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银铃去厨房拿来饭菜摆在桌子上,有荤有素,热气腾腾。
“姑娘,吃饭了,今天有你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扫了一天的地,饿死她了!
孔妙坐到桌边,端起饭碗,往嘴里扒了一口白米饭,又夹了一筷子炒菜放进嘴里。边吃边朝窗外望了望,见主屋还亮着灯,便问:“他还没睡下?”
“王爷在沐浴呢,”虽然没有明说,银铃还是猜到了她嘴里的“他”是谁,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绿蕊在旁服侍着。”
孔妙“哦”了一声,没再言语,继续扒饭。
见她吃得香,银铃欲言又止:“姑娘,之前落水的事,都怪奴婢糊涂,听信了绿蕊的花言巧语,若是姑娘有个好歹,奴婢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孔妙笑道:“算了,过去的事,别提了。”
银铃是个藏不住话的,很执着的又道:“姑娘,你心地善良,可绿蕊真的太坏了,她说你出身低贱,没有靠山,王爷迟早会将你始乱终弃。”
孔妙听了这话,自嘲的笑笑,寥落道:“这话倒没错,我出身……的确不干净。”
“姑娘不要自视鄙薄,真要说起来,绿蕊是罪臣之女,比您好不到哪儿去,你们两个算是半斤八两。”大概觉得最后那句话失言,银铃讪笑。
孔妙也不在意她的失言之过,抬头望着月色。及至吃到八分饱,放下碗筷,让银铃拿来酒,自己闷头灌了一盅酒。
银铃忽然想起什么,道:“方才奴婢经过厨房,看到绿蕊拿了一坛仙醇酿,往王爷的房间去了。”
孔妙倒着酒喝,酒劲渐渐上来了,脑袋就有些晕晕乎乎的。
“哦,王爷也想喝酒了?”
银铃跺了跺脚:“姑娘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从不喝酒的。定是绿蕊,她当年故意灌醉王爷,爬上了王爷的床,这会儿偷摸备酒,八成又想故技重施呢……哎,姑娘,你去哪儿啊?”
孔妙猛地站起来,东倒西歪的站不稳。
“姑娘,你要不要喝点醒酒茶啊?”
孔妙充耳不闻,一转身向外跑了出去,很快来到主院。
前方隐隐有一个人影。
孔妙追上去:“哟!绿蕊姑娘。”
那人正是绿蕊,手里还捧着一迭暗纹金边的墨色衣袍。
冷不防后边忽然来了个人,把本就做贼心虚的绿蕊吓了一跳,见是孔妙,不悦地横了她一眼:“你过来做什么?”
孔妙扶了扶松乱的鬓发,露出一个俏丽笑容:“你来做什么,我便来做什么,怎么,只许你来?”
绿蕊:“你懂不懂规矩,没有传唤,是不能到王爷面前服侍的,你……”
“衣服给我,我送进去。”
“孔妙,你放肆!”绿蕊似是吓得魂飞魄散,想拦下她,怒叱道,“王爷在里面沐浴,你这样闯进去不怕他怪罪吗?”
“羞什么,他身上哪块地方没被我瞧过?”孔妙用胳膊顶开房门,扭着柳枝似的细腰进去,又用脚把门给带上,把绿蕊和她的声音隔绝在外面。
房内的热气扑面而来,楠木琉璃雕心屏风后,人影绰绰,水声哗哗。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冷酒的余香。
角落里的香炉缓缓吐出轻烟,隔着幽幽袅袅的雾气,就见傅春聆背对着坐在浴桶中,手臂搭在边沿,露出线条流畅的结实后背。
晶莹的水珠顺着赤裸光滑的脊背,滑到腰腹那里,然后没入水中。
孔妙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好一副美男出浴图。酒意涌上来,脸上飞起两团酡红,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激烈地跳动着。
“王爷。”
凤目微阖,似假寐良久。
孔妙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仿佛察觉到房间里有人,傅春聆的睫毛轻颤一下,睁了开来。
孔妙漾起浅浅的梨涡,含笑着道:“沐浴不能睡太久,奴家伺候您起来。”
傅春聆没有立刻说话,微微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向了她,扶着额头闭了闭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微微张了张嘴。
孔妙没有听清楚,偏过头去做侧耳倾听状,疑惑问道:“您要说什么?”
水花四溅。
“啊!!”孔妙猛地被拽进浴桶里,水从鼻子里进去,猝不及防的呛了几口,起身回瞪男人,“你发什么疯啊?”
傅春聆只瞟了她一眼,神情冷漠如十二月的霜雪。
孔妙见他表情不善,到底有些害怕,立刻换了和颜悦色的笑容,娇声道:“王爷,水凉了,我们出去吧。”
“去哪儿?”
“去、去床上。”
“干什么?”
明明是冷若冰霜的表情,可说出的话却像在调情,孔妙看着他那张白皙俊美的面庞,不由略动了一点春心:“该就寝了,奴家服侍您安置。”
“今天不想做。”傅春聆僵着脸,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好像她上赶着求他一样。
“因为你不老实。”
孔妙试探的问道:“王爷还在吃池公子的醋吗?”
见男人变了脸色,知道自己猜对,孔妙刚想说话,忽然就被他一把抓住了头发,往水中按去。
孔妙猝不及防,水疯狂的入侵到了口鼻中,人类的本能反应让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压在头上的力道仿佛千斤巨石,无论怎么反抗都没有一丝效果。
虽然傅春聆平时脾气大,不好伺候,却还不至于像这个时候一样,坏到这种程度。难怪他一直说自己酒品差,何止差,简直要杀人啊!
在她快要憋死的时候,头上的力气消失,她又可以呼吸了。
孔妙剧烈呛咳,表情惊惧。
“你说过,本王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傅春聆把她抵在浴桶和自己之间,眼底含着晦暗的笑,约莫喝了酒的缘故,他眼尾翘起,笑得人面桃花。
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那之后,你是否接过客?”
孔妙已经对他望而生畏,脑子里快速思索着怎么回答合适,又听他道:“你不愿回答,是因为缠绵过的客人多到连你自己都数不清吗?”
“没有!不、不是这样的,”孔妙十分惶遽的道,“在怡兰苑的时候,王爷的的确确是奴家接的第一个客人。”
“那池清修呢?”
“池公子他、他……我们之前是曾在一张床上躺过,但、但是……”短短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傅春聆冷笑起来:“你是不是想说,池清修是个正人君子,你们虽然共躺一榻,但什么也没有做?”
“……”孔妙冷汗涔涔,“如果奴家说是,您信不信啊?”
“本王像傻子吗?”大手抚上白腻柔婉的脖颈,稍稍用力,迫她微微抬起了头,“跟他上过床了是吧?”
孔妙差点没昏厥过去。
“池清修,”三个字在傅春聆的嘴中咬牙切齿,像要把这个名字的主人生吞活剥,“你何时跟他好上的?是在本王之前,还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