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妮儿去厨房多加了两个菜,捧着一坛文宾家自酿的美酒,喜滋滋的来了。??? ?
酒是上次文宾送来孝敬二叔周鼎成的,这些日子周鼎成没过来,把自己关在周府蒙头研习书画技艺,倒是省下不少美酒。
“若是左姐姐知道了不知该有多高兴呢。”萧妮儿陪着况且喝了一杯,粉面含春笑道。
“现在不用告诉她,为时尚早。至少要用一年的时间研制、试验,才能放手让她来负责制药。”况且脑子非常清醒。
制药可不是简单的事,适合一百个人的,也许第一百零一人服下去就会出问题,重则丧命,轻则病情加重,甚至转成别的疾病,危害不小。
是以,一般的名医都不推崇成药,而是一人一方,这也是中医的神秘之处。
不仅一人一方,每个人每天都要重新诊脉,重新开药方,因为每一天这病人的情况都有变化。还有更严格的,每喝一次药就重新来一次,大内经常是这么干的,那叫一个分毫必争。
若是为皇上配置服药,那就麻烦到极点了,一个御医开完方子后,需要几个御医核审,核审通过后,都得签字,出了事全都掉脑袋。
御医核审过后还不算完,还得给内廷的几个大太监看,然后是外廷的重臣看,这些人都同意了才能抓药。
所以给皇上开药的御医都谨守一个原则,宁可无功,不可有过,开的药方都是保守又保守,绝对不能下重药、走偏门,否则内外廷的大人物就会说你用虎狼之药暗害皇上,等着午门外问斩吧。
御医水平虽然都很高,给皇上看病时却完全体现不出来,结果皇上的病基本就是靠龙体硬抗,靠饮食调养。这都是当年朱元璋下手太狠的缘故,只要亲王、重臣病死,给这些人看病的所有医生全部处斩,多年后虽说皇上已经一代比一代仁慈,杀御医的事基本绝迹,但御医保守之极的陋习还是一代代传袭下来了。
况且研制成药主要是为左羚着想,他也是固守着名医的观念,一人一方。可是左羚经营药材,也有几个药堂给人看病,又无法请来名医坐诊,长期的话生意难以维持,非研制出几样能让人称道的成药才能打响名气。
“哥,配方有了进展当然是好事情,不过咱们这个月光是药材本钱上就亏了五十多两银子了。”萧妮儿忽然想起来,说道。
“赔那么多?”况且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他还是用了不少家里原来的药材,不然的话赔的就更多了。
“光是药费没赔那么多,主要是免费抓药的成本太高了。”萧妮儿道。
“嗯,没事,这样算下来一年也就赔五六百两银子,咱们还赔得起。”况且说道。
“可是你每天辛苦受累的还赔着钱,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我是觉得有点儿不值当。”萧妮儿道。
“妮儿,这不是值不值当的问题,一个药方真要研制成功了,价值无可估量。再说咱们也不缺那点银子,家用应该没问题吧。”况且想了想,说道。
“家用足够花的了,文杰上回送来的那两千五百两银子我一点没动,给你留着去南京当盘缠呢。原来那些银票、金叶子也都没动,那些是你跟石榴成亲时用的,还有就是饰了。”萧妮儿道。
“那些银票、金叶子跟饰你都别动,尤其是饰,是留给你的,你自己小心收好就是。”况且道。
“得,原来以为是玻璃珠子、破石头的,拿来玩,现在我才知道,那些饰每一件至少都值几万两银子,够一户人家过半辈子了,贵的能过几辈子呢。我可玩不起那么贵重的东西,我就是丫环命。”萧妮儿边说边撅起嘴。
“什么命不命的,如果有命,那就是你的命中有大富贵。饰都属于你的,你留好就是。”况且斩钉截铁道。
“那怎么行,还是等你们成亲后交给石榴吧,我留一件喜欢的就行。”萧妮儿嘻嘻一笑。
“可别交给石榴,不但那些饰你收好,连那些金叶子、银票也都收好,别交给任何人。”况且嘱咐道。
“这是什么道理?哦,我明白了,你是要在我这儿存一笔私房钱吧。”萧妮儿笑了起来。
“算是吧。”况且点头承认,没有再做解释。
“嗯,我猜是不是给左姐姐留后手的,你自己没必要留私房钱吧。你是担心她以后万一有银子上的困难,好拿出去接济她,对不对?”萧妮儿笑着问道。
况且叹气道:“我有任何心事你都能猜出来,还一猜就中。不过,那些饰是给你的,不是给她留的。”
“好吧,我也不管是不是给我的,反正都是你的,替你收着就是。”萧妮儿点头道。
况且的确是担心左羚经营上有可能出问题,左家在江南的生意始终不旺,看上去店铺买卖不少,其实没几处挣钱的,一直是死气沉沉,摊子越大风险自然就越大。左羚现在外表风光,也不知道实际情况究竟如何。
况且不便向左羚打听这些事,问多了容易引起误会,只能暗地里给她做些准备,以防不测。
萧妮儿对给病人免费抓药提高成本的担忧,更是无法解释,看上去况且好像在行善,其实他心里还有愧呢,毕竟这是在采集数据。头一个月里还好,基本是一人一方,下面就准备逐步开始给病人用他研制的成药了。这一步是必须走的,没有临床实验的数据,一切都是空谈。
按照他的想法,成药应该全部免费,而且给病人以适当补偿,不过,实在是力不从心,假如这么办的话,药堂恐怕开不下去。经济还不是主要因素,主要是内情没法对外宣告,行善之事可为,但必须十分小心。
你行善就会无形中显出别人的恶来,这些人就会不遗余力地攻击你,往你身上泼污水,非把你的善扭曲成大奸大恶不会罢手。这种事情太多见了,光是打嘴仗就耗不起。
年前,陈慕沙曾经主张开办义学,让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免费就学,做了一阵调查之后也就无声无息了,估计也是忌惮这些麻烦吧,况且后来想起这件事,却一直没敢问。
“对了,我今天跟秋香说了,以后丝丝出嫁了,她如果不愿意在云家呆着,就让她去左姐姐那里做帮手,你不会怪我擅自做主吧?”萧妮儿问道。
“这事儿你提不要紧,我不能说。因为丝丝不会同意,让秋香去羚儿那里做帮手等于打她的脸,好像她保护不了秋香似的,所以你当初说我没表态,算是你蒙对了。”况且嘿嘿笑道。
“怎么会这样?你们干嘛把一件事搞的这么复杂?”萧妮儿很是不解。
“你以后就知道了,真要到了那一步,秋香去左羚那里当然没问题,但绝对不会到那一步,相信我,她会嫁给伯虎的。”况且又喝了一杯酒,笑道。
“我没看出来,她现在对唐公子不是那么讨厌了,要说好感一点也没有,怎么嫁?”萧妮儿一手绾着起袖子,一手给他倒酒。
“这个我也不知道,就是预感而已。对了,秋香喜欢什么,有什么能让她一下子就笑?伯虎过两天就来取我的锦囊妙计了,我还一点想法没有呢,总不能给他一个空锦囊吧。”况且说道。
“这个别问我,我可没有你脑子里那些鬼主意。至于说秋香喜欢什么,你比我更清楚。”萧妮儿坚决不介入此事,她心里也很讨厌唐伯虎。
“嗯,我得好好想想。”况且一边喝着酒,一边沉思对策。
本来他已经为秋香铺好了下一步的路,结果被石榴一闹,全都搅乱了。
这些日子,石榴、丝丝、秋香也来过几次,他却没能找到机会铺路,毕竟现在剧本全乱了,他得一边创作,一边导演,而且这创作还得临时灵感爆,才能找到突破点,这也太难了些。
“那你就给他一个空锦囊呗,他要是不明白就让他自己想去,想不出来怪他笨。”萧妮儿给他出个坏主意。
“空锦囊?对啊,这空锦囊本身就是妙计。对,妮儿,你太聪明了,来,亲一个。”况且俯身过去,在萧妮儿唇上啄了一下。
“我是瞎说的,你还真信啊?”萧妮儿叫道。
“怎么叫瞎说的,这叫绝妙好计,都能比上陈平张良了。”况且瞬间已经把其余的事在脑子里补全。
“可也对,对于坑唐公子来说的确是绝妙好计。”
萧妮儿捂着嘴笑了起来,似乎已经想见到唐伯虎打开锦囊后,现里面空无一物时的表情。
“不是坑,是帮助,是帮扶,用词一定要准确,记住了没有?”况且踱着小方步,很严肃地说道。
“我记住了,记住了,你别逗我笑了,不然又要岔气了。”萧妮儿已经笑弯了腰。
况且却是使劲儿憋着不笑,不过这事说起来也不可笑,空锦囊的确含有深意,就看唐伯虎能不能领悟其中的深意了。
如果悟不出来,那更好,准备接受敲诈吧,一笔大大的咨询费是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