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巴达维亚,还是什么雅加达,如今都已成为过去式,现在是中国的椰城总督区。
椰城周边的土地,原本掌握在汉族大地主手里。朝廷统治椰城之后,总督鼓励百姓开拓,原有佃户一边继续佃耕,一边朝着周围土地开荒。
几年时间,拓地数十里,把万丹国割让给椰城的土地都给开完了。而当地的爪哇土著,要么进城打工,要么给地主打工,否则就只能被驱逐出去。
总督说要慢慢教化土著,汉人农民可不管那么许多,他们甚至自己武装起来打仗。
谁不让他们开垦土地,他们就联合起来打谁!
民始十七年的元旦,吕宝华和同乡在雨季中度过。
吕宝华是广东山区的农民,大同新朝建立,他爹妈陆续生了八个儿子、一个女儿,而且只有两个儿子幼年夭折。官府分的土地哪够啊?更何况还是山区。
他小学顺利毕业,中学也读完了,但只拿到肄业证。
吕宝华只能去城里打工,做了几年学徒,实在是不喜欢,又托同学的关系去广州闯荡。某一天,他遇到椰城回乡祭祖的,听说椰城周边到处是土地,只要去了就能开垦,前提是要扛得住土著进攻。
至少,得自己扛到总督派兵来救!
吕宝华左思右想,竟然回到山里,召集青壮出海种地。在本村招到几人,又去隔壁村,一个村一个村跑,最后募集上百人出海。
都是山里的穷苦人,每家东拼西凑,除了船钱之外,还余下几两可用资金。
他们带着农具、种子和干粮,从广州港坐船出发。在椰城总督府报备之后,大同银行贷款二十两银子给他们,随后被吏员带去数十里外的一片森林。
第一年,砍树种甘蔗,带来的种子没用上。
因为听本地人说,头两年种粮食收成不高,种甘蔗却能卖出好价钱。甘蔗种,是向本地汉民买的,砍伐的木材可以卖给商人。
甘蔗果然丰收,他们等不及再种两三年,第二年便拿出一半土地改种旱稻。
旱稻产量低,但口感好、价钱高。
主要原因,还是缺乏灌溉水渠。于是在第二年,他们开挖引水渠,向本地农民买水灌田,水费按照灌溉时长计价。
第三年,吕宝华主持分田,把集体开垦出的耕地分了。
这一年,吕宝华让弟弟坐船回家,给青壮们带回书信和银两,并希望招来更多同乡开垦。他们在家信里说,椰城土地极为肥沃,水稻可以一年两熟,而且还不需要太多肥料。这里的农业税,比老家收得更少,开垦头五年还能免税。在总督那里报备之后,可以获得一笔开荒贷款。
四里八乡得知消息,半个县都轰动了,竟有三百多青壮集体出海。
其实海外拓荒很艰苦,日晒雨淋,水土不服。虽然甘蔗和水稻产量高,但往往被商贾压价,一年到头虽然不愁温饱,却根本存不下几个银子。带回老家的银两,都是勒紧裤腰带攒下的。
前后两批青壮,将近五百号人,总督允许他们建村,吕宝华被推举为村长。
青壮当中,还有十多个农兵。
大同朝廷多次消减农兵数量,而且还有规定,每个农兵只需闲时操练三年,就必须“退役”招募新人。说白了,就是不拿军饷的预备役,不过在担任农兵期间,每人可以免田赋两亩。
家里有地的,才有资格当农兵,城镇居民不符合条件。
吕宝华的村子叫“糖米村”,名字来源于他们种植的作物。一个叫葛顺的农兵,由于读完了小学,被他任命为农兵队长,所有青壮全部编进队伍,农闲时节轮番进行操练。
总督对这种农兵队伍,不鼓励,不禁止,不管理,反正放养式发展,主要作战目标就是周边土著。
“哥,货买到了!”
吕宝良带人从椰城回来,他这趟是去买军火。总督只是禁止火器,其他什么都不禁,于是有人开始制造弓弩贩卖。
吕宝华打开箱子一看,大喜道:“好货!”
三十副蹶张弩,这玩意儿在椰城乡下很流行,是对付爪哇土著的利器。吕宝华让村民们集资,掏空家底儿才买来这些,甚至把拓荒贷款都用完了。
每到粮食收获季节,就意味着战争即将来临。
刚开始是土著抢汉人,汉人被迫还击。渐渐的,汉人各村落都编练军队,开始主动出击去抢土著。
吕宝华来这里的第一年,就被几十个土著抢掠。他们只能逃之夭夭,找附近的汉人搬救兵,如今已有能力主动杀出去。
雨季过去,也就是一二月份,正值水稻收割时节。
有专人在村子外围站岗放哨,那些哨兵家里的水稻,村民会帮助他们的收割。
“当当当当!”
金黄的稻田里正在劳作,突然传来一阵铜锣声,随即又燃起示警烟雾,那些爪哇土著果然杀来了。
汉人对此非常厌烦,觉得本地土著太可恶,自己不好好种地,却来抢汉人的粮食。
那些土著占据着沃土,祖祖辈辈却不思进取。大好的土地,不知道挖沟凿渠,不知道精耕细作,只知道放火烧林子,种个两三年又换一片林子烧。浪费土地啊!
这种烧林开垦的行为叫“烧芭”,即便在几百年后也存在。每年印尼农民烧芭,烟雾都会飘到新加坡,新加坡人得戴口罩才敢出门。
“农兵集合,农兵集合!”
各处田野里的青壮,拿起镰刀就冲上田埂。
田埂放着简易军械,随时准备战斗。有长矛,有木盾,有皮甲,列阵之后像模像样。
皮甲是他们自己缝制的,取材猪皮。
地主家里杀猪,或者是屠户杀猪,猪皮很快就卖完了。乡下农民都买猪皮制甲,还缀上一些竹片,稍微有那么些防御力。
四百多青壮迅速集合,指挥权交给农兵首领葛顺。
双方都朝着开阔地带转移,土著强盗的规模,让吕宝华和葛顺大为惊讶。
往年敌人只有数十个,最多也就百来人,这次居然来了三百多。
那些土著似乎也很惊讶,去年来抢的时候,这里的汉人只有百来个,怎么一下子变成四五百了?
只能说,“战争”规模越来越大!
万丹苏丹不敢招惹中国,对汉人开拓土地的行为视而不见。爪哇土著不断丧失领地,终于学会了联合,两三个部落纠集起来出兵。
这些部落,男女老幼加起来,人数往往只有两三百。
他们烧林开垦一两年,就会转移到另一片林子。偶尔还会爆发部落冲突,主要冲突原因就是争夺林地,现在汉人逼得土著部落携手对外。
“弩手上前,刀盾手举盾!”
刀盾手举着大锅盖,手里提着镰刀,紧张而又坚定的站在前方。
还有狼铣手和长枪手,跟早期大同军如出一辙。
而对面的爪哇土著,却没有任何阵型,提着砍刀就往前冲。
四百多汉人青壮,分成好些个小队徐徐前进。三十副蹶张弩率先发射,土著也射来弓箭,却是没啥威力的自制土弓。
蹶张弩虽然威力不俗,奈何弩手的准头不够,一通射出只射到几个土著。
双方接战,土著被狼铣干扰,冲锋势头缓下来。大部分土著,都被挡在狼铣丛外,个别拨开狼铣前进,却又被长枪给捅死捅伤。
接战不到五分钟,土著全面崩溃,葛顺带着青壮们趁势追杀。
此战,毙敌六十余,生俘二十七人。
也没追太远,他们还要回来收割稻谷,打仗归打仗,不能误了农时。
俘虏可以带去城里卖,大地主们愿意购买。
半个月之后,稻谷收完。
吕宝华召集青壮头领开会:“不能年年挨打,今年得打出去,打得土著不敢再来!”
葛顺说:“西边不远就有土著部落,去年他们烧林子,林火燃了好大一片。烧出那么多土地,拿来种粮食的却不到一半,真真是白瞎了那么多好地!”
吕宝华则说:“总督每年买来女人,都优先卖给城里的汉人,再卖给东边那些汉人。咱们往西边开垦的新人,连个女人都没有。老家的姑娘,也不愿出海结婚,只能靠我们自己去抢!”
“万一咱们有钱了,老家的姑娘愿意来成亲咋办?”薛分田问道。
“分田”这种名字很常见,估计是出生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大同军分田,就跟新中国的建国、援朝一样。
万文庆在旁边笑道:“抢来的土著女人,可以做老婆。若是又娶了老家的姑娘,土著女人就做妾呗。”
“这敢情好,我也能娶妾了。”薛分田咧嘴直笑。
会议内容,顿时转向如何抢女人、分女人。他们在这里不愁吃穿,缺的就是家庭,几百号青壮早就憋坏了。
这些青壮,有治疗夜盲症的法子,都是从农兵那里学来的,土著们可是有很多都夜里看不清楚。
出兵方案就是夜袭,几百号青壮穿越森林,晚上摸到土著的寨子外围。
土著们毫无防备,被点燃几间茅屋之后,吓得在黑暗中到处乱跑。而汉人青壮,则四处插放火把,把铜锣敲得震天响,造出上千大军杀来的阵势。
战斗毫无悬念,天亮之后清点人数,抓获俘虏80多人,其中60多人是妇女儿童。
“把这里烧干净,能搬走的全部搬走!”吕宝华心狠手黑,抓女人还在其次,他要毁掉这个土著部落。
大同官府或许还要脸,想着什么教化土著。
这些民间的汉人殖民者,却怎么方便怎么来。多毁掉几个周边部落,今后就能高枕无忧了,不用每年收粮食都提心吊胆。
吕宝华带着俘虏回村,男的全部拿去城里卖掉,女的则留下来跟青壮婚配。
谁能分女人,抽签决定。没抽到的,等明年再去抢。
殖民不是请客吃饭,永远都是这么血腥。
长此以往,恐怕不到三十年,汉人农民就要在万丹城外种地了。
万丹苏丹,肯定无法忍受,三五年内必定兴兵,就算打不赢也得硬着头皮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