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号显示的是尤兰那儿的归属地,戚林漪不晓得他是找谁借的手机,亦或是,他其实有两个手机号,毕竟他本来就是尤兰人。
估计也是担心若是打电话自己听见他声音就会挂掉并拉黑——事实上她的确会。于是便选择发短信的方式。
然而希让慈到底没料到,戚林漪有多决绝。电话不打算接,短信她自然也不会看。刚扫到前几个字【我是希让慈,戚林漪,对不起……】她就直接拉黑删除一条龙快速走完流程了。
戚林漪的确心有疑惑,但现在完全不想听希让慈的一面之词,她被安抚、或者说是“哄骗”的次数,难道还不够多吗?
希让慈太了解她了,知道什么样的话会让她放下戒备,也清楚什么样的眼神和表情能够攻克她的防线。
曾经的合拍在如今都变成了他单方面的早有预谋。
她又烦又气,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看人看走眼。
连徐清雅她都不会掏心掏肺说自己家事,却同那个人交代了所有。
“啊啊啊啊啊!”戚林漪大力捶着沙发,很是挫败。彼时徐清雅在浴室泡澡,于是便没有听到。
戚林漪在郑一泓的公寓里住着,宛如坐月子般,不出门不见人。
徐清雅偶尔会出去,见谁自是不必说。她原本是拒绝了那头的邀约的,戚林漪在边上听见了,非常知情识趣道:“你去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待着完全OK。”
电话那头的郑一泓就差给她跪下了。
戚林漪不时会接到家里的电话,小朋友用小天才手表打来的她会接,爸妈打的一律当没看到。
后来她爸用安安的手表拨通她的电话,开口就是教训的语气,戚林漪以冷漠回应,不争不吵,任其爹味大发。
然而话到最后,戚父见她油盐不进,恨恨甩了句:“你真是越长大越让我失望!”
戚林漪心里一刺,眼泪瞬间决堤,她哽着嗓子深呼吸企图把哭腔压回去,却无济于事,“吸毒的你不失望,网贷的你不失望,单单对一个你心里认为不听你话的失望是吧?那你爱失望就失望吧。我随便。”
“你这是什么态度!”戚父在电话那头吼道。
“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戚林漪说完就直接撂了电话,而后放声大哭起来。
彼时徐清雅不在,她在客厅哭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后来哭着哭着便枕着沙发睡着了。
恍惚中,有高高的人影在她身前蹲下,她好似听见了一声叹息,而后熟悉的、干燥带着薄茧的手便触上了她的脸,轻轻擦去眼角残留的泪痕,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摇着哄着:“不哭了好不好,怎么会有这样多的眼泪呢……”
睡梦中的人睫毛轻颤,旋即有热烫的泪自眼角滑落。
戚林漪是被真实的眼泪触感烫醒的,她朦朦胧胧的,睡到了傍晚,神思犹在梦境里,温暖的怀抱和耳边的呢喃却不复存在了。
她愣愣看着窗外漫天烟霞,无悲也无喜,陡然听见手机振动的声音响起,她心跳一重,直觉复又爬上心头。
果然是他。
【戚林漪,还是我,真的对不起。无论如何请你相信,我不会伤害你,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假如你愿意听的时候,可以叫上你的朋友一起到你觉得安全的地方,然后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你说清楚,可以吗?或者我们也可以约在警察局门口见面,只要你愿意,哪里都可以。真的,拜托你最后再听我说一次。】
这个号码的归属地是吉阆。
这几天她每天都会收到一条短信,不多不少,就是一条,在不同的时间段发来,开头却永远都是【戚林漪,对不起。】
前几天的她全都没点开看就直接拉黑删除了。
今天是她第一次点开。
兴许是她此时的脆弱作祟、兴许是因为晚霞太美,兴许要怪那个让她既温暖又空虚的梦。
她看完,没有其它动作,捏着手机发呆。
徐清雅带着满满一袋打包盒回来的时候,正撞见她这幅神思不属的样子。
“你咋了啊?傻傻坐着,怎么连灯都不开——”她说着摸向开关,白炽灯亮起,待看清戚林漪的脸后她声线陡然拔高:“我操,你哭了?不是,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没事儿。我爸打了个电话来,我们吵架了。”戚林漪伸手结果她手中的袋子,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啊?吵很凶吗,你哭得眼睛好肿啊。没事没事,晚点我拿美容仪给你推推,咱们又是一条靓女。”她知道戚林漪不太会和别人说家事,便想活跃一下气氛,让她开心点。
“徐清雅。”戚林漪站在餐桌前,突然喊了她一声。
“嗯?”徐清雅正在玄关处和绑带拖鞋作斗争,闻声抬头看向她。
“明天,你陪我去见希让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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搓手手