一个德行!我告诉你,你这种贱货根本进不了我们齐家的门儿!”
顾巧琴任由她打,也不反抗,头发都被苗翠花攥成乱糟糟的一团。
顾巧琴瞥向一旁什么也不做,一声不吭的齐老大,冷笑一声:“和你们家沾上关系,算我倒霉,齐进宝,之前的事算是我顾巧琴瞎了眼,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还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到支书那去告你□□!”
齐老大诧异抬头,但还没说出什么话,苗翠花已经炸了:“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你以为告了我们的老大,你能有什么好?骚狐狸!勾引了我家老大,现在又拿这事威胁他,我告诉你,我们家老大不受你威胁,你爱告哪告去!”
顾巧琴并不理会她,掀开被子光溜的下床,捡起自己的衣服穿好,回去了她原本应该住的屋子。
苏简他们回到赵家,苏简要熬夜熬粥,赵苟贪嘴也不肯走,非说要吃第一口热乎的,另外两名知青熬不住,先回去睡了。
赵苟没话找话:“你是不是觉得顾巧琴有哪里不对?”
苏简:“你也发现了。”
赵苟耸肩:“她提到了两次□□,可按照我得知的情况来看,她和齐老大应该是属于通奸,所以顾巧琴这么说,要么是想污蔑齐老大,要么就是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苏简也是这么想,不过,顾巧琴向来和她不对付,她去问对方也未必肯说实话:“算了,顾巧琴不傻,如果真受了委屈,自己也会想办法,用不着咱们操心,倒是她说的金锁,只说卖给了一个生意人,连个姓名住址都没有,这茫茫人海,让我去哪里找人?”苏简说着叹了口气。
赵苟忽然说:“你和我描述一下齐年的长相。”
苏简奇怪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赵苟神秘一笑:“这你就别问了,让你描述你描述出来就是,说不定我能帮你找到这个买金锁的人。”
苏简将手上的活放下,慢悠悠的看着他:“今天这第一碗粥,你是想吃还是不想吃?”
赵苟身子一僵,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嘟囔道:“不带你这么威胁人的。”
苏简挑眉,东西在她手里,给谁吃不给谁吃,是她的权利。
“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赵苟投降:“这事说起来也挺巧的,我有一位伯父,多年前怀孕的妻子从乡下来投奔他,但在路上出了意外,人和孩子都没了下落,伯父只知道妻子身上带着他们当初定情的金锁。
伯父找这个金锁,找了许多年,多年过去,金锁辗转数人之手,伯父最后找到的是一个曾经的商人,商人告诉伯父,金锁是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妻卖给他的,那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小的那个正是刚出生不久。
商人还说小的那个孩子和夫妻两人都不像,倒是和伯父长得有几分相像。”
苏简听完大为惊异,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不由问道:“已经过去多年,那商人如何还记得一个刚出生婴儿的相貌?”
赵苟:“所以我刚刚要问你齐年的长相,据那个商人说,襁褓中的婴儿长相凌厉,十分少见,一双丹凤眼,小小年纪就已见雏形,和我伯父的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所以那商人一见我伯父就想到了曾经见过的那个婴儿,他说那婴儿有着世上最漂亮的一双眼睛,过了这许多年,他也不曾忘记。”
齐年确实有一双少见的丹凤眼,很是漂亮,苏简当时一眼就相中齐年和这双眼睛也不无关系。
可这未免也太巧了,她才刚刚打听到金锁的线索,赵苟就说他伯父也曾和妻儿失散,而且他那位伯父也打听到了金锁的线索。
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些,莫非是赵苟另有所图,可他又能图什么?
苏简心中犹疑。
赵苟苦笑一声:“苏简,你觉得此事太过巧合是不是,不只是你,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伯父这些年为了寻找下落不明的妻儿,费了不少功夫,他要是知道我下乡当个知青,就把人找着了,不得认我当亲儿子呀!”
说着,赵苟竟然美滋滋笑了,显然正在幻想给伯父当亲儿子的美好日子。
苏简:“……”
对不起,是我高估你了。
她不应该怀疑赵苟另有所图,对方没这个脑子。
双方把情况对的差不多,一拍即合,分别给齐年和赵苟的伯父去信,具体情况还要等收到回信再说。
八宝粥熬好,赵苟美滋滋的喝到了第一碗,顿时感叹:“不枉我大半夜的在这守着,刚出锅的就是热乎,就是好喝!”
二柱子按时来拿今天的货,进院子看见赵苟,吓了一个机灵:“苏姐,他怎么在这?”
赵苟得瑟的和二柱子打招呼:“我怎么不能在这?我和你们苏姐的关系可不一般,告诉你我以后都不用去你们那个摊位排队了,以后苏简做的好吃的,我都能第一个吃到。”语气要多得瑟有多得瑟。
二柱子不敢置信地看向苏简:“苏姐,他说的是真的?”
苏简无奈点头,她现在和赵苟算是有了同一个秘密,如果赵苟非要来她这蹭吃蹭喝,她也不能太强硬的把人赶走。
“只要他不怕白天起不来,我没意见。”苏简说。
赵苟继续得瑟:“放心,小爷有的是钱,不缺那点工分。”
苏简哦了一声,原来还是个小爷,也对,看他这副行径就是一副纨绔子弟的作派,估计家中是有点底子的。
——
苏简到底对顾巧琴的事存了几分疑虑,第二天去邮局投完信,特地去打听了顾巧琴这些天的动静。
却并没有打听出来什么消息,顾巧琴除了搬去齐家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就是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这才搬过去齐家也没多长时间,她又要搬家。我劝她也不听,说什么都要搬,这些知青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一点也不在乎给我们的工作添麻烦!”赵金枝抱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