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瞄着他,一面吃着粮。
江黎月靠在楼梯扶手旁,轻声道:“哥哥回来了,你知道吗?”
江黎月经常在里希特吃东西的时候对它说话,声音很轻。
客厅很大,很空,倒显得他的声音莫名有种孤寂感。
江黎月顿了会,望着里希特身旁从窗帘下方透出的月光出神道:“你想见哥哥吗?”
里希特被养了五年,只对两个词敏感,“里希特”以及“哥哥”。
无外乎,这俩算是它短暂猫生中的高频词,出现的频次太高以至于它已经分外敏感了。
因此,听到‘哥哥’的时候,它抬起小猫头,看向出声源。
那人隐在黑暗中,但以它的视力倒是可以看得清晰。
主人半依在旋转楼梯旁,握着微微发凉的木质楼梯扶手,好像很用力,手绷得泛白。
“喵。”里希特轻轻喊了声。
楼梯旁的人这才收心,握着扶手的手也悄然放松了点。
里希特继续低头吃罐头,今天是鸡肉糜,是它喜欢的。
“我们后天回去见哥哥?”似是疑问又仿佛不是,语气充满了迷茫。
“你没见过哥哥对吧,你一定很想见,早点带你熟悉他,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那我们……明天回?”仿佛这句话,有什么阻力一般,在主人的喉间滚了两边,这才出来。
江黎月说完,看了看手机。
21:02
还有两个小时多点,就是明天了。
里希特一脸满足得吃完罐头,踏着优雅满足的猫步回老地方窝着。
月光正好,适合睡眠。
感觉它没睡多久,被一个猛刹惊醒的时候,已经在车里了。
“喵?!”
“喵喵?!”
第一声震惊为什么它突然不在家了?突然奔赴旅途。
第二声震惊为什么自己睡得这么死,这个男人就这么让它感到安全吗?!
才五年时间,它就被驯养得如此彻底?!
第70章
a城处南方城市, 初冬的她有着这个城市特有的天气,湿雨天。
介于初冬与寒冬之间的过度。
这座城市四季相对分明,每个季节都有特有的魅力, 一年中唯有11月中旬至12月这段时间会出现江黎月最讨厌的湿雨天。
不仅潮湿, 更阴冷。
江黎月在快要进入a城省,便打开了车载暖气,顺手远程遥控打开公寓内的空调。
公寓在a城的cbd区,东部新城。
江黎月抱着一路睡得眯瞪的里希特回到熟悉的房间。
里希特两边公寓都住过,没什么不适应。
或许, 对于宠物来说,主人在哪里, 哪里就是它们的家。
它们小小的世界中, 满心满意地都只有你。
里希特从呢子外套里面剥出,顺着江黎月半蹲的姿势, 跳到温乎的木质地板上。
里希特逡巡了一圈自己的领土,而后回到玄关,蹲在地板上,歪脑袋看江黎月。
房间的内饰已然改变不少, 至少, 它上次来,这房还没这么‘温馨’!
江黎月坐在进门处的天然树榴木质玄关上,没有换鞋,像是坐在那想着什么。
“喵喵?”
里希特疑惑。
江黎月被它唤回出游的心神,当意识到自己刚在想什么的时候, 不免攒起眉头, 右手覆在冰凉的脸庞处,无声地笑了。
旋即, 他起身,理了理毛呢外套,蹲在身,揉了揉猫头,轻声道:“里希特,我先去看看哥哥,明天再带你去看,可以吗?”
当然这话指定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说服自己临时变卦的理由。
里希特察觉到了主人想要抛下他一个人离开,立刻伸出猫爪子勾住外套下沿。
爪子有些时日没有修剪,甚是锋利,勾下不少灰色毛线,同时在外套上留下三道明显的抓痕。
当江黎月蹲下身捏起里希特作乱的小爪子时,它又将凶器收了回去,一副人畜无害的可怜模样。
江黎月伸出右手,在它下巴轻轻挠了会,舒服得里希特一时忘了刚才要干嘛。
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关门离开了。
寂静的室内,除了微微空调主机声,一时间,静得仿佛没有活物。
又过了一会,传来一声轻轻的“喵”唤。
*
江黎月再开到九龙庄园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就算车内开着暖气,江黎月的左手手腕还是止不住的发寒。
直到微微发颤时,江黎月这才换为单手把方向盘(请各位老司机不要学习,江黎月为了耍帅的)。
九龙庄园前靠九龙江,后靠季明山,a城最核心最著名富人区。
他们的前十八年便是在这九龙庄园中长大。
或许是依山傍水的缘故,九龙庄园的温度比之其他区更冷一点,水汽更充足。
开进庄园后,江黎月感到雨点打在车窗上的声音都响了不少,‘啪嗒啪嗒’地徒增繁乱。
顺着主道向里再开七八分钟,便是‘赵宅’。
而此时,铁灰色的金属门外,伫立着一个人,孤单影只。
那人不知在外面浇了多久,全身像是浸过水一般。
雨水的重力带着那人身上单薄的西装愈加贴身。
高级定制的灰色西装,在雨水以及阴沉的夜色浸染下,呈现一种无声厌世般的徽墨色。
江黎月开车的动静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力,仿佛此刻,他们并不在一个世界。
江黎月熄火,关车灯。本就不亮堂的主干道,显得愈加黯淡。
叹了口气,江黎月撑着伞走到那人身后。
将伞送到他头顶,江黎月轻声问:“怎么没进去?”
喑哑暗沉的声调混着雨水打在伞上的啪嗒声,传入赵晨星的耳中。
赵晨星像是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醒来,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额前略长的刘海贴在皮肤上,有些在眼睛上。
赵晨星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刚准备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便看到眼前江黎月伸出的手。
原来不知何时,江黎月从他身后站在他身前。
下意识的,赵晨星朝后退了半步。
果然,江黎月没有再伸手,而是攥了攥拳头,便收回了。
“什么时候到的?”江黎月握紧了伞骨。
“有一会了。”赵晨星抬眸,视线掠过江黎月的肩,看向他身后的“赵宅”儿子,黑金色的镌刻此时无比醒目。
“我在思索,这么晚,进去一定会被念叨的。”赵晨星扬起唇角,一如既往一般的阳光开朗。
会为了晚上回家晚了被妈妈念叨而烦恼。
江黎月的左手缩在外套口袋中,不自主的用拇指死死扣住食指第二骨节。
等了很久,赵晨星才听到身前更加沙哑的声音。
“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的。”
闻言,赵晨星眨了眨眼,再次勾了勾唇角,但此时眼神中却丝毫没有开心的笑意。
有的只是被戳破伪装的无力。
赵晨星瞬间感到心攒缩在了一起,酸麻感顺着奔腾的血液流至全身。
慢慢地,赵晨星上前一小步,两人之间距离骤缩。
而后,他缓缓地将头靠向江黎月,最后轻轻抵在江黎月的右肩处。
赵晨星闷声道:“就不能别戳穿我啊。”
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他每次不对劲总是第一个被江黎月发现,也总是会及时出现在他身边。
根本骗不过这个人。
“算了。”赵晨星靠了有一会,感到额前一片温热,像是终于鼓足勇气,他抬起头,眼神中恢复了往日的透亮。
“总是要面对的。”
说完,赵晨星从伞下钻出,按完密码便向里面跑。
大门后是个不大不小的庭院,干道旁是绿化带,种着令两小孩闻风丧胆的
‘玛瑙石榴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