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有点诚意不是。
冯妈妈就将小零嘴一应的都挑出来,林幼萱把大部分都分给了福丫,乐得福丫连着几天都咧嘴笑。
这几日冯妈妈出门去,林家人早就习惯了二房的人独来独往,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
岳氏回到长房, 虽然不能收拾刚得宠的小妾,但主母立个规矩折腾人还是可以的。福丫没事就跑去听墙角,回来说给林幼萱听, 岳氏又怎么为难人了。
期间林幼涵还往二房院子来,林幼萱都没有见。
幼年的恩情, 她报了,岳氏这些年拿的二房的东西也该还回来了。
她的想法林幼涵心里清楚,原本还想化解这中的仇恨,但在林幼涵发现自己跟母亲说不通后,便不再来找林幼萱。
身为子女,林幼涵自然不愿意母亲再受到什么伤害,可没有林幼萱,她恐怕已经被祖母拆骨入腹了,哪里能反将婆母一军。
所以林幼涵没那个脸再来找林幼萱求情。
去了,那姐妹间的情谊就彻底结束了!
姐妹俩就那么默默的保持着最舒适的关系,林幼萱在自家安安静静地等冯妈妈回来,哪知林老夫人不知道哪里听说宋家人要回去了,着急起来,把她喊到了祥福居。
“怎么你舅舅上回说要提亲,这又没见动静了?”林老夫人这几日被大孙女气得犯头疼,带了个万字不断头绣纹的抹额,开口就是试探。
林幼萱淡然地喝茶,抿了两口,在对方望眼欲穿的目光中终于抬头道:“不知道呢,婚姻大事长辈做主,我不曾过问。”
林老夫人听得嘴角一抽:“你不是三天两头就往宋记跑?你大舅舅就没提?”
“祖母的意思是要答应和宋家定亲吗?那我这就派人去通知舅舅?”她根本不接话茬,一句话就把林老夫人憋青了脸。
哪里能叫她跟宋家定亲,自己这头正吊着伯爵府呢,宋家本来就逃不出手掌心,谁会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林老夫人烦死了林幼萱现在的精乖,一句话总让人下不来台。
“亲家老爷要回江南去,我们是姻亲,总得有点儿表示,不然说出去也太没人情味了。只是进来家里乱糟糟的,你大姐姐回来住,你大伯母得全心照顾她,我年纪大了,家里要操心的事太多,实在精力跟不上,我想着你迟早要出阁的……也该把管家学起来了。”
“就从给你舅舅办个送别宴开始吧。”
林幼萱正要把茶杯放下的动作一顿,就那么在半空悬停片刻后才放在茶几上,抿出一抹柔和的笑容道:“好啊。有什么做错了的,祖母可别责怪我。”
林老夫人原以为她会直接拒绝,哪知她居然接下这并不讨好的差事,反倒愣了,甚至犹豫起来:“二丫头不考虑考虑?管家了,可不是说丢开就丢开的,到时候就不是我这个祖母不近人情,而是整个林家的人都会觉得你毫无担当。”
“只要祖母交给我全权处理,那我自然就有担当。不然,我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担当?”她不软不硬的刺了回去。
管家不可能是个好差,就岳氏中饱私囊的劲儿,林家现在账面上赤字是多少都不清楚,哪怕是持平,她祖母也会做手脚。让她管家,就是要她掏银子来贴补林家,不然岳氏的铺子她祖母绝对不会轻松给回她。
一切都在今儿这里等她呢。
而在她舅舅离开前交管家权,不就是看中她舅舅疼她,怕她管家没有银子使,会甘愿补贴吗。
这算盘珠子都要被祖母扒拉得弹她脸上来了。
林老夫人就知道她难缠,可真要把整个管家权交给她,那怎么可能!
林老夫人面上堆着笑:“盘子太大,一下接手恐怕你应付不来,还是一点点的学习才是。”
“那我就不学了,不会管家也无所谓。”她这下推得干脆。
“你……怎么油盐不进!”林老夫人气得直接说出了心里话,对那个笑着的少女咬牙切齿。
林幼萱才不管她骂什么,扶着膝盖站起来,一甩袖子:“那孙女就先回去了,我舅舅那头,我在宋记给他送行就行。”
林老夫人在她身后连喊了几声站住,也没能喊停她的步子,只能眼睁睁看她就那么溜走了。
“果然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种!她和那个贱妇一样满身心眼,胳膊只懂往外拐!”
对于庶子媳妇居然早早就做好盘算,把嫁妆暗中分配的事,一直就是林老夫人梗在心里的刺。林幼萱撕破脸后,行事越发乖张,可不是叫她怄气。
但转念一想,宋家如今还得受自己驱使,哪怕不敢过分了,依旧是颗摇钱树,林老夫人在骂过后心情才好转一些,然后让齐嬷嬷把管家的对牌给送过去。
齐嬷嬷拿着对牌,小心翼翼道:“您就不担心她起乱子?”
“她起乱子?岳氏的人会给她使绊子,我管家几十年,难道也是个好拿捏的?对牌就是在她手里,岳氏留下的那些老油条也够她受的!反正只要她能吐出银子来,不太过分我也无所谓。”
家里人口多,开支一年算下来就不少。
以前她压迫着让岳氏掏了六成,如今岳氏掏不出来,那就得让林幼萱补上。当然,补上就不补六成了。
林老夫人打得一手好算盘,林幼萱心里明镜似的,不过对牌送来,她并没有推辞,直接收下。
不就是管家么,管就是了,她正好找事情打发时间和练手。
林幼萱管家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林家,下人们暗中议论,那个软得面团一样的二姑娘能管好家吗?
众人都等着新的管家主子来训话,哪知一连两日过去了,林幼萱那儿都安安静静的,只让身边那个傻丫头跑了一趟说以前怎么着,现在还怎么着。
众人更相信这就是个软包子,什么都不懂。
不过虽然是软包子,但也是林老夫人让出的管家权,指不定就是老夫人在暗中考验他们也不一定。这样想的更多是的岳氏那边的人,于是原来岳氏的人不但没有偷奸耍滑,反倒更兢兢业业起来。
林老夫人得知林幼萱什么都没做的时候,一时闹不懂她到底要做什么,只能让人继续暗中观察这个孙女。
到了第五天,冯妈妈回来,也到了宋家人离京的日子。林幼萱直接带着冯妈妈一块到宋记去,给宋迦齐父子送行。
林幼萱正在离愁中,林家就来了个管事妈妈说出事了,说是管厨房的采买和厨子打起来,把掌勺的厨娘气走,今日家里的饭菜都要没着落。
宋迦齐一听,才知道外甥女居然接手了林家那个烂摊子。
林幼萱在他想要说话前先开了口,吩咐那管事妈妈说:“不是只走了一个掌勺的厨娘,那就换个人掌勺,总不能没有她全家都饿着的事。”
那婆子支支吾吾的不说话,眼神不断看向宋迦齐。
林幼萱当即冷笑一声:“看来我是支使不动你,既然这样,你也和厨娘一块走吧。我让冯妈妈去跟厨房说。”
对方没想到她一句话就要人走,愣在当场,冯妈妈朝她福一礼:“老奴这就回家去看看,姑娘只管和舅老爷说话。”
世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宋迦齐要走了,安静几天的林家就出事了。分明就是她祖母借着时机,给宋家要钱呢,这不她舅舅就知道她管家的事了。
婆子被雷厉风行的冯妈妈更是吓一跳,没办法只能跟着冯妈妈一路先回家里去,毕竟现在对牌就在林幼萱手里,真要她走虽然不可能,但没必要为了传个话给自己添那么多麻烦。
这头人刚走,宋迦齐就皱眉道:“那老虔婆又打你主意了!”
“舅舅不用管,林家的事,自然由我这个林家女来处理。您放心,她占不了我便宜。”林幼萱决意不让他再多牵扯在里头。
宋迦齐明白她的心思,再一想到陆少渊,心里还是不痛快的。
不管如何,宋家真是欠陆少渊的人情欠大发了,只能按压着烦闷嘱咐道:“不管怎么样,我永远都是你舅舅,永远都比外人要亲,是血脉亲人!知道了吗?”
“您放心,我当然知道,而且这么多年了,跟您暗中学的本事总得施展施展。等我这个徒弟真做不好,我再找您这个师傅出马行吗?”
这话多半是哄他的,但宋迦齐听着就是受用,又和她说了一些体己话,这才备马车出城。
林幼萱一路送他到城门,不曾想,到了地方就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城门外。
那长身玉立的年轻公子见到她,扬唇露出笑容,目光像是能融化一切的火炉般炽|热。
第35章
今日阳光正好, 城门四周宽阔,连颗树都没有,太阳就那么没有遮挡从天空直照而下, 一切都在强光下无所遁形。
就那么一个青天白日的, 陆少渊却孟浪得就那么站在城门之下,回身朝她笑得灿然, 眼眸内的光亮比那阳光还要滚烫几分。
林幼萱简直是要被他臊死了。
这人脸皮怎么厚成这样, 人来人往的地方也敢如此赤|裸裸的表达他对自己的欢喜之意。
她薄薄的脸皮滚烫滚烫的, 淡粉色浮在脸颊之上, 目光和他一触既离, 垂眸看自己脚尖。
唯一庆幸的是, 她现在还在马车内, 隔了一层, 他人看不见陆少渊究竟是对着谁发痴!
宋迦齐正要下车, 转眼就见外甥女红着脸垂头,当即想到什么, 撩开帘子一望, 果然瞧见了一道让人心烦的身影。
“混账玩意。”宋迦齐骂一声,弯腰出了马车。
后面跟着的人立马将马牵了过来。
还在马车内的宋敬云一阵好笑,见林幼萱看过来,朝车外的方向努努嘴:“表妹就送到这里吧,别下车了, 真怕你把自己赔进去,赔个彻底!”
林幼萱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到底是没有出阁的小姑娘, 想到定亲成亲、夫妻间相处的那些种种,可不是就把自己赔进去了, 脸皮更烫了。
“您快走吧!”
臊得敬语都出来了。
宋敬云又是笑,没有再多说下了马车,在陆少渊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故意绕到车窗前喊了声萱儿。
宋家人都喜欢喊她小丫头,这句萱儿除了外祖父外祖母写信的时候会用到,她还是第一次在宋敬云嘴里听到。有一些新奇,还有一丝好奇,宋敬云这会子是个什么意思。
她就撩起窗帘,把脑袋探出去了一半。
宋敬云的手掌就落在她发顶上,温柔地亲昵一拍:“我先回去了,记住我说的那些话啊。”
她愣了愣,不知为何下意识眼眸就转到了不远处的陆少渊身上。
他依旧站着一动不动,眸光仍然跟被钉在她身上一样,不曾挪动一分,唯独在她看过去的时候,那深幽的眼眸再次泛起光亮。像她在夏日看见的水波,清澈粼粼,一眼就能望到底,一眼就能看得见他的喜悦。
她当即收回视线,木头一样的机械着上下磕了磕脑袋。
宋敬云把她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刚要收回去的手忍不住再次在她头发上用力揉。
小丫头,看陆少渊作甚,不过就是合作,还真在意起他见到别的男人和她一块时的情绪了吗?!
——真要把自己赔进去了。
宋敬云心里不爽起来,无男女之情的不爽,而是自己一直珍重的妹妹要被人坑走的不爽!
“作甚!”林幼萱被他揉得碎发都掉了下来,现在还在外头呢,披头散发的她怎么见人!
她抱住脑袋,宋敬云在她娇嗔中又是曲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换了无比郑重的语气:“清醒,别真把自己卖了!”
宋迦齐在后方催促儿子,宋敬云这才再露出笑容来朝她挥手:“等我再回来!”
他一定能在科举中脱颖而出,为了宋家,也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他深深看一眼林幼萱,为了不让妹妹被狼叼走了。
陆少渊把表兄妹的亲昵举动都看在眼里,心里那瓶老陈醋早就打翻了,他克制再克制,终于在林幼萱离开后才冷下脸。
宋敬云就是在挑衅他,而他送了一大堆的礼物过去,林幼萱毫无表示。
没有一样是她中意的吗?
对她的认知都是前世积攒下来的,已经三番两次地被她狠狠教育了,她所表现出来的喜欢不过都是自以为。所以他给她准备各种不一样的礼物,或许这里头确实没有符合她心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