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阳綾皱起眉头转醒,她慢慢地睁开眼睛。
她好像在车子里面,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往车窗看去,地上散布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
依稀记得她跟着严舒景出家门,坐上他的车子,但她想不透自己为什么会跟他出去?
她探出头来,看到严舒景在搬动他车子上的石头。
「严先生……」她开口唤道。
严舒景看了她一眼,幻术也差不多失效了。
藉由昏暗的路灯,她注意到他的额角有一块血痕,再仔细看,发现他的衣服和裤子,都透出血痕。
「啊……」他的惨状让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受好严重的伤喔。」
看着她充满担忧的眼神,严舒景连忙掩住自己的伤口。
「我没事。」他淡淡地说道。
「明明就流血了……」她轻轻地用衣袖帮他擦去从额角流下来的血痕。
她的动作轻柔,眼眶含着泪水,温柔地触碰着他的脸颊。
他的心神一怔,忘了避开她的触碰,站得直挺挺让她擦拭着。
她的脑中想起刚才严舒景保护她的画面,心里感到陌生但清晰地疼痛,擦拭的手在轻轻颤抖,想到那个画面,她就觉得可怕,但是她好感动……
有人这样的保护她……
「谢谢你。」她轻声说道。
他回神,立刻闪避她的动作。
他的闪避让她觉得有点可惜,她缩回手,「这里是哪里?」她环顾四周,不解地问道。
「在我家更上面的山路上。」浓雾散去后,他认出这里。
他们俩人大致上将路上的落石群清到一旁,以避免过往行车出事,万一人类在这附近出事,那些妖魔会做出可怕的事情,恐怕有人会枉送性命。
「我们走吧。」他回头对她说道。
「嗯……」她环顾左右昏暗的天色,远远的距离才有一盏路灯,光线不足,四周全是阴暗的树丛和草堆,像是会有可怕的东西出来一般,她显得有点侷促不安。
她走在他的后面,头低低地不敢抬头,他的步伐比较大,让她追得有点吃力。
「能不能…慢一点……」她在他身后喊道。
严舒景停下脚步,转头发现孟阳綾与他已经有一小段差距,甜美的脸蛋充满不安的神情,莫名地来到这里,又遇上落石,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害怕。
「过来吧!」他对她伸出手,「你介意牵手吗?」
孟阳綾犹疑了下,「可以吗?」他不是讨厌别人碰吗?
「嗯。」他应了声,这是为了她,也是为了他自己,万一走着走着后面的人不是孟阳綾,那就麻烦大了。
她害羞地搭上他的手,指尖一碰触,他确定这是人类的手,而且是细緻柔暖的手,温度渗透进入他冰冷的掌心,舒适地让他不禁加重力道,握得更紧一些。
「你的手好冰喔。」孟阳綾忍不住说道,现在天气还很暖和,但是他的手如霜雪般冰凉。
周围的氛围变了,原本漆黑的天空不再令人感觉到害怕,她觉得很安心,她不禁露出浅浅地、甜甜地微笑,他冷漠,不善表达,不喜欢与人接触,但是他却注意到她在害怕……
她从小父亲不在身边,母亲对她也是爱理不理,自然养成畏缩内向的个性,导致朋友很少,虽然长相甜美,但是胆小的个性让她不敢接受男生的追求,这是她第一次有这么奇妙的安心感,透过他的手传递给她,心情镇定下来,也敢抬头张望黑黯的山路。
他们走了约半个小时,终于走到严家。
他打开大门,先让她进去,「你先到客厅等我。」他对她说道。
她頷首,先走进去。
严舒景确认她走进屋内,他走出去,大门一关。
「如果有话就出来说,不然我要回去了。」他对外面草丛说道。
空气飘浮着几缕白烟,白烟聚集合成黑色长袍的俊美男子的身影。
「呦!」男子俊美的脸笑得开心,「又见面了,我叫燁鬼。」
「你还真厚脸皮啊!做了那种事以后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严舒景挑眉,直接地说道。
「因为我很好奇啊!」
「你也是想抓那女人回去邀功的吗?」
「不,我要好奇的是你。」他身下的轻烟幻化为脚,落在地上,慢慢地走近严舒景。
他用鼻子嗅了嗅他的身上,「没有什么味道啊……」他喃喃自语道。
严舒景避开他,「妖怪,请你离我远一点。」他皱眉地说道。
男子没有理会他,「你到底是谁?」他问道,严舒景在浓雾中散发出来的力量,远远地盖过牠,甚至在场的所有妖魔,只是后来被纷纷墬落的石头分心,不然在场的妖怪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严舒景冷冷地答道。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吗?」男子冷哼一声,像是觉得无趣,「好吧!那今天就先这样了……」他说完后,身影越来越淡。
最后补了一句,「对了!那个女人……」他偏头想了一想,「算了!没事。」
严舒景瞪着他消失处,这年头不只人类有神经病,妖怪也有吗?
他走回家里,孟阳綾坐在客厅,他四处看了看,发现母亲和胡寿都没在家。
他正想到院子询问青姬,看到孟阳綾走过来,「你的伤口要不要处理一下?」她问道。
「不用了,已经不痛了。」
她皱起眉头,「让我看看。」她垫起脚尖,脚步有些不稳,连忙抓住他的手臂。
她的小脸正表情专注审视着他,严舒景没来由地感到紧张,脸变得有些热烫。
「唔…嗯……」她仔细的观察他的伤口,发现伤口已经正在癒合中。
她忍不住嘟囔道:「奇怪,怎么会好得那么快?」
血不但止住,伤口也变小,周围的组织已经开始长出新肉。
她不经意地发现自己的手隔着衣服碰触到柔软的东西,这个触感是……纱布?
难道她扶住的是他受伤的那隻手,那个伤口很深,她对那个怵目惊心的伤口还记忆犹新。
她这样碰到他的伤口,难道他不会痛吗?
她缓慢地抬头,看着严舒景平淡的表情,她突然觉得有点可怕……
孟阳綾突然抓起他的手臂,拉开袖子,露出包覆着纱布的手臂。
「喂……」他还来不及阻止,孟阳綾将他伤口上的纱布扯开。
她想确认他那一道又长又大的伤口。
一看到伤口时,整个人愣住了。
伤口已癒合得只剩小小的一道血痕。
「你的伤怎么那么快好……」她退了两步,这已经超越惊讶,变成恐怖。
她的眼神充满恐惧地看着他。
像是在看什么令人害怕的怪物似的……
「你是人吗……?」她骇怕地问道。
他默默地扯回手,表情相当镇定,口吻平淡地说道:「不算是。」
相较于他的平静,孟阳綾显得相当惊恐,一阵冷意从她的脚底升起,一路延伸凉至头皮。
如果不是真的看到他非常人般的治癒能力,她一定以为他在开玩笑。
严舒景看着她充满恐惧的表情,那一瞬间,他突然像醒了一般,他别开眼睛,转身离开,走向客厅。
「等等……」她连忙追着他,「你难道没有要说什么吗?」
严舒景回头,「你想要我说什么?」他反问道。
「说…说你是开玩笑的…是有其他原因……之类的……」她慌忙得比手划脚。
他默声,一言不发盯着她慌乱的表情。
盯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但是说出的话,让她摸不着头绪。
「你的这种表情,我比较习惯。」他对她说道。
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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