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从S长身上移到了S长夫人身上,微笑着点点头,克制而疏离。
“S长夫人下午好。”
“你好呀。”
S长夫人会说话的清澈眼睛笑成了两道小月牙,很可爱很热情地朝他挥挥手。
刚想伸出的手收了回去,S长的小娇妻天真烂漫,那样客套寒暄的握手并不适于她。
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椅子上打着转,钟源坐一张单人椅,侯沛言坐他对面的长椅,再旁边是离两人最远的一个单座。
陈念安犯了难地望向丈夫,求助道,“我坐哪啊。”
“念安跟沛言一起坐可好,你们都是同龄人,有话聊。”
钟源朝侯沛言旁边的位置抬了抬下巴,陈念安”昂”地一声才刚坐下,一杯清透碧绿的碧螺春便放到了她面前。
陈念安确实也渴了,端起小瓷杯一饮而尽,钟源十分自然地又给她添上。
“刚才沛言一进来就看到你写的”宁静致远”了。”
还在喝茶的陈念安表情一下变得很紧张,飞快地瞥了一眼左侧墙壁上挂的字。
“写得怎么样?”
她粉润的唇上还沾了茶水,
咬着下唇,嫩滑光洁得好似荔枝肉的脸颊微微鼓了起来,还没等人回复呢,自己又垂丧了道。
“真是献丑了。”
目光对上丈夫似笑非笑的眼眸,似怒似嗔道,“都怪你,我都说不写的,你非要我写!”
“写得很漂亮。”
男人的声音如冷冷冰泉潺潺流出,在这个炙热的午后带来津津凉意。
“嗯?”
蒙上了些薄雾的眼对上侯沛言的,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突然间她的眼睛被点亮。
“真的吗?”
声音都拔高了两个度,亮晶晶的眼眸里好似有流光,如宝石般晶莹剔透又如星河般璀璨,看得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搭在膝盖上的手握了握,侯沛言郑重又坚定地道。
“是真的,端庄流丽,刚健婀娜。”
S长夫人毕竟年轻,人单纯脸皮也薄,被夸得红了脸。
她脸生得白净,眉眼灵动,平常是已是娇俏可人,现在脸上染了漫漫的粉红色,让侯沛言知道了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形容有了具象化的体现。
“不要因为我是S长夫人就拿赞美王羲之的话来套在我头上啦。”
他被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嗔了一眼,沉寂冷淡的心也跟着荡了起来,只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大概只能从他眼底那一圈极细的涟漪里窥见他内心的激荡。
“这些词用来形容夫人的字是有过之无不及。”
“你要这么说我脸就更红了。”
陈念安双手托着热哄哄的脸颊,试图让皮肉的温度下降。
要是别人说她长得好,身材好,会撩,甚至会夹她都没什么,甚至再抖点荤话出来。
但别人要是一本正经地夸大她的字画之类的,她就要羞死了,主要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水平有限。
侯沛言淡淡地收回目光,对上钟源的眼。
两人的互动尽数落入钟源眼里,搭在扶手的手指运筹帷幄地轻点着,面上则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和侯沛言说了几句俏皮话,陈念安朝丈夫眨了眨眼,“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啊。”
“了解下沛言的适应情况。”
钟源唇边抿着很轻的弧度,可心底的波涛汹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该有多大的度量才能接受帮妻子和别的男人前桥搭线这件事呢?
男人满嘴苦涩,幽深的目光落在妻子平坦的小腹上,在某个一闪而过的瞬间里他的目光炙热似烈焰。
什么时候,那里才会被播种下一颗种子,在她贫瘠的子宫里孕育生命,小腹隆起神圣的弧度?
“哦~这样!”
陈念安点点头做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她双手撑在长椅上,身体稍稍前倾,扭过头看像侯沛言,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
“那你有没有被排挤欺负啊,毕竟你是初来乍到,军区这个地方还是蛮排外的。”
陈念安转过来的脸迎着明净的窗,明亮的光晕晃进她棕褐色的眼瞳里,她被光晕刺得瞳孔瑟缩,因为太过相近的距离,侯沛言能看到她瞳孔里褐色的放射线,甚至能够看到她脸颊边缘细细茸茸的寒毛。
属于公子哥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搭在腿上不易觉察地屈起着,修剪得短而干净的指甲划了一下长裤硬挺的面料。
斜直的眼睫搭下,筛出他愿意让人看到的神色,被白净肌肤覆盖的喉结隐晦地动了动。
与此同时大片厚实的云飘了过来,明亮的午后变得昏暗而朦胧,冰泠泠的声音听起来也低沉了些。
“一切都好,谢S长夫人关心。”
“你现在住哪啊?是宿舍还是军官家属区呢。”陈念安好奇道。
光线黯淡,她瑟缩的瞳孔放大了,圆圆的杏仁儿浸在水盈盈的眸子里。
侯沛言的视线几次错开她,又忍不住看向她。
“在家属区分了套房子暂住。”
这是一个相当惊险的举措,因为钟源就坐在对面看着他们,假如他动歪了的心思稍微暴露了一点儿,他的路也就走到了尽头。
于是侯沛言竭尽全力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到钟源身上,冷冰冰地和陈念安划清界限。
但陈念安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出他态度上的刻意疏离,水晶玻璃似的通透,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她自己一样热情无害。
所以当陈念安当着钟源的面,坐到了自己的腿上时,侯沛言第一次在人外因为震惊而打破了他完美无缺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