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小莎?」吉尔伯特先生眉望着女儿,面带疑惑地问道。
「我在那个狼人的手腕上看过这个图案,就在昨天晚上。」
她连忙将手中的羊皮纸放回桌上,指着绘画在右上角一个黑色的图腾印记——
吞食着尾巴的衔尾蛇把一轮新月包围在里面,可以看见左边绘画着一些古老的象形文字,相信是对于这个图腾的相关解释。
卡瑞莎的表情骤转凝重起来,继续说道:「当时,我看见这个图案在散发出一种暗紫色的光芒,然后梅森的情绪就开始变得很不稳定,彷彿是有什么东西在控制他的思想一样。」
「我记得洛尔提过,在献祭者身上会出现一个代表祭品的印记,让施咒者能够随时激发起他情绪的波动。当时,他发现在那个狼人身上确实出现了这个印记。」吉尔伯特先生缓缓地忆述着洛尔不久前提到与献祭有关的线索,神情倏然严肃几分。
「你们不觉得下面的图案跟这个很相似吗?」
吉尔伯特夫人的话引起两人的注意,眼睛不约而同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移动,发现左下角绘画着一个大同小异的图腾。唯一不同的是,中间的月亮被太阳的符号给取代了。
「我知道月亮是代表狼人,但太阳又是代表什么意思?」卡瑞莎将双手交抱胸前,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色。
「我记得,你父亲曾经在某位巫师的口中听过一个小故事。」吉尔伯特夫人一脸正色地解答她的疑问,「据说,吸血鬼和狼人并不是原来就生存在这个世上。在远古时代,巫族为了要惩罚前世身负罪恶的人类,于是在他们死后,藉助太阳和月亮的力量对他们的灵魂进行诅咒,让他们变成这些所谓的超自然生物。也因如此,吸血鬼才会无法在阳光或白天下走动,狼人就需要受到满月变身的折磨。」
听完此番解说,卡瑞莎隐约猜到这两个图腾暗含的意思,震惊地倒抽一口凉气,直言道出心中的忧虑:「那岂不是代表,这场復活仪式不仅仅需要狼人作为祭品,还需要吸血鬼?」
「不止,还有巫师。」吉尔伯特先生把先前放到一旁的羊皮纸拿起来,摆放在她们的面前,指着上面另一个类似的图腾——衔尾蛇包围着六芒星。毫无疑问,六芒星是巫师进行仪式时常常会用到的魔法阵图案,理所当然是象徵着他们。
「神哪,牺牲三种超自然生物就是为了要唤醒一个会摧毁世界的吸血鬼?这也太疯狂了吧?」这个消息对卡瑞莎来说显然相当震撼。要知道进行祭祀仪式,目的就是将祭品的力量奉献给受祭者,要是让奥伯伦同一时间获得吸血鬼、狼人以及巫师的力量,那么在他甦醒过来的时候,力量岂不是会比原来的更强大?
「按照现在的情况,他们大概会等到下次月圆来临才会再向那个狼人动手。也就是说,他们的目标将会转移到吸血鬼和巫师身上。」相较之下,吉尔伯特先生显得较为冷静,把拳头抵在下巴上,认真地分析起来。然而话到尾端,他的口气却难掩懊恼,「可惜我们没有办法知道他们会挑选哪一位作为祭品。」
「小莎,你早前不是提过弗罗拉和卢西安需要找到奥伯伦的身躯吗?」吉尔伯特夫人突然灵机一触,即时将视线转投到女儿身上,意有所指地追问,「还说,要解开封印他的洞穴需要得到马丁内斯巫族的血液,对吧?」
「没错,当时那位迪纳塔莱女巫确实是这样讲的。」卡瑞莎点点头。凝神思索片刻,她终于意会到母亲话中的含义,谨慎地说出自己的猜测,「妈,你是怀疑他们打算以马丁内斯家族的巫师作为祭品?」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毕竟他们曾经是巫师协会的成员之一,拥有的力量自然相对强大。假设解开洞穴的封印需要获得马丁内斯巫族的血液,那么这个家族的巫师就会是这场復活仪式的关键。」吉尔伯特先生点点头,表示同意妻子的想法。
「你们不觉得,他们挑选的祭品肯定是有着某种特别的地方吗?如果说他们挑选马丁内斯的巫师作为祭品,是因为这场仪式本来就需要这个家族的巫师。可梅森呢?世界上的狼人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选他呢?他的实力又不是最强的,当中肯定存在着某种特殊的理由。」卡瑞莎的神情若有所思,目光继而转向父亲,试着提出寻求巫师帮助的方案,「爸,你能请那位巫师替我们翻译纸上的象形文字吗?我猜,大概只有他们才能看得懂当中的意思。」
「可能没有办法。他已经很清楚向我表明,在这件事上只会帮到这里,不想因此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吉尔伯特先生轻叹一口气,表情尽显无奈,「我等一下会跟洛尔联络,请他帮忙研究当中的内容,相信很快可以查出一些眉目。」
听见父亲的话,卡瑞莎马上在心里暗自抱怨起来。真是的,明明这件事又不是跟巫族没有半点关係,可那群巫师居然没有一个愿意参与其中,其实说白一点根本就是贪生怕死。幸好他们这边还可以找洛尔帮忙,不然事情真的难有进展。
虽然说,她向来很不希望凡事都要靠巫师的帮忙,但就某方面而言,洛尔的确是一位值得他们信赖的巫师。虽然有时候他的态度不算特别友善,却还是愿意在他们有需要的时候提供实质的支援,令她对他的印象开始慢慢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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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穿着黑色连帽夹克和牛仔裤的女人正走在熙来攘往的街道上,头顶戴着衣服的兜帽,隐约露出几缕白金色的发丝。她把双手插进皮夹克口袋里,每往前走一步就会回头望一眼,像是害怕被跟踪似的,心间越发惴惴不安。从她身边经过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向她投以奇怪的眼光。
穿过两排建筑之间的一条窄巷,女人逐渐远离闹区的街道,来到一处较为寧静的位置。走了约莫三分鐘,她终于顺利来到目的地——那是一座造型简朴、建筑顶端掛着十字架的基督教堂。只见她行色匆匆地踏上寛阔的大台阶,接着推开厚重的双扇木门走进去。
教堂内部的装潢和摆设非常简约,由于採用玻璃彩色花窗,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外面照射进来。放眼望去,四周的墙壁悬掛几个散发着柔光的壁灯,左右两侧摆放着数排木製的长椅,中间是一条宽敞的走道。在走道的尽头是一个覆盖上白色圣布的圣坛,可见后面摆设着一个耶穌的雕像,两旁分别放置着金黄色的七叉烛台,上面的蜡烛正燃点着火光,为整座教堂带来温暖而明亮的光芒。
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站在雕像面前,头微微垂下,双手十指紧扣,像是在独自进行祷告。即便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也没有因此而分神,专注地在心里默唸着对天父的祈祷文。
「阿门。」在祷告完毕后,他喃喃地唸出这两个字,继而睁开双眼,缓缓转过身来。当看见女子站在最后排的长椅旁,他的眼神顿时染上愉悦的色彩,问道,「噢,艾芙琳。你怎么来了?」
这位神父的年纪约莫四十齣头,拥有一身黝黑的肤色,黑色的短发中夹杂着几缕银发,下巴留着些许鬍渣,令他整个人看起来略显苍老。艾芙琳一边沿着走道大步地来到神父的面前,一边脱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头乾净的白金短发。
「我是来向神父你道别的,」她开啟唇瓣,以淡淡的声线说道,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的钥匙,朝他递过去,「顺道把公寓的钥匙还给你。」
「你打算离开?怎么之前没有听你提过?」他皱起眉头,关心地询问道。
「中间发生了一些状况,我现在待在这个小镇并不安全,必须要儘快离开。这段时间很感谢神父把公寓租借给我……」
殊不知,她未尽的话语陡然被一道带着警告意味的声音给打断:「看来你认为道别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一听见这道低沉平板的男声,艾芙琳的身体剧烈一颤,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自心底升起。她有些僵硬地转过头,谨慎地望向声音的主人。果不出其然,又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傢伙——卢西安。他一如既往地戴着那副灰黑色的面具,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儘管脸庞被遮盖了一半,她依然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阴冷和危险的气息,一股寒意没由来地从背脊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