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京尧带着应碎走到他们面前,陈柃亦给祝与鸢整理好裙摆,站了起来,和他们点头,“你们来啦。”
祝与鸢见到应碎,眼睛都亮了,从上次阴差阳错四个人吃完饭以后,祝与鸢就渐渐得知,这位假扮陈柃亦对象的应碎,竟然是哥哥一直念念不忘的人,这才知道自己当时错过了多少好戏,难怪那时候坐在陆京尧身边就觉得他和平时不太一样,总是去多管人家的闲事。
她后来和陈柃亦聊得多了,也不少打听应碎的事情,毕竟这以后可是她堂嫂,她不得好好了解一番。
“嫂子。”祝与鸢嘴甜,说着还不忘拉着陈柃亦的手,“快快快,你得跟着我叫的。”
陈柃亦扯了一下嘴角,揉了揉祝与鸢的脑袋,“等她嫁给你哥再说。现在就让我叫她嫂子,我好歹也是她老板,这一下被她蹦我头上,多没面子。”
祝与鸢掐了一下陈柃亦的手臂,“你叫不叫?”
“叫叫叫。”陈柃亦瞥向应碎,还清了清嗓子,“嫂子。”
应碎看着陈柃亦一副不情愿又被祝与鸢拿捏地死死的样子,有点忍不住想笑,但这毕竟也是自己的老板,新郎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她拿出一个红包,塞给祝与鸢,顺便圆场,“今天只带了一个红包,让我这位老板改口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
陆京尧却是在一边煽风点火不嫌事大,“提前叫了也算是适应。是吧,妹夫。”
说着,他从口袋里也拿出一个红包,给了陈柃亦。
陈柃亦也收下了红包,“谢谢哥。”
他收下红包以后就给了祝与鸢,又宠溺地看她。
“嫂子,之前相亲那件事都是乌龙,你可别放在心上啊。我以后没事的时候可以来找你玩吗?”祝与鸢眨着她亮闪闪的大眼睛,看向应碎。
“当然可以。”应碎微笑着回答,“还有,你不用叫我嫂子,叫我遂遂就行了,我们年纪差不多。”
陆京尧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应碎,用舌头顶了一下腮。不太爽。
“好呀,遂遂!”
陆京尧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行,今天事情也比较多,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下次再一起吃饭。”陈柃亦回答。
路上。
似乎有应碎在的时候,陆京尧就不太喜欢让司机开车,往往都是自己开车的。陆京尧坐在驾驶座上,应碎坐在了副驾驶。
应碎悄悄又看了陆京尧几次,但她没有主动开口。从那间休息室出来以后,应碎就感觉陆京尧不是很对劲。怎么说呢,说他不对劲吧,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对应碎细心体贴,在餐桌上也是不停给她夹她喜欢的吃的。但是她确实能感受到他情绪和往常的不同。
“想说什么就说,别有事没事看我。”还是陆京尧先开的口。她都朝着自己这边看了几次了,他也一直在等着她说话,她也是真能忍,开了半程路,硬是没有吐出一个字。
“陆京尧。”
“干嘛?”
“我想了想,你说结婚的事,可能就是你今天看到他们两个结婚,所以有点上头,这事儿得从长计议,急不来的。”
“嗯。”
“就嗯?”
“不然呢。你这话,说了不如不说。”
“……那我不说了。”
过了一会。
“陆京尧。”
“嗯。”
应碎叫了一声陆京尧的名字,就不说话了。
车子开过了一个十字路口,还是没等到应碎接下来的声音。
她就会吊着自己。
陆京尧心里面有点气,没有再往前开,反而打了转向灯,变了车道,把车停在路边。
应碎转头问他,“怎么了,你要赶我下车吗?”
陆京尧眉头皱了一下,被她气笑了,“应碎。”
“在的。”应碎眨了一下眼睛。
“要说什么,直接点告诉我。”
“不是你说让我不要说嘛。”
“我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
“男朋友的话,肯定是要听听的。”
陆京尧冷哼了一声。
“陆京尧,你信不信我?”应碎伸过手,想去握陆京尧的手。
“不信小骗子的话。”陆京尧冷冷地回答,傲娇地很。但是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还是诚实,仍她握着。
“不信算了。”说着应碎就要撤走自己的手。
手刚收回一点,又被陆京尧强势地拽回,视线还盯着前面,不去看她,过了几秒,他开口,“信。”
态度软了下来。
“信我的话,就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他侧着垂眸去看她。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盯着自己看,大概眼里全都是他。就是这双眼睛,笑过,哭过,演过冷漠,也传递过他上了瘾的爱意。
他轻易陷落,一次又一次。如今这样认真又带着祈盼望他,他又怎么能拒绝。
“好。”他妥协。
他信。他的遂遂一定不会再不要他了。
半夜。
应碎今天的睡眠有点浅,翻了一个身竟然就醒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找陆京尧抱,却发现他不在自己的身边。
应碎醒了醒自己的脑子,坐了起来,看到卧室门没有完全关上,有光从门外透进来。
应碎掀开被子,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出去。
露天阳台上,陆京尧站在栏杆边上,修长指尖指之间是明灭的红光。夜色寒凉,他无所知觉一般矗立在那,阳台的灯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口,吐出青白色的烟雾,烟雾渐渐弥散,他的侧脸重新在她视觉中变得清晰。
自从应碎和陆京尧重逢以后,她就从来没有看到他抽过烟。今天是第一次。
她走过去,推开了阳台移门。
陆京尧听到了声响,回头看她,那一刻脸上凝着隐晦消沉的神情还未来得及被他藏去。他几乎是一秒就收起自己的情绪,拿着烟的手也下意识地离她远点。
“怎么出来了?”陆京尧单手把披在身上的衣服脱下,给她披上。
他的衣服上也沾染了烟草的味道,这种味道有点熟悉。
应碎抬眼去看他手上的烟。
煊赫门。
是她高中的时候被他没收过的烟。
应碎趁着他不设防,伸手夹走他手上的烟,猩红微闪,她问他,“想抽烟了?”
“嗯。”陆京尧低着眉眼望他,漆黑眼瞳平静如水。
“这烟不适合你抽。”这烟温和,劲不大,又是细烟。陆京尧会抽这种烟,绝对是因为她曾经抽过的缘故。
“那适合谁?”陆京尧拢了拢应碎身上的衣服,明知故问。
“适合我。”她回答他。
应碎抽了一口,然后用手勾住陆京尧的脖子,让他低头,把烟渡进他嘴里。
青白色的烟雾在两人唇齿之间逃逸,缭绕着被风吹散。
陆京尧的唇缓缓勾起。
烟散了,他直起身,抢走烟,徒手掐了火,“你别抽烟。”
“为什么我不能抽烟?”
“抽烟对身体不好。”
“那你抽,就对身体好了?”她顶嘴。
“偶尔。”
“陆京尧,我十八岁的时候你让我别抽烟,怎么我都二十四了,你还管我?”应碎弯着眉眼笑。
陆京尧捧着她的脸,语气无奈,“那也得管得住你才行。你要是倔起来,谁能管得住?”
“你能。”应碎细白的指扣住陆京尧的手腕,“你不让我抽,我就不抽。”
“所以,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管住我的人,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大半夜在这里抽烟吗?”她终于把话题引到正轨。
“做了个梦,睡不着了。”
“什么梦?”
“美梦。”他含糊其辞。
“做美梦为什么睡不着?”
”美梦怕醒。”
“醒了就没了吗?”
“嗯。”他从嗓子口发出了淡淡的一声。
“不会的。”应碎抬起手,抚平他的眉眼,“你的美梦都会实现。”
“我不准你美梦落空。”
“你说的,我可是要当真的。”
“你可以当真。”她亲上去。
不知道他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就连他的吻,都透着些凉气。濡湿的舌吻,带着烟草的淡香和末冬午夜的寒凉,靡靡声响在静谧的夜如同无息的焰火,点燃血液里的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