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碧云在核对库房的药材,听说父亲过来了,她忙放下手头的活儿,去了二楼的账房。
“这么晚,大哥怎么过来了?”
胡二爷让出自己的椅子,恭谨地给胡九生泡了一壶茶。
夜里饮茶难眠,胡九生没喝。
“爹。”胡碧云迈步入内。
胡九生嗯了一声。
吴掌柜看看三人,笑了笑:“我去楼下帮帮忙。”
屋内只剩胡家自己人,胡碧云开了口:“爹,您是过来拿药材的吗?是不是太后的病需要用到什么珍稀的药材?”
胡九生皱眉没说话。
胡碧云与胡二爷逐渐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胡二爷问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胡九生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隔壁有个姓苏的医女?护国公府的人?”
胡碧云蹙眉道:“爹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胡九生看向女儿:“你认识?”
“宫学的同窗。”胡碧云不咸不淡地说。
她如今是厌恶极了苏小小,压根儿不愿提到她。
胡九生问道:“那你知道她懂医术的事吗?”
何止知道?自己还被她戏耍过?
这个胡碧云就没提了,提了丢人。
胡碧云说道:“隔壁第一堂就是秦家给她开的。”
在胡碧云看来,苏小小自己是不可能拿出那么大一笔银子的,定是秦沧阑给她的银子。
胡九生道:“我方才在楼下,看见隔壁的病人比仁心堂的多。”
胡二爷讪讪:“大哥你别被他们骗了,全是他们找来的托儿,没几个是真正的病人。”
胡九生淡道:“是吗?”
胡二爷道:“当然是了!咱们仁心堂可是京城最大的医馆,大哥你又是太医院的院判,谁家医馆能在咱们隔壁开下去?他们买再多的托儿也无济于事,日子久了,他们那点儿半吊子医术就糊弄不了人了!”
胡九生冷冷地看向他:“你是说……治愈了太后耳疾的医术……是半吊子医术?”
胡二爷狠狠一惊。
胡碧云花容失色:“父亲……他们……入宫为太后治病了?”
胡九生道:“不是他们,是那个小医女。”
胡碧云捏紧了手指:“苏大丫只是个小镇郎中的徒弟而已,她有什么资格为太后治病?”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可她就是治了,还给治好了。
胡九生不是来和人宣扬苏小小的光辉事迹的。
他问道:“我听说她师父姓符,叫符什么?”
“符啥……这我还真不清楚。”胡二爷挠挠头,往窗户下一瞥,“大哥,就是他!”
符郎中去对面的布庄用银子换了些铜板,正往回走。
似是感受到了陌生的打量,他抬起头,朝仁心堂的二楼望了一眼。
胡九生也恰巧来到窗边。
四目相对。
胡九生的脑子忽然就嗡了一下。
符笙!
符太医的亲儿子!
那丫头是他的徒弟?
“你是不是弄错了?”胡九生绝对不信符笙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徒弟,更不信符笙有胆子回到京城。
胡二爷道:“没弄错啊,他就是那丫头的师父。”
胡九生死死地拽紧拳头。
这怎么可能?
自己都治不了太后,符笙的徒弟何德何能?
明明符笙的医术还不如自己!
看来,那丫头治好太后的耳石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第320章 320 害羞的大虎
苏小小回到家时,夜已有些深了。
三个小家伙居然还没睡。
大虎在给小虎捉蛐蛐,二虎蹲在水盆边泡他的小石头。
苏二狗养伤,倒是在自己房里睡着了。
晚饭是苏承做的,本就做得难吃,还一下子做多了,这会儿秦沧阑正被摁头坐在灶屋啃一家子吃不完的红薯。
“大虎,二虎,小虎。”
苏小小关上院门,与三个小家伙打了招呼。
大虎捉了一只蛐蛐飞扑过来:“娘!看我捉的蛐蛐!”
苏小小看着那只又大又猛的蛐蛐,笑了笑,说道:“大虎真厉害。”
“小斧也厉害!”小虎不甘示弱,抱着一罐子蛐蛐走过来,“看!有好多!”
“我捉的!”大虎说。
小虎道:“给小斧了,就是小斧的!”
还挺强词夺理。
二虎哒哒哒地跑过来:“娘!”
三个小虎头在她怀里一阵蹭蹭,蹭得人心头柔软。
苏小小摸了摸三人的小脑袋,又弯下身来,撩起大虎的裤腿看了他的伤势。
伤口愈合得不错,已经结痂了。
“今天疼不疼吗?”苏小小问。
大虎摇头。
小孩子对疼痛没大人那么敏感,一疯玩起来啥都忘了。
苏小小又去看了苏二狗。
白日里,符郎中来给苏二狗换过药,包扎得极好。
“吃不下了。”
“你那么大个子,咋连倆红薯都吃不下?”
灶屋内,传来秦沧阑与苏承的谈话声。
秦沧阑坐在小板凳上,像一只高大的熊,熊掌里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半个时辰前你就说只剩俩红薯……
“爹。”苏小小进了灶屋。
苏承眸子一亮,放下锅铲:“闺女!你回来啦!吃晚饭了没有?肚子饿不饿?”
“我吃过了。”苏小小说。
秦沧阑也扬起笑脸:“大丫!”
苏小小:“祖父。”
秦沧阑一个趔趄朝前栽倒,黑乎乎的红薯脱手而去,他手忙脚乱去抓,不听话的红薯在他手里蹦跶了好几下,害他险些把灶台都掀了。
“你、你刚刚叫我啥?”
抓住了红薯的秦沧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小小。
苏小小说道:“祖父啊。”
秦沧阑的气场瞬间两米八!
孙女儿叫他祖父了!
他做祖父了!
虽说不是苏小小第一次叫,可秦沧阑又不是傻子,焉能看不出苏小小在国公府叫他祖父那次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这回是真心实意的没跑了!
秦沧阑笑得合不拢嘴儿,不是一对耳朵挡着,他嘴角能咧到后脑勺去。
苏承撇了撇嘴儿。
想到什么,秦沧阑道:“对了,大丫,听说你入宫给人治病去了,是给太后吗?”
苏小小点点头:“是她。”
秦沧阑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你祖母当年……与她是手帕交,二人关系不错,只可惜……唉,造化弄人,终究是决裂了。”
苏小小不明所以:“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