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蜀皇宫偏殿南华宫
「杜澟之,派驻若野第十军营,立即啟程。」
南蜀贵族子女领授圣旨,除了赐封交由礼部之外,所有人都必须进宫面圣,并在皇帝面前宣誓效忠。
玄文帝端端正正坐在龙榻上,侃然正色地看着贵族子弟们接过一道又一道的圣旨,殿内只回响着范六宣旨的声音,就连贵族子弟上前领旨时都刻意放轻脚步。
偏殿内只有五名领旨的贵族子弟,皆是派驻军营服役,以待两年后继承家业,却只有杜澟之一人是贵族女子身份领旨,即使大家都感到好奇,也需忍耐至步出偏殿一刻才能一探究竟。
更令大家好奇的是杜澟之被派驻的地方,乃所有人畏惧的第十军营,第十军营在邵王之乱后才成立,初成立目的是把邵王旧部都收编一起方便监视,不用出征不练兵,单纯把他们困住,渐渐死的死、下野的下野,终于,两年前国公兼任枢密使的寥瑛元正式改革第十军营为后勤军,负责提供战场医治及收拾战后场地,营内聚集了一群死囚和废弃奴隶。
而第十军营所谓提供医治,不过是把没死又重伤没法再战的人补一刀杀死,收拾战场也是抢夺散落战场上的财物,可说是名符其实的补刀大队,每年被派驻第十军营的头领不是气疯就是请旨下野隐退。
眼前娇滴滴的女子被派驻第十军营,别说被气疯,更大机会被士兵当作淫慾对象收场,如此宏伟身材,摆在一群流氓堆中,即使是传闻与面首夜夜笙歌的杜澟之也必然受不了,多危险!
杜澟之正容亢色地接下圣旨,拱一拱手行礼便站在一旁,静候宣誓完成退出偏殿。
由巳时到午时,仪式终于曲终人散,领旨五人全员退出南华宫,踏出门槛一刻,杜澟之随即被同行四子包围,她也停下脚步,静候他人询问,心中也早模拟好如何应答。
派驻若野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十居其九都是玄文帝这臭老头故意的,希望她完成不了兵役,顺理成章地放弃封号嫁人,哼!谁会让他称心如意?!
四子正要发问时,视线一挡,眼前闪现棕色腾云暗花襴衫身影,杜澟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华宫后园走廊
周边景象如走马灯转换,当静止下来时,看到的是一大张脸贴近,醋罈子赵北英的脸,赵北英没有顺势偷一个香,只是双手抓紧她的头,脸靠得极近,她有点慌张地眨一眨眼,目不斜视地注视对方。
「爹爹!别趁机佔姑姑便宜!这绝非君子之举!」
绑着高马尾,一双圆润又水汪汪的桃花眼,脸庞清秀的赵长昱鑽进两人之间空隙,抬手便猛推赵北英大腿,提醒父亲在大庭广眾之下要注重仪态。赵北英松开杜澟之,低头对着长子愧笑,刚才看到杜澟之被四名贵族子弟包围,剎那间脑海一片空白,手已不自主地拖着她奔跑,恍然自觉失了方寸。
原本打算问问杜澟之有什么需要帮忙,现在人已站在眼前却瞎目结舌,结结巴巴吐不出一字,赵北英一张傻脸目瞪口呆地望着杜澟之,引得她掩口失声。
「唉!傻子如货郎(※挑杂货四处叫卖的人),总有一两个在左近。」
从小接受杜澟之教导,赵长昱说话方式也跟着怪里怪气,他庆幸自己的智慧遗传自亲娘,大英雄容芷君,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将军,要是遗传自眼前这个连脑袋都塞满肌肉,只会打架的傻子,还不如买砖巨型豆腐,一头撞死算。
赵长昱不理会呆头鹅爹爹,快速地现宝给杜澟之看看,手握着金漆漆的特许令牌,是玄文帝太爷破例批准八岁的赵长昱随军见识,令牌上的图腾与杜澟之刚从偏殿领下的令牌图腾相同,仅仅刻上职位的文字有异。
「姑姑是总帅,我是郎中。」
大名鼎鼎、文武双全的尧郡王慷慨激昂地手叉着腰傲笑,却马上被姑姑杜澟之使力捏他脸蛋,活生生把雄壮气势打散,更从捏升级成拧,拧出一块红肿的小肉。
即使领授若野第十军营总帅一职,但这一趟兵役危机四伏,自己也不像十年前父亲和兄长那般武术高强,加上之前受过箭伤,体力大不如前,别说保护赵长昱,就连杜澟之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能完好无缺地完成两年兵役。
看着赵长昱天真无邪地笑,杜澟之无力抚额,对着脑袋塞满肌肉的傻子赵北英已无言以对,怎么万年不休不死的臭老头也脑袋进水,竟然跟着八岁小毛孩一起胡闹。
「放心!长昱已经学会杀蟑螂和洗衣服……」
「也精通兵法、医术和武术……」
「……还有,肥皂!不会在背着大叔拾肥皂!」
听到赵北英无头无脑又有些词穷的解释,杜澟之气得直翻白眼,他因为口才不佳,如非必要都不会多话,今天在杜澟之面前刻意地逼出话儿,确实有点不寻常。
「殿下……有心事?难言之隐?」
杜澟之歪一歪头,用疑惑的眼眸盯着赵北英,怀着亲人之情的关心他,一个人的行为一反往常,必然有重大事儿在背后驱使。
良久,赵北英仍然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杜澟之已经没有更多耐性陪他耗,皱一皱眉、甩一甩袖便转身离开,赵长昱也顺理成章悄悄地跟随她乘上马车前往南团最南端的若野。
目送两人离宫的赵北英身后突然闪现三名黑衣人,黑衣人单膝脆地,垂下蒙面的脸,静待主人命令。
「已准备就绪,请主上发司号令。」
「封锁龙华殿、南华宫和北极宫。」
「……还有,把曇雾仙府作客的柳世子传唤进宫中。」
「本人怀疑柳世子是最近潜入皇宫行刺刺客的幕后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