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老人缓缓道:“这事只能你自己琢磨,我给你做的已经太多了,唯恐牵扯到你的因果,这样对你反而不好。你自己找吧,终究有悟出的一天。这事不急。”
“老神仙,您都什么时候在啊?弟子有时想向您请教,却又找不到您。”况且道出了心中的遗憾。
“我随时都在,随时也都不在。”千机老人微笑道。
“老神仙,我后背这条金龙有什么用啊?”
“没用,却有大用,大的你想象不到。你千万别胡乱动用金龙的能量,等到金龙跟你的身体完全融为一体时,就算大功告成了,以后你随意挥霍都没问题,那时候你也就明白它的大用了。”千机老人授意道。
“老神仙,您是道家出身吧,怎么跟佛家人似的打机锋啊?”况且盘根问底。
“天底下不论佛家道家还是儒家,只有一种道,你所学的医家的道也在其中,天地间的大道都是想通的,只是走的路径不同而已。”
况且有些明白了,这是异途同归的意思,一法通万法通也是这意思,大道只有一条,最后的终点自然就是罗马。
“嗯,你这样想就对了。”千机老人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神仙,那弟子是不是真的有后代了?”况且急忙问道。
忽然间,就听到脑子里一声冷哼,千机老人的形象跟声音一下子断了,如同电视被切断电源一样。
况且心里一惊:我是太冒失了,这种小事拿来烦老神仙,的确不敬,可是这对我不是小事,是大事啊。
他丝毫不后悔因此丧失了跟千机老人继续对话的机会。他从千机老人的话语中已经明白了,想要千机老人出现,需要的就是契机,只要契机出现,千机老人就会出现,不然千机老人就不会出现,这就是他说的随时都在,随时都不在的意思,在于不在,区别就在于那个契机。
况且当然不明白这契机是什么,但以前有过,以后也不会断绝。
契机?
应该不会跟星光有关系吧?
他抬头看看天上,已经接近黎明时分了,天边远处的第一缕晨光正在从浓云中一丝一丝地射出来。
此时全城的公鸡都在啼鸣,预报新的一天曙光降临。
早上,况且也没吃饭,马上去了左羚那里,却不料扑了个空,原来昨天南京方面来人,左羚坐车赶到南京去了,那里有要事等着她去处理。
“我说况公子啊,您老人家有什么话啊,给我们留下来,等小姐回来,我们会回禀的。”
自从上次他在这里扫兴而归后,这里的人明显对他都有着怨气,这位女管家看着他的眼神更是不善。
“那个……没什么,只是想请你家小姐吃早餐。”况且有些狼狈地道。
“这个您就别想了,我家小姐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女管家一脸傲骄地道。
“那,那就算了,多谢啊。”
况且赶紧拔腿溜走,再留下来,估计就会有难听的话出来了。不过他现在不计较这些,反而看着这些人还有种亲切感,这可都是孩子的娘家人啊。
如果说男女发生了第一次关系后,两人间的关系会迎来根本性的转折,那么有了孩子后,关系就更不一样了,那是一条纽带牢牢维系在两人中间,哪怕是命运都无法剪断,这就叫做血脉相连。
况且现在觉得跟左羚之间已经是这样了,尽管他还不确定左羚是否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
这一次没有也不要紧的,下一次就会有的,总会有的。
他满脸带着傻乎乎的笑在街上走着,不少人看到他都行礼问好,他有时漠然回应一下,有时则根本没注意到,直接走过去。
有些认识他的人都傻了,这是况公子吗?不会是假冒伪劣者吧,况公子什么时候像个傻子似的在街上闲逛啊?
“哎,我说你小子吃错了什么药了,大清早的在街上乱走,还有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迎面有一人看到况且这副傻样,抬手就是一拳。
况且被打醒了,抬头一看,却乐了:“伯虎,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南京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原来他顶头撞见的正是唐伯虎。
唐伯虎笑道:“昨天回来的,家里这面有点事得处理。”
“秋香也回来了吗?”况且道。
“没有,她大着肚子呢,受不了路上颠簸,只好在南京养胎。”
“哦,是这样啊。”
“对了,你大清早的这副傻样是怎么回事啊?”唐伯虎也是第一次看到况且这副模样,严重怀疑他是吃错药,或者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也难说啊,这小子自己经常鼓捣药物,可能拿自己当试验品了。唐伯虎心里如是想。
不料况且却给了他一个再也想不到的答案:“我可能有儿子了。”
唐伯虎一怔,旋即醒过神来:“哦,可也对啊,你跟石榴虽然还没拜堂成亲,可是早就订婚了,虽然早点,也没什么。”
“不是石榴。”况且不由自主秃噜一句。
“那是谁啊?哦,是萧姑娘,这是好事啊,你今天可是双喜临门啊。”唐伯虎又猜想到。
“也不是她,是别人。”况且还是傻乎乎地笑着说。
“你还有什么人啊?”唐伯虎倒是纳闷了,况且从不拈花惹草的,这点是苏州文人圈子里的共识,没听说他还有别的女人啊。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点着况且的额头道:“不会是那个一枝花吧?”
况且点头笑道:“被你猜中了。”
唐伯虎叫了起来:“你个混蛋下手也太快了,那可是凤阳一枝花啊,南京的那帮公子哥儿们若是得知这个消息,都得哭昏过去,恐怕还会有人跳秦淮河。”
“伯虎兄,你这是夸大其词,没那么严重吧。”况且笑道。
“没这么严重?我说的还算是轻的呢。你小子平时人模狗样的,一本正经,背底里太坏了。这叫杀人不用刀啊。”唐伯虎感叹道。
“伯虎兄这是怎么说话呢,我哪里坏了,那可是两相情愿的事。”
况且心里吐槽不已:怎么着,你们哪里知道实情,我还是被迫的呢。这话他当然不敢说出口,不然唐伯虎肯定要把他扔到房顶上去。
“嗯,算你狠。不过不管怎么说,都为你高兴,我说你怎么这副德行,当初我知道有了虎子时,整整傻了一天,跟你现在这样子也有的一比。走,咱们找个地方喝酒庆祝一下。”
两人说走就走,在不远处找了一家卖早餐的店铺进去,就要伙计上酒。
“两位爷,这可是大清早啊。”见两位才子要喝酒,伙计以为听错了。
“怎么着,大明律法那条写着早上不许喝酒?”唐伯虎眼睛一瞪。
“没有没有,马上给您上酒,可是小店里没有下酒菜啊。”伙计连连摇手,哭丧着脸道。
“也不用什么下酒菜,不是有咸鸭蛋、卤毛豆,豆干什么的嘛,装上几盘子就行了。”唐伯虎吩咐道。
两人此时也不管酒好酒劣了,满桌子都是早上就粥吃的小菜,若是平时唐伯虎看都不会看一眼,此时却大口喝着吃着。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这话再对没有了,来,喝一杯。”唐伯虎举杯说道。
两人碰了一杯,都喝干了,况且也不吃菜,只是偶尔吃点豆干、毛豆,至于酒是什么滋味,他根本品不出来。
唐伯虎此时一点也不惊奇况且的神情了,他也曾经这样傻乐过,整整持续了一天多才醒过神来,过后被家人笑话了两年多。这次秋香怀孕,他倒是没那种感觉了,心里却还记着当年的情形。
唐伯虎说了很多当年那些好笑的事,什么拿着钱袋在路上给人送钱,还跟人家说同喜同喜,吃饭时端着酒坛子给家人们一一倒酒,结果家人们也趁机揩油,把他家储存的酒都偷着喝了个精光。
况且的行为虽说没那么过分,却远远超出了他一贯的言行举止。
“况小兄,这位左姑娘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回家门啊?”唐伯虎问道。
“这个再说吧,她未必愿意那样呢,她不是秋香。”况且笑道。
“也是,她现在算得上江南商界的女豪杰了,也能呼风唤雨的,给人做小伏低的,肯定不愿意,依我说还是自己在外面的好。”唐伯虎倒是一下子就想出了最好的办法。
“随她意愿吧,我只要我的孩子就行了。”况且傻笑道。
“你的孩子也是人家生的,你要不去,只能经常去看看,再者说,以后那里也是你家了。咱们哥俩真是有缘,都有两个家,来,再碰一杯。”唐伯虎又起了惺惺相惜之情。
况且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要是左羚不愿意嫁过来,在外面自立门户,自己也真就有两个家了,也跟唐伯虎差不多,只不过跟左羚没有正式成亲而已。
“我说你当初在我的事上那么用心,是不是早想到今天了,拿我当试验品,试验一下这法子好不好用?”唐伯虎忽然想到这一点。
况且不愿意听了,两人虽然情况相似,但唐伯虎那是赖上秋香的结果,而他是落入了对方的圈套,这怎么能说是一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